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邊女力女性主義讀書會:邁向科技女性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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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會內容

概論

1. 什麼是科技女性主義（technofeminism）？和女性主義科技（feminist technologies）有什麼不同？科技女性主義的訴求、論爭與潛力？
   女性主義的未來學：如何想像未來的性別關係？科技的發展挑戰了傳統女性主義的分析方法，如何適應科技的發展與未來？

邁向科技女性主義的地圖：
早期女性主義批評（悲觀主義、反烏托邦）﹣》（社會科技環境改變，轉向樂觀主義、科技烏托邦）﹣》賽伯格女性主義、綱路女性主義｜STS科技、技術與社會研究﹣》科技女性主義

Judy Wajcman：

• 《女性主義迎戰科技》（1994）
  科技如何影響女人？
  科技究竟是解放還是壓迫女人？
  科技的性別問題究竟是因為它一直被男性掌握，還是它本質上就是父權的？（如果換女人掌握科技大權，會有更好的結果嗎？）

• 《邁向女性主義》（2004）
  女性主義應該如何從科技恐懼(technophobia)和科技狂熱(technophilia)兩種極端立場中另闢蹊徑？
  目的在探索數位時代，女性日常生活和科技變遷相互關聯的複雜方式，並在烏托邦樂觀主義與悲觀宿命論之間，在社會理論的文化偶然性與社會決定論之間，提供另外一條科技女性主義的思考道路。

1.科技魔鬼論 Demonology of Technology
第二波女性主義 VS科技革命以降的西方科技傳統的男性中心主義

魔鬼論的問題在哪裏？

Judy Wjacman: 早期女性主義理論的性別本質主義、科技悲觀論調
Jutta Weber：早期女性主義視科技為洪水猛獸的科技魔鬼論

社會──科技的變遷＆女性主義的樂觀轉向
jutta Weber： Technoscience 是科技與技術的新解

• 消費行為成為個人身份的一部分

Technoscience的誕生：

• 廣義：人類如何運用科技方法和技術互動
• 狹義：特別指科技發展與社會脈絡（STS研究）。
• 女性主義科技研究：“Technoscience一詞標誌著科技、技術、工業和軍事的融合，以及科學與技術的進一步合併；社會與技術的交融，以及工業技術的新效率，以一種新型最有效的方法重新 定義了有機物。”（Weber,407）

女性主義的樂觀轉向：對新科技如資訊、通訊以及生物科技抱持好感，認為它們跟過去的科技有根本上的不同。

2.賽伯格女性主義 Cyborg Feminism
賽伯格宣言寫於1985年，但很多觀點仍然與現代的議題呼應。

• 什麼是Cyborg？
  中文音譯為“賽伯格”。 這個詞最早由美國NASA科技家在1960鑄造，簡化自cybernetic organism模控的有機體，是由有機體與無機體、肉身與機器復合而成。
  賽伯格：強調界線的崩塌，同時存在很重要。混種是最有力量的（syh）

- Donna Haraway, 1985/1991. "A Cyborg Manifesto: Science, Technology, and Socialist-Feminism in the Late Twentieth Century," in Simians, Cyborgs and Women: The Reinvention of Nature (New York: Routledge), pp.149-181. (中譯：〈賽伯格宣言：科學、科技，以及二十世紀末的社會主義－女性主義〉，張君玫譯，《猿猴、賽伯格和女人：重新發明自然》第八章)。

"我們的時代，一個神話般的時代，我們都是妄想物/嵌合體，
機器和有機體的理論化與組裝/杜撰的混種；
簡言之，我們是賽伯格。賽伯格是我們的存有論，它給予我們，我們的政治。"
─────Donna Haraway, 《賽伯格宣言》

WHY 背景與目的

• 背景前提：

  • 三種關鍵界限的瓦解，使後續的政治──科學分析成為可能。
    • 人類與動物之間
    • 有機體（動物﹣人類）與機器之間
    • 物質（physical）與非物質（non-physical）
  • 微電子革命、自由主義經濟政策高漲、福利國家衰退、資本主義大勝，社會主義落敗
  • 形成脈絡：資本主義大勝，社會福利國家衰落。(syh)

• 問題意識：未來呢？第二波女性主義的理論困境

  • 對早期女性主義論者對科技悲觀論的不滿
  • 對早期女性主義知識論不滿
  • 對早期女性主義的認同政治不滿
    • “各種版本的女性主義和馬克思主義之所以觸礁，正是因為卡在西方知識論的無上命令，非得從一個壓迫的層級和或一個道德優越無辜和更接近自然的觀點，才能建構出革命的主體。”（頁285）

• 目的：在科技網絡社會，重建社會主義──女性主義政治。

  • 1. 提出一套“支配的訊息學”，描繪出當代“女人”的生存處境。

  • 2.提出一個“賽伯格神話，”作為女性主義的政治策略。

  • 3.採用一個“物質──符號”分析框架，銜接社會主義與後現代主義。

• HOW 主要論點：
  要重建社會主義女性主義的政治，一個重要的路徑是透過在理論與實踐上正視科學與科技的社會關係，尤其要包括那些形構我們想像力的神話與意義系統。賽伯格是一種解組的與重組的、後現代的集體與個人自我，這是女性主義者必須去解碼的自我。（頁266）

  論述一：提出“支配的訊息學”，描繪“女人”被編排到一個全球的“電子回路”下的生存狀態。

  • 理由：頁263圖表。（建議搭配頁275﹣8文字閱讀）
  • 
  • 案例：積體電路中的女人
    • Richard Gordon: "家事經濟(homework economy)"將全球化“新工業革命”下“勞動重構”的圖像/處境稱之為“家事經濟”，原本常指派給女性的職業，被重新定義了，這些工作不但被女性化、陰柔化（feminized），也被去技術化(deskillized)。
    • “積體電路中的女人”：一種綱絡意識形態的意象(a network ideological image)，描述女人在先進工業社會中的歷史位置的圖像。
    • “電子回路”，integrated circuit，又稱集成電路，字面意思是整合的回圈。哈拉維用這個意象，揭露出女人如何從家庭、市場、工廠轉而被整合到一個全球的電子回路當中。
    • “支配的訊息系統”將女人“整合到一個生產/再生產和傳播的世界系統中並加以剝削”。“女人的家庭、職場、身體都可以用近乎無限多樣的方法打散與結合，解構與重組，投資與交換。”“傳播科技和生物科技成為重塑女人身體的關鍵工具，建構出全世界女人的新的社會關係。”
  • 重申：說明女性主義必須在理論與實踐上正視“科學與科技的社會關係”﹣》在回圈中發展新的結盟網絡。

• 論述二：提出“賽伯格神話”，作為女性主義解構父權體制的政治策略。

  • 理由：消解西方傳統中的兩極化。
    • 主宰西方論述的有機層級二元論（心智vs身體，動物VS人類，有機體VS機器，公共VS私人，自然VS文明，男人VS女人，原始vs文明）已經被“科技消化了”。
  • 案例：腫瘤鼠 OncoMouse：基因工程創造出不自然的自然，將生命變成商品。Haraway以這個例子來說明自然與文化的內爆。
  • 案例：女性主義科幻小說中對有色女人和怪物自我的建構。
    • 關於認同與邊界的神話
    • 重新定義和體現和女性主義書寫的歡愉和政治。
  • 重申：
    • Haraway認為賽伯格這個神話系統正等待變成一種政治語言，以便建立一個新的方式去看待科學與科技，並挑戰“支配的資訊界”，以便有利展開行動。（頁292）
    • 策略是從社會主義──女性主義的立場出發，永遠不企圖成為總體，而只是基於親緣性，不斷發現新的連結關係，建立結盟與編織綱絡。

• 論述三：採用“物質﹣符號學”分析方法，搭建社會主義與後現代主義之間的橋樑。

  • “積體電路中的女人”的物質分析＋“賽伯格神話”的符號﹣文本分析。
  • 理由：賽伯格是“資本主義與父權制度的私生子。”

再次回到：什麼是賽伯格？

• 賽伯格指涉的層面至少有：
  • 1.透過生物科技等科技文化改造自身的賽伯格新物種。
  • 2.神話系統、文學創作、流行文化中的虛擬賽伯格形象。
  • 3.能代表復數與混種主體性的群體，例如有色人種女人。
  • 4.一種隱喻、一種策略、一種政治，如賽伯格女性主義。
    • 攻殼機動隊電影解析：什麼是人？

影響與評價：

• 影響與啟發：

  • 1.賽伯格的意象體現出女性主體的混雜、分裂和眾聲喧嘩，積極地反本質主義認同政治，賽伯格成為女性主義者針對父權制度的解構策略。
  • 2.當時為社會主義女性主義在新科技時代指出了光明、樂觀的未來道路。
  • 3.為日後人們討論賽伯格訂立了基準，啟發了後人類主義(posthumanism)和網路女性主義(cyberfeminism)等當代思潮。

• 問題與批評 (Wajcman, TechnoFeminism, Ch4)

  • 1.Wajcman並不認為賽柏格可以徹底的顛覆有機體與機器的界限，而從本體論上創造出一個新的物種。
  • 2.賽柏格不具有本質性的顛覆性，賽柏格的意象可以很輕易的被嵌入傳統二元論當中，關於科技能拯救人類的浪漫的敘事，具有高科技拜物教/科技決定論傾向。
    • 例如：美國總統雷根1983年的太空保育計劃。
  • 3. Haraway的論述存在著後現代與現代主義之間的衝突，但其物質﹣符號學取徑並不成功，沒有成功地調節社會主義女性主義以及後現代主義，難以提供實際政治行動解放政治的指導原則。
  • 4.賽伯格女性主義的追隨者，忽略賽伯格發展的全球資本主義脈絡與物質主義分析。

3.綱路女性主義 Cyberfeminist

• WHY 背景與目的：

  • 興起背景：

    • 數位革命預示著傳統霸權結構與男性統治的權力基礎式微
    • 對80年代女性主義的科技恐懼(technophobic)提出反動，宣揚女人與科技之間的親密關係，將科技設想為女人的性感面向之一
    • 受到Haraway後女性主義科技文化理論的影響，反對決定論，產生了強調主體性，能動性的烏托邦觀點。

  • 主張：

    • 承認工業科技(industrial technology)的父權特質，但堅持新的數位科技(digital technology)是更加彌散和開放的，能為女性帶來解放。
    • 強調女性的主體性、能動性與數位科技內在的愉悅。綱路女性主義因此代表了女性主義與科技之間的新關係。
    • 此派論點為：數位革命預示傳統建製實踐與權力基礎的傾覆，其中包括父權制。綱路空間的虛擬現實會帶來女性﹣機器關係的改變。科技能解放女性。

  • 吸引對象：與電腦和大眾文化一起成長於90年代的年輕世代。

  • Sadie Plant: Zeros + Ones: Digital Women + the New Technoculture (1997)
    

    • 《0與1》
      • zero象徵女性，One象徵男性， Zeros有了位置，取代了one的陽具秩序。0是進入母體與虛擬世界中無限可能性的入口。
      • Plant追溯電腦的歷史，發現女性程式設計員在一開始其實佔據核心的位置，是“訊息的編織者。”
      • 綱路空間是一個新“分散的非線性世界”的縮影，是理想的女性主義媒介，女人因其天生的流動性應能在當中如魚得水。

  • 主要論述：

    • 計算機運作不但不是男性統治的科技，對女性而言是解放的科技，能帶來“後父權的未來。”
    • 綱路空間以及綱際綱路的虛擬性，被認為能夠終結以身體為基礎的性別差異，同時促進更具有獨立性以及創新的復數女性主體性。
    • 綱路科技挑戰了傳統的性別身份概念，能讓女性從傳統性別角色中獲得自由解放的空間。
    • 虛擬現實(vitual reality)是鬆動舊有社會關係的新空間。

  • 影響與啟發

    • 1. Plant成功運用隱喻轉化了我們思考女性與科技關係的方式，打造出女性主義的綱路資訊科技烏托邦。
    • 2.改寫賽博龐克小說(cyberpunk fiction)的陽剛文化（如古墓奇後的蘿拉）。

  • 問題與批評：

    • 1.綱路女性主義戴著後現代面具，實則具有生物決定論與科技決定論的傾向。
    • 忽略物質性與肉身性的重要。
    • 綱路空間提能挑戰既有性別身份類別，是誇大且過度浪漫化的主張。

4.從STS 到科技女性主義 Technofeminism

• 背景與目的

  • 女性主義一直以來缺乏討論科技的連續性理論框架：早期女性主義過於悲觀，後期女性主義過於樂觀
  • 建立一個能讓我們參與科技變革過程，並將它整合進重新協商性別權力關係的“科技女性主義”理論框架
  • 在烏托邦樂觀主義與悲觀宿命論之間，提供另外一條思考科技與女性主義的道路。

• 理論資源：“賽伯格女性主義”的洞見＋STS的“建構主義理論”/“物質主義分析”＝“科技女性主義”

• "科技女性主義"的主張：

  • 核心主張：性別與科技之間是互相建構的、互為因果的關係，這個主張為女性主義學術與行動打開新的可能性。
  • 1.質疑對前沿科技與現存科技的劃分，主張所有的科技都應該是被視為開放的並能隨機應變的，所有的科技皆能表達出所相嵌的社會關係綱絡。
  • 2.揭露在性別中立的社會科技綱絡論述之下，往往藏有新的社會運動能動性，其中許多具有女性主義的特色，或受到女性主義所啟發。
  • 3.科技女性主義迴避了視科技本身就是父權的傾向，也不落入本質化性別的誘惑，因此能對主流科技研究提出更全面的批判。
  • 4.參與科技改變的過程是重新協商性別權力關係的必要部分。之前的女性主義論述，
    太多期望放在科技本身，而沒有放在女人與女性主義本身的能動性。（syh）
  • 5.科技女性主義相信“只有我們可以解放我們自己”，女性主義政治因此而可能且必須。比起依賴科技提供解決之道重要的是女性賦權。

• 主要論述:

  • (1)女性主義 STS研究：建構理論＋性別盲修正

    • 1.行動者綱路理論(Actor-network theory, ANT):社會﹣科技互相建構

      • 科技永遠是社會﹣物質的產物。科技變遷是一種視情況/物件而變的（contingent）和充滿異質性（heterogeneous）的過程。“人”與“非人”行動者之間相互作用並形成的異質性綱路，在其中科技與社會是互相建構、共同演進、互為因果的。
      • 將“非人類”視為行為體（actants），具有能動力（agency），能改變行動者（人類）。例如：路障、減速坡、自動門。
      • 傳統ANT看不到女性行動者。

    • 2.詮釋強性（interpretative flexibility）：捕捉科技具延展性的特色，重視使用者。

      • 男性在設計過程的控制優勢會影響到科技創新的方向與面貌，同時也將女性放在一個只能去回應現有科技的被動位置。
        • 案例一：知能家居
      • “詮釋彈性”概念說明人造物在離開研究實驗室或製造工廠之後，其意義與價值會在消費者日常生活的使用中持續演化。
      • 重視使用者能改變科技的意義與發展
        • 案例二：微波爐、電話。

    • 3.自STS領域浮現出的科技女性主義研究：主張性別與科技互相形塑的關係，在其中科技同時是性別關係的來源也是結果。

  • （2）Haraway的物質﹣符號分析取徑：賽伯格能動性＋物質性/身體的分析

    • 運用“社會科技綱絡”（sociotechnical web）這個概念，強調脈絡化科技的意義、效果以及感知價值的重要，因為它們會隨著不同文化與國家而改變。分析更廣大的政治以及經濟的綱絡基礎，這些綱路基礎形塑、部署了科技系統。
      • 案例一：新媒體網路的“連結”與“數位共分”
      • 案例二：手機的“生產”與“消費”關係
    • 為重新協調文化將陽剛氣質＝科技的連結，科技女性主義堅持我們必須要關注男人和女人的具體社會科技的實踐。
      • 加強女性對機器發起行動的能力。
      • 關注社會科技的關係如何定義各種不同陽剛氣質。

• 影響與評價

  • 科技女權主義的優勢：社會分析+政治實踐
  • 在烏托邦與反烏托邦之外，科技女性主義提供了一種不同的方式來理解後工業世界中能動性與變化的性質，以及提供改變的方法。

5.問題與反思

• 為何跨國資本企業偏好雇傭第三世界女性？以台灣的電子女工作為“電子回路中的女人”思考。
• 你認為Wajcman對Haraway的批評嗎？你覺得Haraway的賽伯格論述有科技決定論的傾向嗎？
• 重新定義“人”，開啟“後人類”世界的討論，想像一個沒有性別的烏托邦。你認為這個沒有性別區分的賽伯格烏托邦吸引你嗎？為什麼？
• 你認為，企圖通過科技無休止的改造、強化人類的“超人類主義”（transhumanism），是Harawary認同的一種賽伯格女性主義嗎？
• 你認為，遠距工作是否能改變傳統工作結構中性別分工不平等的結構，而進一步的朝向更加平等的家務勞動分配，從而讓女性在科技工作上取得更全面的位置？
• 你對於有些女性利用生物科技，例如服用避孕藥、荷爾蒙等方式來終止月經、避免懷孕，讓自己更能夠適應不中斷的男性工作模式，有什麼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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