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象的共同体》第四、五章

>**民族主义的四波浪潮**
* 18世纪南北美洲民族主义
* 19世纪欧洲群众性民族主义
* 19世纪中官方民族主义
* 一战后亚非殖民地民族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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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欧裔海外移民先驱者

第一波：18世纪末19世纪初

#### 一、对于以往理论划分的驳斥

前人对于民族主义在欧洲起源的依据：

1、语言
2、民族主义的到来与下层阶级接受政治洗礼密不可分
民族主义的运动形态：活跃的中产阶级和知识分子领导群，动员群众阶级，并将其能力诱导向对新国家的支持上

***反驳的理由：***

1、语言：并不能将国家区分开来的标准，在美洲，全都是欧裔海外移民( creole states); 组成这些国家的人民和他们的领导者，以及他们所反抗的对象，都是使用的是相同的语言，拥有相同的血统

2、民族主义与下层阶级，民族主义运动的形态
* 在18世纪末，中产阶级是无足轻重的，第一本美洲的小说也是在独立战争运动后才出版的，知识分子基本不存在

* 独立战争的领导基本是以地主为核心，联合了商人，和其他不同领域的专业人士，（很多北美十三洲殖民地独立运动的领袖是蓄奴的农业大亨）
* 在委内瑞拉、墨西哥、和秘鲁这几个重要的个案里面，最初激发了他们想从马德里独立出来的动力之关键因素，非但不是想要将下层阶级引进到政治生活之中”，反而是对“下层阶级”政治动员——即印地安人或黑奴的暴动的恐惧
> 解放南美大陆的领导者玻利瓦尔(The Liberator Bolivar )本人曾经主张：++一场黑奴的叛变“比一次西班牙入侵要糟一千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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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政治层面造就的意识形态

* 为什么正好就是欧裔海外移民的共同体会这么早就发展出他们的民族概念，而且远在大部分的欧洲国家之前?
* 为什么像这种通常包含了众多受压迫的、不说西班牙语的人口的殖民地省份，会出现有意识地将这些民众重新界定为自己同胞的欧裔移民?
* 为什么他们又会对明明和自已有着多重的系属关联的西班牙视如外敌寇仇?
* 为什么 已经平静地存在了近三个世纪之久的西属美洲帝国会如此突然地分裂成18个不同的国家?

***最常用的两个解释：***

1、马德里收紧控制
课收新税，提高征税效率，强制执行母国的商业垄断，对西半球内部贸易实施有利于马德里之限制，将行政层级组织予以中央集权，并且鼓励西班牙本国人民大量移民到美洲

2、十八世纪后半启蒙运动理念的传播
马德里的侵略性中的积极作为：通讯技术改进后，西欧的一些新的经济政治学说都很快的传播到了美洲来
自由主义精神

>但上述的缘由本身既无法解释为什么像智利、委内瑞拉和墨西哥这样的实体，会在情感上使人觉得合情合理，而政治上也能够生存
>来自安逸阶级的牺牲意愿值得我们深思。

“每一个新的南美洲共和国从16到18世纪之间都是一个行政单元”这个惊人的事实之中，隐藏了答案的端倪。
在某种程度之内，美洲行政单元的原始形状是任意而偶然的;它们标志的是特定的军事征服的空间界线。但是， 时日一久，在地理、政治和经济因素的影响下，它们发展出了一种较稳固的现实性。

**地理**：美洲的行政单元是偶然的，任意的，南美洲大陆由于地理、交通、通讯的技术的落后，各区域间相对封闭
【美洲革命的基本原则之一——就地取材】
**经济**：西班牙垄断了与殖民地的贸易，美洲大陆个别地区之间不能贸易往来，必须经过西班牙港口
马德里的商业政策使行政单元被转化为经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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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区一不管是“ 自然的一地理的也好，或者是政治的一行政的也好一是创造不出情感归属的 。有谁会愿意为经济互助委员会”或欧洲共同市场而死?为何行政单元在经过一段时间后会被逐渐想象成祖国？

**行政组织创造出意义的方式：**

**人类学家维多·特纳( VictorTurner )提出在不同的时间、地位，与地方之间的“旅程”作为一种创造意义的经验**

世俗朝圣：专制化的君主制国家
来自B省的A官员治理C省
来自C省的D官员治理B省

###### （一种由专制主义所逐渐促成的情境的话，这种可互换性的经验本身就需要解释了。而对此经验提供解释的，正是这些新贵族自己和君王共同阐释而成的专制主义意识形态。）

因为有共同的意识形态，所以这里需要阐释：
1、发展标准化的国家语言，助长了文书的可互换性，而这又增强了人员的可互换性
2、专制主义国家机器的工具理性——最大的优点即依才能而非出身来进行甄拔与晋升之倾向

例子：
* 西属美洲的一百七十个总督之中只有四个是欧裔海外移民
* 直到墨西哥革命前夕，虽然在总督治下的欧裔海外移民和半岛人( peninsulares)的人口比是七十比一，全墨西哥却只有一位欧裔海外移民的主教

安逸阶层共同体基础：欧裔海外移民者，最高只能爬到他自己所处的帝国行政单元的首府
由于仕途的受限，就出现了同在一段“朝圣之旅”中，同出生于大西洋此岸的伙伴——共同的宿命

>是什么因素使得这样的排斥在母国看起来是合理的呢?

**1、由来已久的马基雅维利主义**

**政治上：**
武器、疾病、基督教和欧洲文化这些手段，对于几乎和母国人一模一样的欧裔海外移民行不通
原则上他们已经掌握了现成的、足以成功地主张自己权利的政治、文化和军事的手段了。
同时构成了一个殖民地的共同体以及一个上层阶级。

**经济上：**
他们必须被置于从属地位并且被加以剥削，但是他们对帝国的稳定也非常重要。

**2、伴随着从十六世纪以来，欧洲人与欧洲势力向全球扩散而成长的生物学和生态学上的污染概念这两者的合流所致**

“种族的”障碍与排斥在十七和十八世纪时有显着的增加
一位重新组织了1574年到1606年间耶稣会在亚洲传教的伟大人物亚历山大.瓦里格那诺(Alexandre Valignano)，却用这样的字眼来反对接纳印地安人和欧印混血儿成为教士:
所有这些浅黑色的种族都非常愚昧而邪恶，并且有着最卑贱的精神.....至于欧印杂种和纯种欧裔移民，”我们应该只接纳极少数人，或者根本就完全不予接纳;特别是欧印混血儿，因为只要他们体内流有愈多的土著血液，他们就更像印地安人，也因此就更不配葡萄牙人的尊重。

**3、启蒙运动**

专制君主庞巴尔( Pombal)不只将耶稣会教士自葡萄牙领土驱逐出境，颁布法令规定凡以“黑鬼“或“杂种(mestico，原文如此)等蔑称呼叫“有色的”臣民者视为犯罪。

卢梭( Rousseau )与赫德( Herder )所写的，主张气候和“生态”对文化与性格具有构成性之影响的著作，发挥了广大影响力。
从这一点出发，人们非常容易就会做出方便而庸俗的推论，认为欧裔海外移民由于出生在地球上野蛮未开的这一半 ，本性就有异于一并且低劣于一母国人 ，因此也就不适于担任较高的公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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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印刷资本主义到来

**在18世纪发生了实质性的革命**：在18世纪里共有超过两千多种的报纸出版，而且其中有400多种报纸存续的时间是超过10年的。也就是在18世纪里，有大量的报纸出版并留存于世
印刷业者的办公室变成了北美洲的通讯与社区知识生活的关键

**共同体基础**：早期的报纸除了母国的新闻外，还包含了商业新闻(船舶何时抵达何时启航，什么货品在什么港口的时价若干)、以及殖民地的政治任命、有钱人的婚礼等等
将这个婚姻和那艘船，这个价格和那个主教聚集在同一页新闻之上的，是殖民地行政的结构与市场体系本身
这些报纸就以这样一种很自然的且不带政治属性的方式，营造了一群特定的读者

**报纸的特点**

1、地方性

一个殖民地的欧裔海外移民如果有机会也许会读读马德里的报纸
但对很多住在同一条街的半岛人官员而言，如果可能，他们是会尽量不去读加拉加斯出版的报纸的。
这种不对称关系在其他的殖民地情境当中会无止境地重复发生。

2、复数性

发展到十八世纪末期，西属美洲各地发行的日报在写作新闻之际，都完全知晓与自己的地方性世界相似的其他地区住民的存在。
###### （墨西哥市、布宜诺艾利斯，以及波哥大这三个地方的报纸读者们纵使彼此不读对方的报纸，却仍相当意识到对方的存在。）
大范围的认同与特殊主义的地方意识之交互出现

3、报纸本身自带的属性
* 报纸这个概念本身就隐然意味着即使是世界性的事件也都会被折射到一个方言读者群的特定想像之中

* 一个穿越时间的稳定的、坚实的同时性概念对于——读者能够想象和自己同步在阅读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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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
西属美洲：
* 西属美洲试图创造一个永久的泛西属美洲的民族主义的“失败”
* 反映了十八世纪晚期资本主义和科技发展的一般水平
* 相对于帝国管辖范围之广阔而言，西班牙资本主义与科技的地方的落后性

北美：
* 虽然一开始13个殖民地总共的面积比委内瑞拉还小，只有阿根廷的三分之一，但是由于地理上群聚在一区，而且在波士顿、纽约，费城几个市场中心的联络又比较便捷
* 通过出版和商业，人口也被联系的相对紧密
* “合众国”的州的数目在此后逐渐的倍增


叙述的结构：
* 经济基础，自由主义和启蒙运动这三个因素都没有构建出一个新的意识的架构
* 民族意识是一个能够看到先前所不曾看到的，位于视野边缘的架构
* 在民族意识架构的过程里，欧裔的海外移民官员和地方上的欧裔海外移民的印刷业者扮演了决定性的历史性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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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旧语言 新模型
第二波：1820-1920，欧洲的民族主义

**与第一波的区别：**
1、民族的印刷语言都有无比的意识形态与政治的重要性
而西班牙语和英语在革命的美洲不构成一个议题
2、都是参照法国大革命，一种可见的模式而行动，也就是民族并不是慢慢清晰起来的视像的，而是一开始就存在的

**本章的重点在分析**：印刷语言，盗版（对于美洲民族主义模式的复制和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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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印刷语言
>约翰·歌特弗利徳在18世纪末宣称“因为每一个民族就是民族，它有它的民族文化，例如它的语言”，这种将语言作为私有财产的民族概念，在19世纪的欧洲有非常大的影响力

==文艺复兴==
14世纪文艺复兴对于古典历史，古代生活的复兴
从古代找模式

==大航海时代==
16世纪中，是欧洲历史的地理大发现，（殖民主义发展）伴随新航道开辟，东西方文化交流也增加不少。譬如中国、日本、东南亚、印度等等，这些地域的文明都是在伊甸园文明谱系之外的
当时欧洲有一些书籍描绘这些新发现的文明，都描绘成模式的、半开玩笑的乌托邦，而不是描绘出伊甸园，因为这些乌托邦是被写来批评当代社会的
地理大发现以后，人们就无须从远古中寻找模式了

==启蒙运动==
在这些乌托邦作家之后是启蒙运动的先觉者：孟德斯鸠、伏尔泰、卢梭
他们用非欧洲为素材，从事密集的颠覆性写作，来攻击当时的欧洲社会和政治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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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言观念的革命`：
* 地理发现与征服后，从很早开始，葡萄牙，荷兰，西班牙的一些海员、传教士、商人、军人们就为了实际的理由——航海、劝导改宗、经商和战争——收集非欧洲语言的语汇，编成简单的辞典
* ***语言运动***：拉丁文，希腊文，希伯来文（古老的神圣语言），原本是高高在上的地位，如今被迫与一大群庶民方言共处一室，共同竞争，原本在市场上被印刷资本主义降级，现在更是雪上加霜。原本语言属于上帝，现在已经不属于上帝了，就属于以每个语言为特定母语的说话者和读者

* 各类辞典，文法，历史书籍都在**18世纪**相继出现,语言的使用是民族意识形成过程中的++决定性阶段++
* 知识分子：19世纪是方言化的词典编纂者、文法学家、语言学家和文学家的黄金时代，++这些专业的知识分子是形塑19世纪欧洲民族主义的关键++
* 双语辞典：使语言之间的++平等主义++现身
* 双语辞典的主顾：大学生和尚未进人大学的学生。

>霍布斯鲍姆的警语“学校和大学的进展是衡量民族主义的尺度，正如学校，尤其是大学，是民族主义最有意识的斗士”

* 印刷出版市场的生产者和消费的大众联系起来了
* 印刷语言3种方式奠定民族意识基础：1、创造交流和传播的领域，2、印刷主义赋予语言一种新的固定性，语言的变化减缓，3、印刷资本主义创造了新的权力语言

***语言的变化***：不再是外在权力和使用语言的人之间的联系
而是语言使用者在他们自己之间创造出来的一个内部的领域
* 阅读阶级是指拥有一些权力的儿女
* （即使在欧洲最进步的两个国家，也有近半数人口是文盲）
* ==现象==：19世纪中叶欧洲的国家指出与国家官僚机构快速增长
* **官僚机构扩大**：意味着专门化，越来越多的人开启了仕途之门，**阅读阶级的人数在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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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在经济或是政治层面的兴起都应该从它和方言印刷资本主义的关系来理解*++

1、资产阶级兴起前，**统治阶级的内聚力**：既是想象的，也是具体的
2、资产阶级通过印刷语言，可以想象出数以千计和他们自己一样的人，所以，**资产阶级最先在一个本质为想象的基础上建立内部连带的阶级**

* 由于印刷语言，这些建立了内部连带的集团向外延伸的范围就受到个别方言通行地域的边界所限制
* 语言学革命潜在的消费者：贵族、地主、专业人士、官员，以及在市场活动的人，每一个地区实际的顾客组合形态都是因地区而有很大的差异，欧洲内部的帝国王朝基本都是多方言的，权力和印刷语言在地图上各自管辖着不同的领土

***对比***：那么美洲各帝国领地范围和通行方言的地域基本是重合的

在每个王朝中官式方言的母语读者群的自觉的民族主义是最后一个出现的

在新的以方言想象出来的共同体中，城市和乡村地区的群众参与到什么程度自然有很大的差异：取决于群众和民族主义的传道者之间的关系

事实：不管在哪里，一旦识字率上升，被印刷术提升了地位的语言中发现新的荣耀后，唤起群众的支持就更容易了

>所以，到某个程度，奈伦那个引人注意的公式——“民族主义的新中产阶级知识分子必须邀请群众进人历史之中而且这张邀请卡得要用他们看得懂的语言来写才行”——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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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盗版
*类比：*
霍布斯鲍姆观察到:“法国大革命既不是由一个现代意义的政党或运动，也不是由想要实践一个有系统的纲领的人所创造或领导的。直到拿破仑这个后革命时期的人物出现以前，它根本没有产生过我们在20世纪的革命中所常见的那种‘领袖’。”然而一旦它发生了,它就进入了印刷品那具有累积性的记忆中。
那被它的创造者与受害者所经历的、席卷一切的魅感的事件，连锁变成一个有它自己名字的“东西”:法国大革命。
法国大革命的经历被数以百万计印刷出来的字++塑造成一个印在纸页上的“概念”(concept), 而且，当时机一到，再变成了一个模式。 为什么“它”爆发， “它”的目标是什么，为什么“它”会成功或失败——这些变成了朋友和敌人之间无休止的争论主题：然而，此后就从来没有人对所谓的「它的实存性」有过什么怀疑。++

* 南北美洲的独立运动一旦成为印刷出版的主题，就变成了概念、模式。从美洲的波涛中，民族国家，共和制度，共同公民权，人民主权，国旗和国歌等等想象的现实一一涌现
* 1820年，一个可供盗版的独立民族国家模式已经出现
* 被边缘化、以方言为基础的受教育者的联盟
* 早期欧洲民族主义就算是由最落后的社会集团来负责领导煽动群众，他们的民粹主义性格也较美洲来的深刻——模式已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