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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 創作企劃, 妖夜綺談, 花之夜, 阿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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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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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墨田川今天也輕快地流動著。

&emsp;　每年在墨田川都會舉行花火大會，就連身在仙台的阿華都曾聽說，早就十分感興趣了。暗暗打定主意要在帝都待到能親眼欣賞花火大會的時候，她在河岸找了個適合坐下的地方，打算在這裡看著河面享用午餐。

&emsp;　突然，河面被不自然的漣漪打碎。阿華的視線順著看向源頭，才發現那是一名穿著和服的男子，正拿著竹竿往河裡探。是掉了東西正在找嗎？可是這個姿勢，如果稍微再往前一點的話——正當她這麼想時，男子恰好失去平衡，發出驚慌的聲音跌入河中。

&emsp;　「欸？不會吧！」阿華噌地站起身，「得去幫他才行——」

&emsp;　但在她來得及作出任何行動之前，旁邊有個影子嗖地衝出來，接著就是噗通的落水聲。過了不久後，一隻全身雪白的狐狸咬著男子羽織的後領，輕輕鬆鬆把男子拖回岸上。

&emsp;　阿華看著濕淋淋的一人一狐上岸，沒去管那個不知道是暈還是不好意思起來的男人，先困惑地看向那隻白狐，腦中浮現之前夕顏的分析，不知不覺脫口而出，「⋯⋯和良先生？」

&emsp;　正準備走到遠處把水抖乾淨的白狐僵住，在阿華的目光下一動也不動——然後，動作很大地打了個噴嚏。

&emsp;　「啊，和良先生還是先弄乾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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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為了感謝救命之恩，那個男人將阿華與和良都請回家招待——似乎是不想在這麼狼狽的情況下化形成人，和良依舊維持狐狸外形，卻在想自己走路時被阿華抱起，只能僵硬地任阿華將他抱著進屋。

&emsp;　男人自稱久川讓治，是個小說家。在他家的幫傭沈默地送上茶水與點心時，他就對著阿華滔滔不絕地闡述他的戀愛，而和良在一旁的坐墊上正襟危坐，如同稻荷神社的神使雕像。

&emsp;　「我完全被她的美貌網羅住了啊⋯⋯阿雲小姐，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我被她織出的網緊緊包裹⋯⋯」久川張開雙手，口水差點噴進桌上的茶杯，阿華連忙小心地把杯子挪遠一點，「如果我倆殉情，一定是能夠傳頌千古的佳話！」

&emsp;　「等、」顧不得杯子了，阿華瞪大眼睛，看著小說家的眼神彷彿看著精神出問題的人，「殉情？」

&emsp;　「是啊！死亡是最能展現愛情矢志不移的方式！」久川誠懇地向她解釋，「雖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同年同月同日死，願意為了彼此奔赴死亡的愛情，不是最浪漫的愛嗎！」

&emsp;　阿華感覺自己像金魚一樣，想說些什麼地張開嘴、又因為找不到詞彙而閉上嘴。重覆數次後，她總算擠出一句，「那、那位阿雲小姐⋯⋯同意了嗎？」

&emsp;　「是她提議的！」久川興奮地一拍桌子，發出很大的聲音，讓和良的尾巴刷地豎起，「她說如果我真的愛她的話，和她一起死去想必也沒有問題⋯⋯那是當然！」

&emsp;　阿華困惑地轉著手上的茶杯。願意一起死真的是一種愛嗎？她沒有聽說過，也難以理解這種盡情浪費生命的愛情。

&emsp;　在她的思考打結時，和良將前腳搭上她的膝頭，用清澈的狐眼看著她。她突然就從被小小前爪踩著的感覺中，得到一股支持的力量，似乎無論她做什麼，都有人會幫著她。

&emsp;　於是她勇敢地問道，「⋯⋯我們能見見這位阿雲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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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總覺得，久川先生跟之前的我有點像。」

&emsp;　離開久川家後，和良謹慎地找了個無人處化成人形，才和阿華並肩走在街上。阿華一面思考剛才聽到的事情，一面慢慢將想到的話告訴和良。

&emsp;　「看起來好像是為了愛情什麼都可以做，但我總覺得那不是愛⋯⋯我不知道，死了以後，不就什麼也沒有了嗎？愛情也留不下來了吧？」她迷茫地抬頭看向和良，向他尋求意見，「從前的我以為自己深深愛著，但那樣是不是也不算愛呢⋯⋯和良先生，是怎麼想的？」

&emsp;　「這個嘛⋯⋯」和良瞇起眼睛，還是笑容滿面，「我認為愛有很多種形式，如果阿華小姐覺得自己確實愛過，那怎麼會不算愛呢？當然，如果事後覺得那不是愛，當然也沒有錯。」

&emsp;　聽了這番話，阿華更困惑了，「⋯⋯愛，是這樣的東西嗎？」可以這麼隨意的嗎？

&emsp;　「至少我認為，能夠定義愛情的就只有本人而已，旁人說再多，如果本人的看法不是那樣，那也無濟於事。」

&emsp;　起風了。和良用手為阿華虛擋著斗笠避免被吹跑，同時低下頭，笑容摻進了些別的意味，「是的，如果久川老師覺得那是愛⋯⋯但『阿雲小姐』不覺得呢？」

&emsp;　那想必是一場悲劇吧。

&emsp;　「總之，我認為阿華小姐的做法很好。」在阿華自己伸手按住斗笠，又抬頭看他時，和良的的表情已經和平時一樣了，「就等待約定的日子到來吧，我會和阿華小姐一起的。」

&emsp;　不自覺地，阿華臉上露出安心的表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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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約定的日子也是個晴天，他們抵達茶屋時，久川和一名貌美女子已經入席，而久川正在對女子滔滔不絕。女子含笑看著久川，並先他一步注意到阿華與和良的到來。

&emsp;　「兩位就是久川老師說的，想和我見一面的朋友吧？」她優雅地起身讓出位置，坐到久川身邊的空位上，「想必久川老師已經向兩位介紹過我了——我是阿雲，正與老師交往中。」

&emsp;　「阿雲小姐。」阿華摘下斗笠行禮後，坐進阿雲讓出的位置，和良也跟著坐了下來，「請叫我阿華就好⋯⋯這位是我的朋友，和良先生。」

&emsp;　和良狐狸似的眼睛盯著阿雲，似笑非笑，「阿雲小姐，久仰大名了。」

&emsp;　「⋯⋯彼此彼此，和良大人。」美貌的女子迎上和良的目光，似乎有些訝異，「這真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

&emsp;　「你們認識？」

&emsp;　阿華和久川異口同聲。

&emsp;　女子掩口輕笑，「怎麼敢說是認識呢？只是聽聞過這位大人的名號罷了。倒不知久川老師交遊廣闊，我今日竟能親見大人，真是光榮。」

&emsp;　「不，我今日與和良先生也是初次見面。」久川明顯鬆了口氣，「前陣子因緣際會認識了阿華小姐，託阿華小姐的福，我現在才能在這裡好好說話。」

&emsp;　聽了這話，阿雲將視線轉向阿華，唇角含笑，「那真是多虧阿華小姐了」

&emsp;　阿華先是覷了和良一眼，見和良對她點點頭，這才安心開口，「不是什麼大事，請不用這麼客氣⋯⋯倒是久川先生，自己要多保重性命，總是這麼不顧危險的話，不會每次都這麼幸運的。」

&emsp;　「說得沒錯。」和良看著對面的一對男女，話中意味深長，「來世上一遭，不過幾十年好活⋯⋯何況阿華小姐救了久川老師的命，這條命現在也不是只屬於你自己了，且珍惜吧。」

&emsp;　久川為難地看看阿華，又看看阿雲，半晌沒應答。

&emsp;　阿雲倒是低低笑了兩聲，「謹記和良大人教誨。那麼，久川老師，那件事就算了吧。」

&emsp;　「欸？」

&emsp;　「畢竟⋯⋯」收回殉情要求的女人垂下眼，隱晦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正對面的神使，「還是性命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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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聚會結束時，阿華還有點反應不過來，「這樣就好了嗎？」

&emsp;　「我已經給了警告。只要久川老師不再上其他人的當，至少阿雲這邊是沒問題的。」和良將雙手攏進衣袖，一面跟在阿華身邊悠哉往前走，一面解釋，「我聽說過阿雲，是這一帶比較不安分的絡新婦，向久川老師提出那樣的要求，我想也不是為了證明愛情⋯⋯既然她還承認我比她要高位，自然就不會出手。」

&emsp;　阿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接著意識到什麼，迅速抬起頭，訥訥地問，「⋯⋯我是不是，讓和良先生難做啦？」怎麼聽起來像是用權勢去壓別人的樣子？

&emsp;　和良忍不住笑了一聲，隨即調整表情，讓自己看起來認真又誠懇，「別擔心，這些本來就是我能管的事。阿華小姐做得很好。」

&emsp;　感覺自己耳根開始發燙，阿華倏地低頭，用斗笠遮掩發紅的面頰，「和良先生別一直誇我⋯⋯我們才認識不久，當不起的。」她總覺得自己連人都當不成，不是什麼值得稱讚的好東西。

&emsp;　她聽見和良的聲音從她頭上傳來。

&emsp;　「其實我看著阿華小姐，很久了。」那聲音帶著奇異的溫柔，「我無意驚嚇您，但因為工作的關係，我會關注帝都新生的妖怪——」

&emsp;　「我知道的，」阿華小聲地回答，「和良先生是神使。」

&emsp;　「是的，阿華小姐果然很聰明。」和良語帶讚許，「我看著您即使失去人類身份，也仍然在行良善之事，找尋屬於自己的答案，我十分敬佩——」

&emsp;　他的聲音放輕，只讓阿華聽見他的話。

&emsp;　「阿華小姐是這麼好的姑娘，讓我忍不住想對您更好一些。」

&emsp;　他們已經快要走到阿華的住處了。阿華在一處不會妨礙行人的角落停下腳步，在和良配合著站定時，摘下斗笠認真望向他。

&emsp;　「承蒙您看得起我，和良先生，但對我來說一切都還太短暫了。」她鄭重道，「但我也覺得您很好——或許我們再多相處一陣子，感覺會有所轉變也不一定。」

&emsp;　和良瞇著狐眼，笑了起來。

&emsp;　「那麼，我會期待著彼此相愛的時刻到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