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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One

>>001

－－「你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不記得。」
－－「那記得是從何開始失眠的嗎？」

死寂的灰是門板的底色，從門框上如同藤蔓般延伸的暗紅色鐵鏽是唯一的花紋，這扇門出現在之後每個噩夢的開端。

踏進門內，一條狹窄的走道在手電筒的照明下展示於眼中。幽暗的環境令人不安，當下的處境更是加劇焦躁膨脹的溫床，然而他依舊冷靜地提醒同伴們提高警覺，千萬別掉以輕心，這舉動在事後獲得部分人的稱讚，成為飄盪在夢中的諷刺。走道的盡頭是一處轉角，從另一邊透出來的微弱白光暗示著可能有人存在，於是他打個手勢，示意其他人聽從他的口令。

可是最後，並沒有任何活著的人存在。

大約十坪的空間，古老破舊的牆面與天花板組成的這個房間除了正中央的那具屍體，沒有其他的物品，如果不是屍體的面貌，恐怕還有人會猜想這是替死者的安寧著想特別安排的。

兩顆眼珠脫離原本該待的位置，被放置在嘴巴裡，頸部有兩道交叉成X狀的割痕。軀幹從中垂直被剖開，暴露於眼皮底下的內部空無一物，所有的內臟器官都消失不見。雙腿擺成大張的姿勢，使人能清楚看見缺少性器的胯部，這是從未破壞屍體的Kayden Green送給警察的禮物。

在結案之後，被稱為Kayden Green殺死的六個人裡死狀最淒慘的這位男性－－是他一起工作四年的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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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你無法放下搭檔的死亡這件事情？」
－－「是的。」

那是一個所有人都缺乏精神的早晨，陽光大片灑進辦公室裡，驅趕走冬季的冷意，卻絲毫改善不了低沉壓抑的氣氛。

二十日前，重案二組接到一件女性姦殺案。
一名二十多歲的貌美女子被發現於堆滿垃圾的巷弄裡，與拋屍地點不相符的是，屍體被特別清理過。別說指紋，連一點血漬也沒找到，如果不是驗屍時發現陰道裡殘留的潤滑液，警方恐怕還不知道被害者有遭到性侵。

法醫在被害人的心臟找到一處槍傷，證實這是死亡原因，另外、屍體的鎖骨下方刻有數字「1」，黑色的字樣殘酷地將包含他在內的二組一夥人拉扯進看不見天明的深井。

二十日以來，受害人的數目從一人增加至五人。
全部是長相稱得上美麗的年輕女子，死法一致、拋屍點也一致選擇在髒亂不起眼的地方。兇手是個心思細膩且極為聰明之人，約七十二小時前，眾人終於掌握到Kayden Green這名嫌疑犯，可是住家搜查和偵訊都沒有獲得能坐實犯案的強力證據－－那一個個不斷向上加一的鎖骨數字無聲地嘲笑著警察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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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七十二小時的努力卻沒使案情有起色的這個早晨，他的搭檔在掛斷一通電話後來跟他道歉，說臨時有事要離開警局一下。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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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是因為無法保護搭檔所以才難以放下嗎？」
－－「不…不、不是的。」

他從搭檔接起那通電話就開始覺得不對勁，短暫變得急促的呼吸和緊繃的表情都是證據，更何況在案情膠著的時刻退離崗位並非搭檔的性格會做出的事。於是四個小時以後接到來自Kayden的電話時，他保留一份猜疑，有針對Kayden也有針對自己的搭檔。

懷疑一起工作的同事在他的認知中被訂上正常的標籤，他從未完全相信過誰，而且他偽裝得很好，畢竟應該很少人能接受自己交付背後的搭檔其實不信任自己。

十四年的時間，他任由蠹蟲啃食內心，披著正常人的皮囊，生活在這個他不信任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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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殺了他，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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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w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