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後會叫希臘化時期,有時會叫做泛希臘時期。大致上是:伊比鳩魯、斯多葛、懷疑學派這三個學派。這三個可能懷疑主義好一點點,但剩下的就回到斷簡殘篇的狀態中。庸:所以柏拉圖跟雅里斯多德這兩個人真是怪人
傳統上認為是 BC. 322 ~ BC.31 或 BC.30 左右。雖然叫做「希臘化時期」,但這邊的一些哲學家已經跟羅馬共和時期是重疊的,所以有的文獻就必須藉助拉丁文文獻。羅馬人因為非常仰慕希臘人的文化,所以對於希臘文化的傳承抱持著高度興趣。
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希臘化時期,最直接的關聯是亞歷山大的東征。亞歷山大的帝國在 BC 323 年掛掉之後,分崩離析形成了三個王國 (你知道是哪三個的ㄏㄏ)。Antigonids(馬其頓本土), Ptolenices(托勒密), Seleucids(小亞細亞),然後斯巴達跟柯林斯組成了一個奇怪的聯盟。
這個時期是城邦政治徹底結束,帝國興起的時期。這樣一個政治充滿不確定的狀況下,在政治方面是很難有政治生活的權力的,因此可說是一個巨大的政治文化改變。而語言方面,希臘文不再只是地中海周圍使用的語言,希臘文隨著東征一直往東擴張。不過,亞力山大對於小亞細亞與中東的影響只有點,而沒有整體的影響。
這個時期建立了歷史上第一個公基金的博物館與圖書館。科學、醫學也在亞力山卓城蓬勃發展,雅典則保有了自己的哲學重鎮地位。未來,敘利亞外海的羅德島也將成為另一個哲學重鎮,因為斯多葛學派許多重要人物都出生於羅德島。
伊比鳩魯的學派斯想幾乎是超級穩定,三百年來幾乎沒有特別的改變; 斯多葛就有一個明顯的發展過程; 懷疑主義者主要有兩個學派,一個是柏拉圖的學院,在歷史進程中逐漸轉化為懷疑主義(新學院),以及亞里斯德的某個我忘記叫什麼名字的學生傳下去的學派。
傳說中,柏拉圖學院在外城牆外,伊比鳩魯在內城牆跟外城牆之間買了一塊地,作為活動地點。斯多葛學派大致在 Agora 左邊的那棟建築; 逍遙學派在最西邊的 Lyceum。所以整條路上有 4 個哲學學院,再加上犬儒、大大小小的小蘇格拉底學派,庸:兩公里的哲學南陽街的意象在裡面可以看出當時哲學興旺的盛況。他們有一個小中要的,學派賴以學生的資源,就是學生。這裡面形構出來一種補習班搶學生多吸引學生以增加自己影響力的情況。每一個學派的哲學家都會宣稱自己的思想最有助於自己的生活,所以又回到一個哲學跟生活緊密結合再一起的點。這裡面未必會有巨大的宇宙論或形上學,但一定會有巨大的倫理學在裡面。
這段時期的哲學是一種極具動態的發展過程,大家戰來戰去。比如說斯多葛提出 A,伊比鳩魯就會提出反對的理論,然後懷疑學派就把他們兩個打成一爐。這是一個經過戰亂,失去了傳統政治規範的時期。個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安頓自己的身心,平靜而不受干擾。有的學者會稱這一段時期「治療時期」,因為這段時間的哲學,都有種哲學諮商的味道在裡面,甚至會有哲學家提出一個方法論去減少情緒的干擾,並且教導什麼東西在人生中才是有價值的。
相關的書籍會有兩種寫作方式,一種事依照學派為單位進行介紹,而有的作品就會以議題為單位,介紹不同學派的看法。
主要的議題有幾種,不過最重要的是:
不同學派對於哪些是重要的,哪些是不重要的有各自的看法。比如說有人覺得邏輯不重要等等。
這位是 Metrodorus ,他跟伊比鳩魯是好朋友,伊比鳩魯掛掉之後還提醒大家除了過冥誕,還要幫好朋友過生日。友誼是伊比鳩魯學派最注重的德性。
這個人在小時候上神譜時,問了「老師為什麼宇宙是從混沌開始的?」老師回答不出來,然後他就決定一輩子不念文學ㄌ。這一直影響到後來伊比鳩魯學派不重視文學的風格。
某些程度來說這個人在這方面跟柏拉圖很像,也是放棄詩人。好像哲學跟文學就是兩個相互矛盾的學科。不過話說回來,蘇格拉底快死掉時,也有守護精靈跟他說要寫詩了,所以好像也沒有這麼對立。總之,這些東西都是稗官野史,某些程度來說是為了放大哲學家的生平。
他的學校有個花園,所以有時候聽到「花園學派」,就是在說他們。
伊比鳩魯認為:哲學是靈魂的藥。這其實在畢達哥拉斯的想法中誒可以看到,哲學是淨化靈魂的方法之一; 而在柏拉圖的哲學中,哲學也具有淨化靈魂的功能。某些程度來說這已經是一種傳統,只是用不同的觀點去對待。不過跟柏拉圖不同的是,伊比鳩魯的哲學很具有物質主義。除了這之外,伊比鳩魯認為哲學實用、要可以反映在生活上,並且必須能夠幫助解決人生的問題。因此,對於如數學、文學這類比較抽象的學科中,不是很重視。所以羅馬時期,西賽羅對伊比鳩魯做出非常嚴厲的指責,認為是粗糙、不精緻、不學無術的學派。不過有趣的事:唯一延續到羅馬時代的伊比鳩魯學派學者 Lucretius,同時也是現存最完整的伊比鳩魯學派資料,是利用類似荷馬的抑揚格韻寫出了六卷詩,去勾勒出伊比鳩魯的哲學思想。
另外這個人跟西賽羅建立了拉丁語寫作的黃金時期,是拉丁文發揮到高峰的極致表現。到了奧古斯丁時,就沒有這麼樣巨作出現了(所以就變成Silver Age)。
這六卷詩中,其中一個重要的主題是:迷信。伊比鳩魯的思想想要表達一個概念:人所身處的世界跟神一點關係都沒有。一但把自然的運行加上個人發展全部訴諸於神與命定,那就無法成為生命的主宰者。 這樣的思想透露出濃厚的人文主義概念,所以到了十五世紀詩作重新被發現之後,在十七世紀帶來了巨大的影響。
人所有活著的事情,都是人自己來決定的,不應該訴諸於某些神。宇宙的運作跟神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希望使用這種方式,排除掉人對神的懼怕,甚至更進一步排除死後懲罰。
另外一位哲學家 Philodemus 的作品剩下段剪殘篇。而且還被埋在火山灰以至於文獻非常少,而且超級貴。
Diogenes 他是一個當地的小官員,可能是因為很喜歡伊比鳩魯學派的內容,所以就叫石匠把學說刻在石碑上,後來就被發現了。這些碑文都在義大利完成了所有的解讀 (Martin Ferguson Smith)。這個人做完這件超猛的事情之後,這個人就到一個沒電的小島上退休隱居,沒有人聯絡得到它了。
伊比鳩魯進入到了中世紀之後就完全消失了。可能因為伊比鳩魯的核心是快樂,但中世紀的哲學強調的是節制,因此大多都著作都塵封在修院當中沒人理會。一直到進入文藝復興之後,很多的「獵書人」以尋找古代真本作為行業,Lucretius 的書才在法國修道院被發現 (這本書的第四章花了很多篇幅去講性愛,所以很多翻譯這一部分都被略過了)。這本書很多部分建立在一個無神論的性質下,因此在基督宗教的傳統中,使得這本書一直受到壓抑與低估。這本書叫做萬物本質所以隱藏的很好也沒有人理他才沒有被燒掉。然後又在梵蒂岡的圖書館居然發現了一本無神論的梵蒂岡格言書真是了不得。
這個學派在他發展的歷程當中,思想的變化甚少。大約在 306 左右,在雅典確立了這個學派之後,思想的完成度就一直保持著,一直到共和時期、帝國時期,乃至於到了十五世紀被重新發現時,大體上沒有太大的改變。不過,這些著作大多都佚失了,只剩下幾封書信、梵蒂岡格言等等。所以研究大大依賴在 doxa 上面,比如說西賽羅。不過,西賽羅對伊比鳩魯的評價都是負面的,因為伊比鳩魯的哲學跟羅馬扞格不入。不過畢竟引述了很多。
這個字的意思是「標準」,意思是「用什麼樣的判斷標準」。對於伊比鳩魯來說,能作為判斷標準的東西,必須有以下特徵:
aisthēsis:Perception,感官知覺。對於伊比鳩魯來說,感官知覺是知識的判準。伊比鳩魯不認為感官會欺騙人,他們對於感官的解釋與原子論者是一樣的,這方面來說承接了原子論的傳統。只是,當他們承襲這樣的傳統時,並不是完全忠於古典原子論,伊比鳩魯意識到古典原子論內部有一些矛盾,比如物質主義該怎麼說明人是自由的?怎麼確保人不是由物質決定的?這在伊比鳩魯的倫理學中也會看見。
感官知覺是當下立即對外在事物的感知,而伊比鳩魯認為:不應該懷疑對於外在事物的感知。不過,主要的原因可能是他們不是懷疑主義者。
prolēpsis:Preconcepts,「預先概念」。意思是 「相同的事物不斷在眼前重複出現,因此對於這東西會有一個重複的印象。這些重複的印象會留在心靈當中」。一但在未來某個時間點又碰到這樣的事物,這些 預先留存的記憶會幫助人去判斷眼前的感官知覺是否為真。比如說被蛇咬到,下次看到像蛇的東西就不會那麼敢往前走,就是因為 preconception 作為判斷標準。這是另外一個幫助人判斷真假的標準。
pathē:快樂與痛苦。原意是 「被影響之後的反應」。這其實偏向倫理學。倫理學當中,伊比鳩魯給了一個非常簡單的標準:趨樂避苦。就是選擇讓人快樂的,不要選擇讓自己不快樂的。而這樣的快樂又是建立在感官的經驗。比如說不想被蛇咬所以不敢接近細細長長的東西,這個判斷標準是建立在趨近快樂,避開痛苦上面。
這裡面沒有邏輯出現,也沒有像亞里斯多德那樣有各種形式。某些程度來說這就是伊比鳩魯被西賽羅討厭的原因。因為伊比鳩魯強調應該憑感覺就好,而不是談論各種哲學術語。
可以說,感官知覺是 kanonikē 中所有標準的基礎。感官知覺在伊比鳩魯的倫理學中也是重要的。而確立感官知覺這件事是可以信任的,某些程度說是要針對懷疑學派。為什麼不去針對斯多葛學派呢?因為他們也承認感官知覺。更重要的是,伊比鳩魯強調:所有的感官知覺皆為真。人的感覺器官提出的所有報告,人都是無庸懷疑的。否則要拿什麼來判斷事情呢? 每個人都是由感官知覺與外界互動,伊比鳩魯會說不要質疑他。比如說插到水裡面的筷子彎了,你就是看到一根彎的筷子,不要去懷疑。
Phantasiai 意思是「心像」「在心中有的印象」。當感官看到的東西與印象不符時,究竟哪個是真的?伊比鳩魯認為:Phantasiai 跟感官的知覺都沒有錯誤。當人說出他們的不同時,這時並不是現象出錯,而是「人的意見表達」出錯。 因此,出錯的是人的理性知覺,不是人的感官知覺。
prolēpsis 意思是 「先儲存在記憶中,接下來再拿來用」的東西。因為記憶中有很多這樣的東西,所以當相同的東西發生的時候,就可以從記憶中拿出這些東西來,判斷是不是相同的事。 這樣一個很直覺的懷疑是:為什麼這們有信心這些記憶是可靠的?伊比鳩魯的回應是:這些東西不從哪來,不是天生就有的。他們的擁有歸跟就底也是經驗來的,並且是「自明」的,不需要去證明他是真的。所以,伊比鳩魯在用這個字時,它其實已經告訴我們說:這個預先所擁有的概念,具有一種 enargē (拉丁文:evidentia, 清晰的、明確的) 。人之所以可以拿這個儲存在記憶中的概念,去跟新進的印象做比對,是因為這樣的東西是不證自明的。
畢竟,這些東西都是出生之後,才開始累積的。所以也可以說:伊比鳩魯學派是個經驗主義的學派。
這個跟原子論者中的理論差不多,事物會向外發散與自己形狀相同的原子薄膜,在精純度與細緻度和速度上是無與倫比的 。會認為他速度極快的原因是:思想與視覺是同時發生的,所以這樣的薄膜速度必定需要極快,兩者之間才不會有延遲。
這些裡論寫在寄給 Herodotus 的信中的內容。伊比鳩魯寫信都不問候,都是在寫自己的哲學思想的濃縮叫人把他背起來。這某些程度來說是種方法論,把所有的著作寫成信,叫人有空的時候拿出來看一看,就會潛移默化背起來,並且在人生中起到作用。
白話文:多元主義機械論者
Kanonikē 也影響到伊比鳩魯的物理學。伊比鳩魯大致接受原子論者的傳統:萬物的本質是不生不滅的原子。原子的運動是垂直、等速的運動方式運動,但古典原子論者不能解釋第一動要怎麼發生。Democritus 的原子論中只有形狀跟大小,而 伊比鳩魯給了原子第三個性質:重量。重量的產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原子要開始運動。
不過,如果原子一直以垂直的運動,那要如何產生碰撞?伊比鳩魯設計了一個 「偏斜」的機制(clinamen)。原子原先是垂直運動,在這個過程中,有些原子不會以完全垂直的方式運行,而會有細小的偏斜。這樣的偏斜就會產生大亂撞,這個亂撞就可以去討論生跟滅的問題。
可以看到:伊比鳩魯試著提供一些相關的解釋,去修正 Democritus 的理論。更重要的是:偏斜的物理現象發生,表示有一種機會事件產生的可能。要注意的是:這樣的偏斜並不是被重量、形狀或體積決定的,而是一種不可預測的效應。因此,在伊比鳩魯的思想中,也用這個想法去解釋機會事件,並且用個概念去說明:伊比鳩魯並不是一個決定論的學派。因為事件的產生不是建立在物質決定論的基礎上面。
對於伊比鳩魯來說,空間是沒有邊的,所以原子的運動就沒有上下之分。不過為了方便,通常就是說往「下」運動。
在這樣的基礎之上,就不用去想像一個神,就完全避免了神的干擾,也不賦予這個世界目的論的可能。這個世界以非理性、機械化的問題去解釋。世界也不是依照某種理性設計出來的,所以沒有 Nous,也沒有工匠神參照的理型作為模板,也沒有像亞里斯多德那樣,認為萬物的第一動是來自不動動者。這個世界就是原子偶然碰撞的結果,無論生滅都是建立在偶然的基礎上,沒有任何必然性。從這樣的思想中,可以看到的弦外之音是:不要把自身的存在看得那麼理所當然與重要,因為所有人都是偶然的存在,都是過客。
在這樣的思想中,因為 原子的數量無限,所以世界也應該是無限的。所以他也不是一個單一世界觀。因為有無限的原子,所以可以有無限的物質可以供應無限的世界。不同世界的毀壞可以補充新原子。
所有的生物都是從大地開始,大地是萬物之母。不過,一開始從大地之中產生出來的生物都是奇形怪狀的。必須經過一段時間的適者生存之後,生物就會慢慢變成適合他們生存的樣子。這樣的理論似乎隱含著演化論,能活下來的都是適合生存的。
宗教觀也跟物理學有很緊密的連結。伊比鳩魯認為:凡是有靈魂的,都由元素構成:火、風、氣,還有一個沒有名字的元素,這種元素使靈魂能以飛快的速度運行。火代表溫熱、風代表速度。而絕大多是組成靈魂的元素都是圓形的,用來展現靈魂有飛快速度的特質。
而這些元素由原子構成。他在說元素時,是指原子構成的東西。元素不是最基礎的物質,是原子復合物。這跟斯多葛學派非常不一樣。
而 靈魂既然是原子複合物,那麼人死之後,靈魂就消散掉了,所以就沒有靈魂不朽的問題 。所以當 Lucretius 在提到靈魂不朽的理論時,大部分是嘲笑他們的。比如說如果靈魂會輪迴,那不就是一堆靈魂要排隊等身體或抽籤決定下一個是誰要進到新身體裡嗎?
人死之後一切歸零,沒有來世的問題。人在死亡時會失去所有感官知覺,所以人不會感覺到死亡。既然人死亡之後是一切歸零,就不用去害怕死亡,也不用擔心死後會有審判或懲罰。更重點是:當他在說人死之後,人就成為原子時,人就不用擔心死亡,或是死後會受到什麼對待。
這樣看起來是對傳統宗教的攻擊或責難,但這樣未必是好的理解方式。伊比鳩魯從來沒有攻擊宗教,他攻擊的是迷信。在他的書信中,有提過他鼓勵進入神殿跟神祈求,因此並沒有完全否定宗教活動。儘管信仰具有某些私密性,不能被迷信牽著鼻子走。除此之外,也反對世界是在神的掌控之中。他嘗試透他的物理學去傳達:神儘管存在,但是神並不關心人的好與不好。
伊比鳩魯認為:宇宙當中有許許多多的世界,中間有一些空隙,這些空隙在拉丁文中被稱為 intermundia。這個間隔對於伊比鳩魯而言,就是神存在的地方。所以 神沒有存在世界當中,神存在世界之外,而且沒有跟任何一個世界有實質關聯,對於每個世界中的人也沒有什麼情緒連結。
神也是原子組成的,不過神的原子比人的原子更精細,能夠以極快的速度進入人的意識當中。所以人可以藉由夢或是在神殿中看見一些違反物理現象的神蹟。
伊比鳩魯的倫理學基本上是享樂主義,並且受到 Aristippus 的影響,認為所有的慾望都是當下立即的,因此慾望也要當下立即就滿足,人才可以活得快樂。人要盡可能不受到情緒慾望干擾,所以一但有情緒慾望,就要盡可能去滿足這些情緒慾望,才不會受到他們的干擾。不過。這樣理解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伊比鳩魯不僅僅要思考避免痛苦或滿足慾望,也思考要怎麼讓靈魂安靜下來,讓靈魂得以休生養息。這種狀態稱作 ataraxia (tranquility)。伊比鳩魯希望人的靈魂不要躁動,而不僅僅只是要滿足慾望,移除痛苦。
Aristippus 的快樂只有生理上的快樂,但伊比鳩魯除了生理上的快樂,還有智性上面的快樂。生理上面的快樂只有一個時間是快樂的,也就是當下; 而智性上的快樂有三個時間軸:過去、現在、未來。不僅僅可以回憶過去,也可以望向未來,看見未來的美好。伊比鳩魯晚年受腎結石所苦,但他仍然認為自己年輕時的回憶伴隨著他,抵抗身體上的巨大不適,所以他自己也嘗試身體力行去實踐這樣的哲學。
所以他認為:快樂的追求應該要以一種節制的方式,而不是放肆地追求。慾望要被滿足,但必須要節制。所以他的享樂主義跟 Aristippus 的享樂主義非常不一樣:伊比鳩魯認為只要去追求自然且必要的慾望就好,不要去追求不自然的欲求。
他把慾望分成三類:自然且必要、自然且不必要、不自然且不必要。
伊比鳩魯認為:哲學具有一種「衡量」的功能,可以判斷什麼是可以追求,但只會帶來當下的快樂?什麼是可以追求,但快樂可以持續的? 要做出這種「什麼樣子可以做出什麼樣子的追求」的判斷,人的理智就必須要是清明的。智慧能讓人遠離偏見,節制讓人遠離通苦,勇氣使人對死亡與痛苦無視,正義使人免於被懲罰的恐懼。
Wisdom frees us from prejudices; moderation preserves us from suffering; courage does the same by the contempt for death and pain; justice leads us away from the fear of punishment.
所以智性上面活動的追求,跟生理上面的活動追求,在層次上就是有高低之分的。
在這樣的格言中,似乎暗示這些德性是具有工具性的,追求德性不是因為德性本身,而是為了快樂,不是德性就其自身直得追求。比如說正義,他認為是一種契約關係,大家遵守正義有點像是要遵守契約。不過這暗示了只有生效期才會有效。但有一種德性是就其自身值得追求的,那就是友誼。他認為:交朋友儘管一開始會把朋友當工具,但跟一個人相處久了,就會「就其自身喜歡他」,不會因為朋友帶給你其他東西。
在這之前,幾乎沒有哲學家把德性當工具。德性只是一個必要條件,但不是充分條件。
在伊比鳩魯的政治哲學的論述裡面,給了一個很強烈的建議:不要參與公共事務。所以在政治哲學方面,就沒有太多的理論可以他談。不過,如果把這放回他所處的時代脈絡下,也是滿合理的。因為所有的權利都在三個帝國下,儘管雅典形式上是自治的,但仍然是帝國底下的一個城邦,到了羅馬共和也是,政治也是什麼都不能做。到了 86 年就失去了自治地位。所以在這個角度下,關心政治可能就沒辦法達成 ataraxia。所以在倫理學有一種 individualism 的味道。
伊比鳩魯對人類文明的觀點,有兩種詮釋:一種是抱持著進步主義,人的文明就是要一直進步,不斷的進步就對了。另外一種角度是原初主義,指得是人的文明應該要保持在一種素樸的狀態,過度的發展只會讓人住進自己建築的監牢。
如果依照物理學,所有的運動都是原子運動組成,那麼就會有一個道德責任歸屬的問題。比如說我拿 A 的手往 B 的臉打,然後說那只是我手上的原子的隨機運動,我沒有這個意思要打他。一切都要怪罪我手上原子的隨機運動。
也就是說,這樣基於原子論的學說,要怎麼跟倫理學相容?是否歸根究底人真的有自由意志?或是人不需要討論道德歸屬?當接受物質主義的思想時,要怎麼確定人不是物質?在柏拉圖這個問題好解釋的原因是人有靈魂,不過伊比鳩魯就沒有這種解釋。
伊比鳩魯的回應是:如果接受原子論,就不可能是自由的;
所以,要不要接受決定論呢?伊比鳩魯認為:人不應該接受決定論。儘管人似乎受制於物質,但人仍然可以選擇,原因仍然是原子的偏斜現象。偏斜現象不只用來解釋原子的運動,也用來解釋人是自由的。就是因為原子的偏斜是不固定的,這樣的不固定就給人了選擇的空間,去決定自己要做什麼。不過,這個「我」是什麼呢?如果把這個「我」理解成為物質,那麼人就仍然是在物質決定論的框架之中。這其實是伊比鳩魯學派與古典原子論者的困境。有一種詮釋是:當這樣的原子的偏斜現象出現時,「我」就在那邊,而且這樣的偏斜讓「我」有選擇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