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R熙語音] 最好的夥伴（一）
1. 時空為近未來，世界觀有部分借用現實，情節完全虛構
2. 文中角色未完全貼合個性（微 OOC），請見諒
3. 單CP，微糖？

第二集連結：https://hackmd.io/@rcjason/BklMK98z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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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力波研究是本世紀最前瞻的天文領域之一。地面觀測站的成功經驗，讓科學家們對新的宇宙天文台寄予厚望；在排除地球上各類干擾源後，大家希望能觀測到質量更小的黑洞活動，像是知名度最高的黑洞之一：天鵝座 X-1。X-1 的事件視界和質量大小一直是未有定論的問題，如果能透過重力波觀測得到更多資訊，或許會為黑洞理論帶來全新視野。

LISA 就是因此而生的計畫。
LISA 全名為雷射干涉儀太空天線 (Laser Interferometer Space Antenna)，是人類第一座太空中的重力波天文台。根據任務規劃，LISA 會在距離地球五千萬公里的繞日軌道上架起邊長兩百五十萬公里的雷射干涉儀，這也是太空發展史上規模最大的太空天文台。在多次的修改、延宕和分道揚鑣之後，LISA 終於在 2037 年正式升空運轉。

不過，歷史已經證明，在太空任務中意外才是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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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士頓，詹森太空中心 (Johnson Space Center, JSC)。

「休士頓，這裡是 Ren。現在開始 LISA 衛星 C 的維修作業。」
「Ren，這裡是通訊官熙歌。按照維修程序 7-1，請先打開上蓋結構。」
「收到，上蓋結構已經打開，維修程序進到 7-2，現在要取下雷射模組。」
「Ren，這裡是熙歌，請進行 7-2 步驟。」

五分鐘後。
「休士頓，這裡是 Ren，雷射模組的編號 8 鎖點卡住了，現在無法取下。」
熙歌低頭翻閱手冊程序，然後轉頭詢問飛行管制官。
「7-2-4 程序異常。」「先用手冊的 7-A 排除程序。」「好。」
「Ren，這裡是熙歌，請進到程序 7-A。」
「收到，我們要使用 7-A2 的操作程序排除異常。」
「Ren，這裡是熙歌，請繼續操作。」

熙歌全神貫注地盯著監控影像，螢幕上傳來 Ren 操作機械手臂的畫面；突然間，飛控中心的儀表板傳出「嗶」的一聲。
她趕緊撇頭，看見機械手臂的力規監控數值猛地上跳，曲線轉為紅色。
接著耳機傳來 Ren 的聲音：
「休士頓，編號 8 鎖點裂開了，LISA-C 的內壁破損。」
熙歌愣了一下，握著操作手冊的左手突然有點無力，趕緊用雙手捏緊手冊。她轉過身望向飛行管制官，卻發現管制官也正回看她，然後歪著頭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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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 揚了揚手冊，指著其中一頁說：
「正確的排除程序是 7-A1，妳為什麼沒有更正我？
就算妳不確定，為什麼沒有向管制官確認？」
「對不起，是我的疏失……」
「妳是地面通訊官，妳有檢查錯誤的職責，一個沒有查錯能力的團隊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當年的 HITOMI 只是正負號打反，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問題，最後就是完全解體，妳應該讀過相關的資料吧？
妳不能單方面相信我的決定，否則這職務就沒有意義了。」
「是……」
「這次的劇本測試顯示妳對小異常的操作程序還是不熟悉，比起大型故障，小型異常才是最容易發生的，一定要確實了解所有可能情況。」

Ren 放下手冊，把雙手放在桌上，望進熙歌的眼睛。
「妳不只是通訊官，還是我的候補人員，妳對操作程序的掌握程度應該要和我完全一樣才對。」

放在雙膝上的拳頭漸漸握緊，熙歌低下頭，一頭紅髮垂下，瀏海完全遮住了眼睛。
「好，我會再改進的……」
Ren 放下手冊，揉揉眉心，吐了口氣。
「作為我的通訊官和候補，你要具備完全取代我的能力才行。
現在的進度還是太慢了，我們這是緊急任務，趕快補上吧。」
「是……」

檢討會議後。
「辛苦了。」一隻手輕輕搭在熙歌垂下的肩膀上。
「大姐...」
厄倫蒂兒撫過那頭光亮的紅髮，瞇起眼笑著，一如往常地柔聲說：
「Ren 確實是很強勢的人，我們擔心妳會在壓力下選擇無條件配合他，必須給妳一點提醒，對不起喔。」
熙歌臉上帶著疲倦的笑，搖了搖頭。
「不需要道歉，任務能順利才是最重要的，你們為我做了這麼多，我才該謝謝你們。」

「那就好，太空任務就是要永遠向前看。
從失敗中學習，然後就爬起來繼續前進吧，我相信妳一定沒問題的。」
厄倫蒂兒微微一笑，手卻重重拍上熙歌的背。
「但不論如何，垂頭喪氣可是不行的喔！
抬頭挺胸，妳可是作為門面的太空人！」

熙歌抖抖肩，挺直了腰，站起身轉向厄倫蒂兒：
「是！管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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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熙歌走出 JSC 時，天空已經全暗了。
她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再用力吐出。
「又被罵了啊。」

她回想起選入機組人員的時候。

LISA 傳出故障消息的一個月後，室長在 JSC 太空人晨會上公佈了緊急支援任務的規劃：NASA 將借用現在的登月任務平台，運送獵戶座太空船 (Orion) 和維修模組至月球門戶太空站 (Lunar Gateway) 停靠後，再前往 LISA 所在位置維修損壞的部件。
「……雷射衛星在入軌途中被岩石碎塊擊中，無法正常使用。
雖然 NASA 已經退出 LISA 計畫，但我們認為這次的支援行動給了一個絕佳的機會，讓團隊演練從月球基地前往深空的任務架構。而作為人類目前最大的宇宙天文台計畫，這種任務也能展現國際互助合作的精神……」
「我們接下來會從 Artemis 計畫的人員中抽調一組人進行這次的維修任務，老規矩，選考結束之後會先個別聯絡大家……」

她沒想到 Ren 會在當天晚上找上門。
雖然太空人們都住在一個社區，大家也常相聚，才離開日本不久的她卻從未主辦任何聚會，鮮有同僚拜訪住處。
仔細一想，這樣站在自家門口和 Ren 說話似乎是第一次。

「呃……你要進來聊嗎？」不知為何，熙歌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了，今天天空很乾淨，我想在外面坐著。」
語畢，Ren 轉身往下走，然後直接坐在前院的台階上。
她跟了過去，然後坐在 Ren 的身旁。

「所以……？」熙歌決定打破沉默，Ren 卻是抬著頭不發一語，看上去若有所思。
「……（這人是怎樣？）」她心裡嘀咕著，順著 Ren 的視線看向天空。
太空人村的所在位置雖有些許光害，仍能看見星點散布於微微發黃的夜空，不須思考就能認出的夏季大三角，將皎潔如銀盤的滿月包夾在內。

有多久沒認真注視星空了？
熙歌不禁回想那段晝伏夜出的歲月。
不知道大家過得好嗎？
她在茂納凱亞山見過真正的暗空，深不見底的漆黑被眾星充滿，流淌其中的銀河甚至能照亮眾人的身影。
她也永遠記得，從親手處理的 X 射線影像中第一次看到那組雙星時的感動；那也是她名字的由來：天鵝座 X-1。「想要更接近那片星空」的念想化為種子，自此植入她的心中。

想不到自己能站立於此，就在伸手即可碰觸到這片深空的地方。

當熙歌浮想聯翩之際，Ren 終於開口，只是內容完全出乎她意料：
「『從頻譜暫態變化分析天鵝座 X-1 吸積盤之結構』，」
她睜大眼睛，將頭轉向身旁的 Ren，發現 Ren 也正看著她。
「這是妳的畢業論文題目，對吧？」
這是哪招？她的嘴唇微張，大腦卻組織不出任何句子；在開合了幾次後，才略感艱難地回應：
「……變態嗎？」
「Bruh，What do you mean 變態？」Ren 皺起眉，語氣透出一絲慌張。
「蛤？為什麼？！不對不對不對，為什麼你要偷看我的論文啦！」
熙歌的語言能力終於上線，但防衛機制也同時啟動；她將身體向後挪了半個身位，瘋狂搖頭。
「冷靜、冷靜，歌你先冷靜！」
Ren 將雙手置於胸前，手掌向下壓了壓。
「論文這東西不就是寫給別人看的嗎？
再說，師父想多了解徒弟也是應該的吧？」

「……好吧，暫時給你過。」

Ren 無奈地笑了下，又回過頭望向夜空。
「妳真是我遇過最特別的日本太空人了，會這樣和我鬧的，你好像是頭一個。」
「是是是，抱歉我最沒有禮貌了。」
「不是啊歌，聽我把話說完。」
Ren 深呼吸，清了喉嚨。
「你的前輩們確實都是很不錯的傢伙，雖然話不多，卻都很好相處。
但……怎麼說呢？總讓人覺得少了點什麼？」
各國航太機構的太空人選拔是彼此獨立的，其中日本的選考標準一向以嚴謹細緻聞名，宇宙飛行士們即使背景不同，個性卻挺像。安靜、堅忍、隨和與一絲不笱，一直是他們給國際夥伴的印象。
軍旅生涯的經驗，讓 Ren 的身上總帶著率直和少許野性的氣息。JAXA 的太空人確實是完美的同僚，但在相處過程中，也讓 Ren 感受到彼此間存在一層無形的膜，總有一絲可惜。

「第一次在 JSC 遇到你時，我其實有點意外，沒想到 JAXA 會挑出這麼有趣的人選。」
Ren 一邊說著，一邊起身走下台階，站在前院的草皮上。
「更沒想到，這個有趣的人，竟然成為我的徒弟。」
他轉過身望向熙歌，嘴角逐漸上揚。
「在看過妳的研究之後，我就知道，有些事果然得交給真心喜愛的人才能做好。和妳的相處讓我想起阿波羅時代的前輩們，堅韌、勇於嘗試和永不放棄，他們的冒險精神為我們打開了新的時代……」

「現在的太空任務又到了迎接重大轉變的時刻，我相信妳完全能成為他們的後繼者。」

熙歌怔怔無語，望著眼前的人。月光傾瀉而下，灑在 Ren 的身上，讓頭髮更顯得銀白光亮。
「妳，還喜歡星空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捏成拳頭、放鬆、又再次握緊，然後起身直視 Ren 的雙眼說道：
「當然，我就是為了這份夢想才站在這裡的。
我想用我的雙眼見識真正的深空，就在比誰都靠近星星的地方。」

她走下台階，站在 Ren 的身前。
「我也想幫助大家，聽見 X-1 的聲音。」

「我果然沒有想錯，妳一定會是最好的夥伴。」
Ren 微微一笑，向熙歌伸出右手：
「讓我們一起修好 LISA 吧，一起到月球去。」

從熙歌的視角望去，那天的滿月和 Ren 的身影完全融在一塊，彷彿這份邀請是來自月球和整個宇宙的呼喚。
「好，交給我吧！」
她毫不猶豫回握了 Ren 的手。

「這根本就是……吧？」
隔天早上，當滿腔熱血稍稍退去後，熙歌才意識到前一天晚上的情景有多麼不對勁。不過，一切都來得太快，根本不給她胡思亂想的時間。
在 JSC 宣布救援任務立案的幾天後，她就接到了室長打來的電話，結果卻與預期大相逕庭。
Ren 毫不意外成為救援任務與本次獵戶座太空船的指揮官，只是熙歌竟不在任務專家名單上。

「這次的機組名單已經決定了，你是後備組成員，要猜猜看妳是誰的候補嗎？」室長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
她的腦海馬上閃過那天晚上的畫面。
「……Ren？」
「欸？為什麼？他偷偷告訴你了嗎？」室長的語氣難掩失望。
熙歌的嘴角微微上揚。
「沒事的室長，只是猜的，畢竟我是他的徒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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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人訓練的生活緊湊而充實，即使不願意，生活的腳步也被向前推進著。
每當身心俱疲地爬上床時，熙歌總會懷疑那天晚上的場景是否只是一場夢。那個溫柔的 Ren 在任務訓練開始後就消失無蹤了，連下班後他也是不苟言笑的樣子；這難免讓她懷疑，當晚的談話其實是他設的一次局。

想到這她忍不住用力拍了下桌子。
「這到底什麼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