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 ・ 白露・ 鬼ごっこ === 「……走了。」 按在刀柄上的手還未鬆懈。淺藍眼珠筆直盯著妖怪消失的位置。脣齒喃喃猶如稍縱即逝的水珠。方才趕到的軍官面前立著一位少女。黑髮未梳成髻任其披肩,卻不顯得雜亂,反而令光澤的髮色益發出眾。他凝望少女的背影,像座雕塑動彈不得。思忖是否要開口時,白露聽見她自言自語般地說道: 「看來也沒有那麼瘋。」 「您是……」問句上揚,可直覺早已給出答案。白露斂起備戰態勢。 「如果我說只是個路人,您應該也不會相信吧?」 話竟折身。少女著細格花紋和服,青灰色襯裡,身披一件碎花羽織,膚色柔膩如玉瓷。妍姿殊異。富貴人家的小姐。惟獨那隻深紅眼眸彷彿一支細而尖利的針。就算不仰賴十紋的直覺,白露也知道對方不是人類。 「緙衣。常夜燈緙衣。」 「您和那名妖怪有關嗎?」白露立即追問,只有敬語勉強維繫在語句一端。 「可以說她在找我。」 軍官立即想起火災遺跡中,神靈捧起的女式腰帶。 「您是那間骨董屋的人。」 白露道出猜測,可抹不去淺藍眼中的狐疑。少女出身顯赫一眼即知。然那幢骨董鋪子顯非富裕人家。遲了一兩拍心跳,白露才聯想到怪異必須經常改換身分,方能在人類社會立足。這與家鄉的鄉野妖精截然不同。 「一年前,她以為自己殺了我。」少女悠悠地道,「現在發現我沒死,對你們或對她都是不幸。」 「她會繼續作亂。」軍官的音色被陰雲包裹,猶如隨時會落下沉重雨滴。 「她花了幾百年找我,但早已瘋了──只要疑似嗅到我的氣息,她就會把那裡燒個精光。」 駭人死寂如一滴墨汁暈染眉宇。白露沒有發現自己神色滯悶。元兇的身分輕易揭開。彷彿嘲笑窮追不捨的人類。從表面來看,這是少女和「她」的愛憎。尋常百姓的愛憎只會遍及彼此,至多讓親朋好友苦惱落淚。怪異之間的愛憎卻會奪去無辜者的性命,摧毀數代血脈維繫的記憶。白露不得不保持冷靜。交涉時莽撞行事是大忌。開口時雨滴落下。 「您打算怎麼辦?」 「我會嘗試讓她找到我。」 「你家沒有僕人嗎?」敬語驀然剝落。白露知道自己的語氣顯露急切。鵺對軍官的失禮不以為忤。 「請放心,用於引誘她的那幢宅邸空置多年,至多只有我和老友而已。」 遺棄許久的遊樂園無甚人跡。前次被提及時,還是有位青年在此自刎的新聞。興許鵺確如她擺出的態度,蓄意以自身為餌將魔焰引來荒蕪廢墟,免得傷及無辜。十紋的課題是採信或不採信怪異的供詞。軍官此時則不得不單論結果。 「……最後一個問題。『她』是誰?」 「也算個『老友』吧……抱歉,您想知道的大概不是一介怪異的回憶。」少女抬起長袖掩埋笑靨,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她是『火玉』。」 「支配火的魔鳥。千年以來被恨釀著,肯定不好對付。」 感情會瞞人眼目。無論耽溺熱戀抑或豢養怨恨,都會使人看不清本質。迄今為止,白露都蒙受置身事外之福,方得以領受軍官職責。白露像是他持恆積雪的故鄉,若要體會溫度必須敲開重重冰層。但軍官殊不自覺,依舊行在冰上。 「十紋會行動。」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誰聽。倘是想讓少女安心便顯得愚蠢,若是為了讓自己安心又太過輕浮。 「是,我當然明白──」 「但我該負點責任,您不也是這麼想嗎?」 <style> p { text-indent: 2em; } </style> {%hackmd @mintcho/matcha %} </br></br></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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