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e: 2007-01-15 00:40:00 author: 森千琉 --- # 盜王，下篇，危機四伏 (3) ## 四章　夕陽的歌詠者 　 帕涅斯向父親報告將去巴斯葛收集情報的事，也得到他的讚賞，他資料收集的方向完全正確！ 這位經驗豐富的盜賊當然猜到兒子與蕾交換過情報，但是他並沒有生氣，反而高興過去總是以技術優先、不願意查探情報的兒子變得如此謹慎。 之後帕涅斯還問了卡里森他去瑟密特黎的經驗。 原本他以為父親會不願回想，甚至將過去的紀錄銷毀，但是父親沒有。他拿出一疊泛黃的資料──那是許多年來，公會挑戰瑟密特黎的紀錄。 「我們都在看你，給我們想看到的結果吧！」 卡里森說，這次，他拍拍兒子的肩膀。 或許這是一種認同，或者他認為這個任務只有他能達成？不管如何，這對他來說的確是個不錯的鼓勵。 「我會加油。」帕涅斯說。 他對父親敬禮後離開，往臣的工作室去。 臣與晚睡的帕涅斯不同，生活習慣健康，早睡早起。偶爾會騎馬出城採藥草，哼著歌回到盜賊公會附近的工作室去。 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帕涅斯踩著悠哉的腳步進入臣的工作室。 打開門時，房間內的書堆的比人還高、一些使用過的道具凌亂的散落在地上。地上還有一些藥草、攤開的筆記本，帕涅斯得小心翼翼的走，才不會在珍貴的醫學筆記上印下自己的腳印。 這時他開始覺得，自己應該走後門才對。 這間看來破舊的小屋，就是鬼醫訓練她徒弟的地方。根據臣的說法，這裡是倉庫跟圖書館，雖然裡面有不少珍貴的藥材與書籍，但是外表看起來卻不是如此。正門口進入，就是臣的工作室，比起鬼醫使用的後門凌亂。 臣工作的大桌子上，擺了更多書。 帕涅斯曾經笑稱臣的工作室是「書海」，而他雖然對於這個稱乎有些不滿──他認為用海這個字，是說他沒有整理。但是過久以後，他也接受這個稱呼。而帕涅斯在房間內努力前進的動作，算是在書海裡奮力上游。 日光下，臣的鼻樑上帶著大眼鏡，坐在書桌前。 他正努力研究的那本書下墊著好幾本書，高度讓他要在椅子下墊上幾本書才看的清楚，而他也這麼做了。帕涅斯隨意瀏覽，書籍上詭異的異國文字寫得很小又擠，有的甚至用鉛筆隨意註解。臣每次都會看著書大罵，看來這次他因看不清楚的字跡苦惱，甚至連帕涅斯進來也不知道。 帕涅斯惡作劇的笑了一下，他悄悄地，踏著連熟稔盜賊也無法踩出的輕柔腳步聲，在書海裡悠閒地漫遊，繞到書的主人後面，還要小心別碰到那堆隨意擺在地上的藥材。老實說，這次的惡作劇實在讓人費心，要是沒有特別注意，那堆搖搖欲墜的書可能會先壓死他。 就算混進皇宮訓練時，他也沒這麼緊張過。 他微笑，伸手抱住正咬著鋼筆沉思的臣。 後者身體一陣，一把小型匕首抽出，就要抵在帕涅斯的頸子上，卻被帕涅斯空手接住。雖然接下這一刀算是直覺，但是想起反應不及的後果，還有臣抽刀的速度，快得連他都覺得毛骨悚然！ 為什麼身為醫生的他竟然有這麼快的速度？ 「臣，是我，帕涅斯啦！」帕涅斯幾乎是哀號著報出名字。 臣楞了一會，露出笑容，收回匕首，「嚇我一跳。」 「怎麼啦，反應這麼大？」帕涅斯挑眉，想找個地方坐下，卻發現桌上也慘不忍睹，他只好選擇站著。 「沒什麼。」 「沒想到當個醫生這麼辛苦，要隨時避免被殺。」帕涅斯故意發問，他的問題看似無心，但是卻捕捉到臣表情上，瞬間的陰沉。 「在這之前我也不知道，師父什麼也沒跟我說。她只說了，要我萬事小心而已。看來她的小心，似乎是叫我要活下去。」 俐落的動作將匕首插回刀鞘，臣起身，稍微整理混亂的桌面，留下一個空間，剛好可以讓帕涅斯坐下。 「坐吧。」臣說著，將一片形狀詭異的葉子丟在他剛剛正研究著的那本書上，並把它蓋起來，「你難得這麼早來找我。」 「我先去找點點心飲料，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臣走到他的專屬休息室，他泡的茶很好喝，這也是帕涅斯有事沒事喜歡過來打擾的原因之一。 帕涅斯在臣準備的期間觀察他的房間，發現書比他過去看到時更多、更艱澀。書架上的書堆，甚至沒有多少本是本國語言。 帕涅斯雖然懂得不少語言，書架上的書，他卻只能隱約分辨出他是哪國的語言，標題寫了什麼卻完全不懂。不過裡頭通常有什麼鬼概論、導論，分析與研究之類的字彙。 雖然帕涅斯的頭腦並不差，但是光看就讓人覺得頭痛欲裂。 他還來不及拿起一本觀看，臣就遞了杯顏色詭異的飲料給他。 帕涅斯接過飲料，看著臣毫不考慮的一口把它喝掉一半，卻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喝下去。飲料的顏色，是自然無法出現的詭異粉紅色。裡頭還有粉狀的顆粒漂浮，看起來有點像某種植物的種子。 「別怕別怕，沒有毒。」 臣嘲弄的眼神讓帕涅斯覺得有點不悅，但是他還是覺得，顏色實在噁心，他面有難色的看著臣，「這是什麼鬼東西？」 「飲料，提神用的。材料我不會跟你說，這是商業機密，不過絕對沒有毒性就是了。如果你害怕的話，我可以幫你喝掉。不過……它也有幫助人長高的功效哦……」臣的最後一句話讓帕涅斯下定決心把噁心飲料喝下去，他那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讓臣捧腹大笑。 「老實跟你說，那只是染過顏色的飲料而已，哈哈哈……你剛剛的表情真好笑！等等，不要倒掉啦！裡面的顆粒是真的有長高的功效，我剛剛故意找給你的。噗哈哈哈哈……」臣說完，又繼續笑。 「喂，別再笑了！」 帕涅斯大吼著，但是臣還是無法停止笑聲。 帕涅斯的行為舉止還是像個孩子，看來五年的時間內，他的心智似乎沒有成長多少──不過，這當然是說表面上。 「再笑我就要生氣了！」 帕涅斯威嚇的說，他生氣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只不過他的惡作劇總是精心策劃，而且接連不斷。小時候，臣第一次跟帕涅斯吵架時，就被他那些無聊且為數眾多惡作劇搞得心煩意亂，最後甘拜下風，也只好跟他道歉。 「好啦，我不笑。」 臣拍拍帕涅斯的肩膀，雙手合十道歉。 帕涅斯哼了一聲，感覺得出他已經不生氣了。他的脾氣就是這樣，來的快去的也快。真不知道，這樣的他該說是好哄騙還是可愛呢？ 「昨天，我去了蕾的房間。」帕涅斯說。 哦哦！終於要說了！ 臣提起興致，但是表面上卻沒有太大反應。 他猜到紅茶是蕾的點心，也知道他是為了蕾的事過來。聽說帕涅斯在蕾的房間待了很久，這讓他對他們談話的內容相當好奇。 從小，帕涅斯一直很受異性的歡迎，甚至有些同性的朋友也對他愛護有加。臣也差不多，但是他在師父的教育下，不喜歡接受他人的幫助，久而久之，人們便習慣他的態度。 但是，帕涅斯卻跟他不一樣。 他是卡里森會長的兒子，被人們當作繼承者的對待，也不敢對他太過失禮，怕他記恨。再加上帕涅斯能力出眾，外觀可愛，又聰明，待人溫和有禮，臉上總是可愛的笑容。從小到大，帕涅斯在眾人的保護下學會不少盜賊的能力，在沒有什麼阻礙的環境下成長。 不過，風平浪靜的日子並沒有過多久。 有一次，他為了訓練的事情與父親意見不合，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甚至離開度森市。那是個飄著初雪的冬天，天氣雖然不冷，但是對於溫室中成長的孩子來說，已經讓人吃不消。 帕涅斯雙手環腿，空洞的眼神看著路人。 那時，在路邊遇到一名少女。那名少女，就是以萊妲使者身份來到度森市的蕾──命運於焉展開…… 她帶著這名可愛的小姐住進旅館，只是蕾發現這名小姐似乎特別害羞（聽說是她要帕涅斯跟他一起洗澡被拒絕），而且說話方式也相當奇怪。她的口氣幾乎像是男生，經過觀察以後，她發現這名性別不辨的美少女，是一名少年。後來，據說他們在度森市一起旅行。 蕾不急不徐，對她來說，來這兒的目的是觀光順便委託任務。 同時，也在盜賊公會得知卡里森的兒子失蹤的消息。 問過有關那位失蹤少爺的外觀特徵與服裝之後，確定那名與他一起旅行的少年就是帕涅斯。 從帕涅斯的口中，臣隱約知道帕涅斯那陣子被修理得很慘，不知為何，蕾給他一連串的訓練之後，才把他帶回盜賊公會。 回到盜賊公會已經是兩個月以後的事情了，而沒在期限內被公會的眼線發現，也是因為蕾讓他穿女裝的緣故。 之後，帕涅斯再也不鬧脾氣，性格也稍微成熟一點。雖然偶爾還是會耍脾氣，但是絕對不會因為覺得疲勞而逃掉訓練。 那時候，帕涅斯還哀怨的說，他連力氣都比不過蕾。這讓臣很驚訝，雖然帕涅斯的力氣不大，但是在一般同年的男孩內，他的力氣都算中上，竟會輸給一個同年的女孩？ 蕾向卡里森會長提出帶走帕涅斯訓練的要求，就這樣，帕涅斯隨著蕾回到萊妲那裡，直到今天。對於兩人的關係，眾人心照不宣。 這位漂亮的會長之子，對於身邊的追求者──根據帕涅斯的說法，那些人叫做蟑螂，他一直認為他們的接近都有其他目的──唯獨對萊妲的女兒特別禮遇，而且溫柔。 臣曾經取笑過他只怕蕾，沒想到帕涅斯卻爽快承認。蕾對帕涅斯的態度就沒什麼不同了，唯一與他人不同的，可能是特別兇這一點。 隨然如此，兩人偶爾一同出遊的事也在一堆無聊的盜賊中被渲染的越來越誇張。帕涅斯本身對這件事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他說，只要沒做什麼虧心事就不怕別人說，可惜這堆大嘴巴越來越誇張！ 最後，帕涅斯生氣了。 原因還是他發現那些無聊的傢伙中，竟然有他的父親！這讓他狠狠威脅，要他們絕口不提這些討厭的事──不過，這當然是表面上這樣，其他時間他們還是繼續聊著他們的話題。 會這樣，也是因為帕涅斯的態度很明顯。 ──雖然臣沒有問過，但是他很確定帕涅斯對蕾滿有好感的。 不過他自己就很難理解，那個兇巴巴的女生到底哪裡好？雖然頭腦是不錯，個性也還不錯，但是說道訓練的嚴格程度就讓人望之卻步。而且，她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 「你那什麼期待的表情啊？」 雖然極力掩飾，但是眼神騙不了老朋友。 臣也只能矇混過去，搖搖頭，佯裝認真的說，「沒什麼，繼續。」 雖然覺得奇怪，但是帕涅斯還是繼續說，「她答應幫忙我執行任務了，我跟她說過我也會幫忙的事情。有一部分的工作可以請他幫忙。」 「嗯，我想也是。」 臣對蕾的事情似乎不怎麼驚訝，大部分的任務若僱用鏡妖大部份都是為了收集情報，很少要他們實際參與任務，臣的反應反而讓帕涅斯覺得奇怪因而追問，「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大家都覺得她會幫忙有別的原因。」 臣避重就輕的回答，雖然話中刻意暗示，但是不知道帕涅斯是想法太純潔還是太蠢，就是沒注意到他的意思，只是隨意的點點頭。 臣轉過頭，很明顯在偷笑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他笑得理由，但是鐵定不會是什麼讓人舒服的原因就是了。 帕涅斯不悅的挑眉，「如果她生氣，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我不在乎她是不是會生氣，那不是重點。」 臣痞痞的一攤手，帕涅斯立刻皺起眉頭。 這傢伙每次露出痞樣，都會說出讓他無法反駁的話。根據蕾的說法，這是技不如人。不過，現在的他跟過去已經不一樣了！ 「哦？那麼你說說看，到底什麼才是重點。」 「重點是，你會不會生氣。」 臣不愧是醫生，雖然總是一副隨便的樣子，但是偶爾還是會擺出銳利的神色。帕涅斯雖然自信十足，但是也不是不講理，若是對方的說法能說服他的話，他連敵人的話也會聽進去。 所以，臣簡單的一句話讓他完全愣住。「咦？」 「我說，別管她會不會生氣，重點是你自己的感覺吧？」 ──噢，他實在受夠了，難道要他把話完全說出來嗎？這樣就沒意義啦！ 「我沒什麼意見，只要她不生氣就好。」帕涅斯說，臣一副被打敗的樣子，他笑了笑，「我喜歡看她笑，只要她不生氣的話，那就無所謂。」 「……啊？」這次反而是臣楞了下，「那，這句話算是表白嗎？」 「看你怎麼想就是怎樣。」帕涅斯也很狡猾，把問題推回去。 「沒想到你看起來那麼女性化，骨子裡還是個男人。」臣自顧自的點頭，一副很欣慰的樣子，這句話讓帕涅斯微微不悅，「啊？意思就是說，你們之前都把我當女人看就是了。不想活啦？」 「我可沒有那麼說。不過，如果你想知道誰說過你的壞話，那我倒是很樂意提供情報。」 ──不愧是臣，果然陰險。 不但說出同夥的名字，還可以確保自己不被盯上。 帕涅斯嘿嘿冷笑，「別以為我會放過你。就算只處罰一個人，對我來說也足夠了。」 兩人就這樣追打，一不注意，書堆被手肘微微碰了一下。 原本搖搖欲墜的書塔，就這樣倒了下來，將兩人埋在書堆下。十數本重三、四公斤的百科掉下來，比被冒險獵人抓到危險十倍！ 兩人迅速躲過，書掉到地下發出悶響、揚起灰塵。 邊咳嗽邊怪罪對方的兩人，似乎還沒有真正長大。 ☆☆ 稍微梳洗後，蕾隨手挑了幾件喜歡的衣物披在身上。 她刻意挑了較樸素的衣服，避免特別突出。 剛走出盜賊公會，便看到一名穿著樸素的女人在公會附近可以的閒晃。女子小心翼翼的窺探公會的大門，想靠近卻又怯弱的後退。她手中拿著一張紙，上面似乎寫著什麼字。 ──根據經驗，冒險者們不會跑來盜賊公會。 而且，大多數冒險者根本沒有足夠的資訊找到盜賊公會的所在地。 而敢這樣大剌剌跑過來的人，想必不會是什麼經驗豐富的冒險家。種種跡象都顯示，她是來找人的。 「有什麼事？」蕾的說話聲並不大，但是對方似乎被嚇了一大跳。蕾對她微笑，「我沒有惡意。」 對方似乎因為這句話稍微安心了，她將這名嚇壞了的女子帶進盜賊公會。 路途中，那名女人意外的鎮靜，或者還有點興奮。 她仔細觀察對方，粗糙的皮膚、毫不特別的材質製成的衣服、身上也沒有什麼首飾，走路的聲音聽起來也不像是練過武，雙手空空沒有帶任何道具，也不像會魔法的樣子。 如是密探的話，腳步多少會輕盈些。但是她並沒有。 渾身上下，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人。不過，這也是讓她最感興趣的地方。蕾微笑起來。 帕涅斯笑著走過來，女人看見他，露出驚訝的表情。 但是帕涅斯似乎沒注意到她，「她是妳的客人？」 「不是，我剛剛在外面看到她在外面，看好像是來找人的。」蕾解釋，對方卻睜著眼睛，直直看著帕涅斯，好像想說些什麼。 「你跟她認識嗎？」蕾詢問，帕涅斯遙遙頭。 女人蹙起眉，雖然他並沒有說出口，但是蕾總覺得是帕涅斯忘記了。 「你看仔細一點。」 她的口氣不容拒絕，帕涅斯聳聳肩，仔細一看之下，突然大叫，「啊～你就是我前天遇到的那個老闆！抱歉，我昨天有點事，忘記通知妳了……妳應該不會不知道跟盜賊交易的規矩吧？」 「我當然知道。」那名商人鎮靜的說，她的口氣就像是熟識這一切。 蕾不是很清楚盜賊的規矩，對帕涅斯投以疑惑的眼神。 帕涅斯笑了笑，「我前天完成任務後還順便去逛了市集，還在她的攤子上買了這個。」他指了指腰間的匕首，「我看她根本搞不清楚狀況，所以問了她的名字，告訴他我還會過去。不過，昨天嘛……妳也知道。」 帕涅斯對蕾眨眨眼，後者理解的點頭。 好啦好啦，她不會說出帕涅斯毀約的原因是因為睡過頭。不過，他也累壞了，否則平常的他一定會把所有的事情解決以後才會去睡覺。 「好像是不錯的匕首。」蕾隨口說，她對匕首沒有太大的要求。帕涅斯常常說，他會這樣是因為沒有用過真正的好匕首。 蕾的話讓帕涅斯興奮的直點頭，「對吧對吧！它真的很棒，雖然外表看出來。雖然我沒有仔細看，但是她的攤子裡有不少好東西……對了，妳是怎麼知道盜賊公會的地點？」 「只要是武器商人大都知道。」女人說。 「是嗎？那，辛苦妳了。比斯汀小姐，請跟我來。」 帕涅斯微笑著，指了指方向。 「請教我諾雅，那麼叫讓我覺得有點彆扭。」 自稱諾雅的女人嘆了一口氣，幸好這名健忘的盜賊沒忘記她的樣子，否則事情就糟糕！說也奇怪，先前他臉上那種銳利的神色不見了，留在眼前的只剩下一個漂亮的男孩。 「好，那我就叫妳諾雅了。」 帕涅斯微笑著，那是個足以讓任何女孩心動的微笑。只不過，對於緊張的武器商來說，似乎沒有太大的幫助。 她謹慎的點點頭，走在隊伍的最後面，表情看來相當緊張。 帕涅斯領著他到達裝飾華麗的房間，他看起來像是會客室。帕涅斯打開門，請她入座後，向侍僕模樣的少年說了幾句話後，少年低著頭領命離開。 從那少年恭敬的模樣與帕涅斯的口氣聽起來，不難猜出他是盜賊公會內位高權重者的子女。他的舉動像是貴族，或許他接受過良好教育。但是，從他的表情看不出其他東西──女人謹慎的看著帕涅斯。 那名少女看起來也不像是簡單人物。 雖然她穿著簡單，但是神態優雅，眼睛雖然漂亮，但是卻深沈。 「妳手中有哪些東西？能夠先跟我說一下嗎？」 帕涅斯雙手交握，舒服的靠在沙發椅上。 「呃……這是我昨天找出來的東西，父親的倉庫裡還有一些書卷之類的東西，我不是很清楚它的名稱，所以沒有列出來。」諾雅說著，將手中那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放到桌上。 ──如他所料，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甚至不太清楚武器狀況的女人是個菜鳥商人。雖然在一般貨物的買賣上，她有一定程度的經驗，但是對於武器的價值，她可一點也不懂，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些武器是他人留給她、或者幸運得到的東西，而且那些寶物或許不只一項！ 帕涅斯接下，隨意瀏覽，眉頭隨之皺起。 雖然他對武器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是清單上的那些東他卻看不懂幾個，其中還夾雜奇怪的註解，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研究了一會兒，他在看懂的幾項上面做了記號，又看了一下前面的那幾項東西，最後決定投降。 「我等下再跟妳回去一趟。到時候，要是我確定想要的東西，會找人跟妳取貨。」帕涅斯說，他老練的樣子似乎是不怕收到假貨。 諾雅對於帕涅斯乾脆的態度感到有點驚訝，但是很聰明的並沒有多說，「我可以把貨物送過來，我有朋友可以幫忙，沒問題的。」 「朋友？」帕涅斯挑挑眉毛，「那個告訴妳盜賊公會所在的人？」 諾雅有些驚訝，但還是點點頭，「是的。」 「到時候，請把他介紹給我知道。」帕涅斯笑了笑。 諾雅點點頭，這名漂亮的少年談起交易，又是那一副銳利的神色。 雖然他外表看起來不到二十歲，但是卻有著如獵人般銳利的眼神，而且只有偶爾才顯露出來。帕涅斯忽略諾雅戒慎的眼神，微笑，接著優雅的對她行禮，「那麼，我們可以出發了嗎？回妳的店舖去。」 「咦？現在？」 雖然早就耳聞盜賊行事作風迅速，卻沒想到竟然快到這種地步。尤其是對方只是個少年，也沒有聯絡其他人，就這樣擅自決定？ 「當然。」帕涅斯還是保持那種溫和而疏遠的微笑。 「啊，是的。那麼，請問要怎麼回去呢？」 「請不用擔心，我們不會用走的，會坐馬車或者騎馬，看妳覺得哪一個比較方便。不過，我可能需要妳的幫助，我想去妳父親的倉庫去……」 帕涅斯溫和的口氣簡直就像是個教養良好的紳士，不過天知道這傢伙幼稚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蕾感覺相當有趣，她說道，「我也要去。」 這句話讓帕涅斯狠狠的驚訝。 「咦？妳不是不喜歡武器嗎？」 「我不是要去看武器。剛剛諾雅小姐也說過了，父親的倉庫裡還有許多書卷。我想去看看那些，裡頭可能有些我需要的物品。」 她指的是護身符，還有其他需要的物品──對於魔法，帕涅斯沒有特別精準的直覺。雖然不是說不會，要他挑出哪些是擁有魔力的劍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護身符之類的輔助魔法，他就愛莫能助啦～ 帕涅斯理解的點點頭，「那就一起去，女士優先，說說你們的意見吧？」 諾雅面有難色的微笑了下，囁嚅道，「我希望能乘坐馬車。」 「好，那我們就做馬車。」 蕾隨性的說，她頗有興趣的看著諾雅。 這個女人除了找到盜賊公會外，竟然有膽子讓兩名盜賊跟她回去？ 或許她有什麼其他打算，或者他因為兩人是孩子，所以沒有警戒心。但是，身為武器商人，應該對武器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否則沒辦法出價。 武者中有不少年輕就有才華的人，不能以貌取人。 況且，帕涅斯的樣子就像是盜賊公會權位人士的子女，不好惹，但是如果要找人抓的話，應該也難。 「那就走吧！」帕涅斯說。 他腰上的那兩把匕首碰撞著，鐵製的刀鞘發出清脆的聲響。 路上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由帕涅斯負責當車夫，諾雅負責指路。 那位詭異的小姐什麼也沒做，跟一般商人一樣謹慎而小心地指路，或許是怕惹怒這兩位盜賊，進而失去這項買賣。 諾雅的倉庫很大，裡頭如他所說堆了不少書卷以及書籍。 帕涅斯在她的同意下翻找需要的武器以及有價值的物品，而蕾也照做。諾雅站在一旁，百般無聊的翻著陳舊的書籍，偶爾打個大哈欠。 蕾找到幾本書，也挑了幾個護身符。最後她似乎意猶未盡，還挑了更多東西。但是帕涅斯也好不到哪裡去，挑東西幾乎不看，一個個抱在手上，最後似乎猶豫著該如何選擇，面有難色。 兩人挑選的動作讓諾雅大驚失色。 但是兩人可怕的動作並未停止，甚至面帶殺氣。 這個可怕的氣勢讓她聯想到自己在過季時，與一堆可怕的家庭主婦搶購便宜蔬菜的日子。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些東西竟然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兩位漂亮的盜賊正以貪婪的目光逡巡過的那些沾滿灰塵的書卷，父親曾說過那些是擁有強大魔力的魔法書。 對盜賊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寶物的鑑別力。 不管對方的年紀多小，他們的眼光卻不榮懷疑。據她所知，對盜賊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知道自己究竟該偷些什麼。也許，這些沾滿灰塵的東西裡真的有不少寶物也說不定？ 她開始嚴肅的懷疑，自己的父親敘述的那些故事，究竟有多少屬實？ 她的父親的確有些法師的樣子，他知識豐富，對於藥草也有相當程度的了解。她在父親的教育下學會不少語言與文字，父親也教會她基礎魔法與治癒術，但卻在來得及把畢生所學傳授給女兒之前，卻消失無蹤。人們都說，他已經死了。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是諾雅也也只好在父親未歸後半年，接受這個殘酷的說法。父親留給她的，就是倉庫與裡頭那些沾滿灰塵的物品。 她的確不喜歡陽光。年幼時的她到神殿求醫的結果，就是得到幾張隨便的咒文。因此，父親被她以言語狠狠羞辱一番。噢，她只是說了，他的冒險都是空想而已──這對父親的確是重大打擊。說完不久後，父親又消失了，這意味了什麼？或許，他只是想證明自己曾經擁有過的能力。 她躊躇著，有了決定以後，小心翼翼的喚道，「兩位，請問……」 帕涅斯與蕾兩人同時抬起頭看著她，並投以詢問的目光。 「我想要與兩位做個交易。兩位各挑選五項倉庫裡的物品，只要替我調查一件事……兩位意下如何？」 「沒問題。蕾，妳說呢？」 蕾沒多做考慮，也點點頭。 一個武器商人的委託通常不會太困難，以他們的身份，甚至可以把工作留給其他菜鳥做。只不過，雖然與盜賊交易能夠得到不錯的利潤，但是大多數商人不希望惹來麻煩，因此對他們竟而遠之。 在這種情況下，要選購適合的武器也是件難事……但是他竟然有膽子跟盜賊做交易，甚至提出交換的條件。不知道是因為她膽大，還是另有目的？ 「希望你們替我調查血族的特徵。」 「……咦？」 兩人原本意料為聽見什麼困難重重的任務，卻沒想到對方卻這麼瀟灑的說了個簡單到讓人驚訝的任務。 「雖然對我們來說，越簡單的任務越好，但是這個任務簡單得讓我覺得心虛啊……妳要知道，我們可是盜賊，挑選的寶物每個的價值超乎妳的想像。雖然妳可能不知道這些武器的價值，但是我還是想提醒妳，也許換個任務會比較好。吸血鬼的特徵，去市立圖書館稍微找一下就可以找到。」帕涅斯微笑了一下，蕾取笑道，「難得你這麼大方。」 「欸，別這麼說嘛！因為很難得選到想要的武器，而且還是多到不知道怎麼選擇！我想要的不只五項，我想以後應該會有不少交易的機會，現在先培養好人際關係對未來比較有幫助。」 帕涅斯說得倒是挺直接，也讓諾雅相當驚訝，不論是他的直接，還是對於武器的評價。 從遇到帕涅斯以後，她原本平靜無波的生活有了巨大的轉變。 「不，我只有這個希望。我想確定我父親的話是不是正確的。」 諾雅老實回答，雖然那些經驗豐富的商人說過她的攤位有幾項好武器，個性也頂不錯，但是說起魔法與那些精密的小東西，他們可就一竅不通啦～ 「說說看吧，搞不好我們有辦法給妳答案。」 蕾搶在帕涅斯之前回答，若不是這麼做，帕涅斯可能又會說出什麼「包在我身上」之類熱血的話。每次只要他心情好，出手總是會大方的讓人頭痛。 諾雅咬咬唇，正思考著這兩名盜賊的可信度。 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盜賊收集情報的能力絕對是一等一，而且他們與光明神殿也沒有太多接觸，某些程度上來說兩者甚至互相仇視。這讓她心理稍微有些安慰，「我父親說過，他是個魔法師，但是我不相信。他還曾經告訴過我，我是吸血鬼……我想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就這樣而已。」 兩人的表情截然不同。 蕾只是笑了一下，帕涅斯毫不掩飾驚訝，「妳的父親說妳是吸血鬼？開玩笑，吸血鬼是不會有後代的。」 「帕涅斯，他沒說過諾雅是他親生的孩子。」蕾溫和的指正。 「啊！」帕涅斯聞言抬起頭，審視的目光看著諾雅。 「我們可以幫妳，不過，妳可能需要跟我們去一個地方……」蕾微笑的說，她握住諾雅略嫌冰冷的手，「魔法城市巴斯葛。」 「咦？」帕涅斯與諾雅同時發出疑惑的聲音。 「怎麼回事？」帕涅斯毫不客氣的問。 「我會告訴你。」蕾一句話打斷他即將出口的一堆問題，她看見帕涅斯疑惑的表情裡參雜一點怒意，於是輕輕握住他的手。被握住的手微微動了一下，但是沒有掙脫。 帕涅斯說道，「我會等妳的解釋。」 「為什麼要我去巴斯葛？」諾雅問。 「我們也許可以做很多交易了。」蕾回答。 讓人意料之外的發展呢……她微笑的想，帕涅斯疑惑的表情讓她覺得有趣，她戳了下他的臉頰。後者立刻回頭往蕾的方向看，卻看見她的笑臉。 「我們先回去了，就先帶走一些東西了。明天見。」 蕾帶著帕涅斯離開，離去之前，她看見諾雅思索的表情。 ## 盜王（上部）黑夜的王者 ## 五章　公主的祝福與大法師 ` ` 整個世界正幫助我完成夢想，但是我什麼也不要，只要妳給我祝福。 叩叩。 敲門聲傳入簡陋的小房子內，屋子的女主人在床上稍微動了下，被子蓋住頭。 門外的敲門聲越來越大，讓她無法繼續睡覺。她帶著些許不快離開床舖，緩慢的走向門口。她在經過鏡子前看見自己的頭髮亂成一團，但是她並不在乎，只是稍微抓了下亂翹的頭髮，讓它們看起來不要那麼糟，就去開門。 「誰啊？」她以不悅的口氣問道，睡眠被打擾得不快使得她的口氣不善。 當諾雅睜著惺忪的目光打開門時，發現門外站著那兩名盜賊！她瞬間清醒。 天啊！噢，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她並沒有告訴他們自己的住所，連擺攤子的地方距離住家也有一段距離。這兩個如鬼魅般的傢伙到底是怎麼知道她住哪裡的！ ──這也表示，以後想要躲掉他們可不是容易的事。 雖然兩人突如其來的拜訪讓她震驚，但是諾雅很快便恢復正常，「兩位請進。」 她以侍僕般的口氣說道。 雖然她自己不喜歡對人低聲下氣，但據她了解，大部分的有錢人都喜歡這種低下的口氣。蕾似乎不喜歡這樣的口氣，微微蹙眉。諾雅正打算道歉，帕涅斯卻以手勢制止她說話，蕾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微點頭，領著帕涅斯走進去。 小小的房屋裡沒有多餘的物品，兩旁的書架上放著厚重的書籍，上面堆滿灰塵。書目的文字似乎是咒文，裡頭也有些諾雅的私人用品。鋼筆與紙張散亂的堆在小小的桌子上，紙上畫著許多不明所以然的圖形，乍看之下，那些就像是魔法陣。 「辛苦妳了，抱歉，這麼早就來打擾妳。」帕涅斯笑著說。 「不會……」 雖然口裡這麼說，但是惺忪的睡眼卻騙不了人。 諾雅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自己的哈欠不要那麼明顯，雖然他們兩個應該都看見了，但是卻沒有點出來。她經過鏡子前面用梳子稍微整理自己的頭髮，突然對自己邋遢的外表感到不好意思。 「妳準備好了嗎？我們三天內會出發，必備物品已經整理好了。」帕涅斯說。 諾雅恍惚的目光突然集中，毫不掩飾的顯示她的驚訝，「什麼！這麼快？」 「是的。」蕾微笑，溫和的推著諾雅的背，「快去吧！我可以幫妳收東西。至於倉庫那邊的東西，我會請人幫妳看管。如果妳希望有人能代替妳擺攤的話，我們可以替妳安排。」 「啊，是。」 諾雅不知所措的樣子讓帕涅斯覺得有趣，他微笑的目送兩人進房間，整理房間不是他的專長，進入女子的房間，還是不怎麼妥當。雖然他自己無所謂，卻不喜歡牽連人。他知道，如果真的需要幫忙，蕾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他走到書架旁，隨手找了幾本以普通文字的筆記，靠著書架就這樣看起來。 奇怪的是，從字形來看，那本疑似魔法筆記的紀錄者，似乎是個孩子。雖然文字表現對他來說有些困難，但是他還是用所有知道的詞彙描寫感覺到的魔法並對咒文加以註解。 帕涅斯這時想起諾雅說的話，從她的話中不難判斷出他沒有其他兄弟。 意思就是說，這本魔法筆記應該是諾雅小時候所寫，但是諾雅卻不會魔法──至少，在他們面前從沒展示過。一般的魔法師連自己走路都懶，只清楚定點移動魔法的傳送點，就算要出遠門，也都喜歡用魔法代步，對於街道完全不熟悉。況且，具他所知魔法師的性格大都高傲詭譎，不會為了掩人耳目扮演武器商人。 他覺得有些無趣，隨手翻到書籍的最後一頁，上面潦草的文字寫了個名字。 傑瑞．比斯汀！ 「不會吧！比斯汀、比斯汀……難怪我覺得這個姓很熟悉！」 帕涅斯瞪大眼睛，無比驚訝，但是部份疑點卻可以完美的解釋。帕涅斯沉思著，這個意外的發現讓他覺得有點不對勁，此時，蕾的呼喚聲傳來。 「帕涅斯，快過來看！」 聲音似乎帶著一點驚喜，或者恐懼。 帕涅斯詢著聲音找到他們，蕾看見帕涅斯，興奮的指著地上要他看。帕涅斯朝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竟然發現地上是堆疊好的衣物以及必需品，只差把他們裝進去就好。雖然衣服不多，但是也不是幾分鐘內可以整理好的。 他也知道一般女人整理衣服要多久！ 「怎麼這麼快？」帕涅斯發現諾雅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蕾說，「諾雅，再一次。」 「可是……」諾雅似乎有所顧忌，剛剛的發現讓帕涅斯以不同的眼光審視諾雅。 「我們不會說出去的，放心。」蕾溫和的說。 「我們不會洩漏任何秘密，只要妳不希望，我會一個字也不說。」 帕涅斯做出保證，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是蕾並不是會因為小事情大驚小怪的人。如果真的與魔法有關的話，那可以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那麼，好吧……」 諾雅在蕾的催促下，輕輕揚手，所需要的衣物自四面八方，有意識似的飄過來，並自己折好，排隊疊上去。不用一分鐘，衣服已經整理完畢。 帕涅斯看得目瞪口呆，雖然他不是沒見過傀儡魔法，但是，把傀儡魔法用在整理衣服上，而且還用的這麼理所當然，恐怕還是頭一遭──況且，諾雅沒有準備任何物品，也沒有法杖更沒用咒語。 「諾雅，妳是魔法師？」 帕涅斯說出兩人的猜測，但是諾雅搖搖頭，表情與兩人一樣驚訝，「我以為一般人都會這些。因為父親也會……這就是魔法？」 「難道妳沒看過別人用魔法？」 蕾問，她問問題的聲音顯得特別尖銳。 這就是蕾昨天想找她一起去的原因，除了確認以外，她認為諾雅會魔法，不過沒想到竟然把魔法學的這麼熟稔，而且還理所當然的樣子！ 雖然蕾看過傀儡術，卻只有一次，慎重其事的選擇日期並準備材料。 那畢竟是只有少數的師父才會用到的技藝，他們恐懼、害怕那些神秘的文字，在使用傀儡術之前甚至準備許多材料輔助，因為那是擁有黑暗力量的咒文。諾雅這麼簡單的使用，卻讓蕾忘記它是傀儡術！ 「我看過，但是他們手中拿了一本書，還唸了一些咒語。那些我不會啊……」諾雅的回答天真的有些愚蠢，帕涅斯再次打量的看著她，「那，妳還會什麼魔法？」 一般的魔法師用到魔法書幫忙，是因為能力不足。 部份真正熟悉魔法的人們，連咒語也不需要詠唱，就可以得到想要的效果！而且這是很基本的常識。或許諾雅的父親教育她的方式意外的特別也說不定？ 帕涅斯的眼光瞬間變得深沈，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嗯，很多。像是這樣……」 諾雅伸出手指，一團火花在她手指上浮現。 他們的眼前，突然出現許多火花，詭異的在空中圍成一圈。諾雅輕輕彈手指，火花竄起，有生命似的動作著。她的操火術雖然威力不大，但是相當熟練。 「現在這樣威力還很小，但是我可以加強火光的威力。還有其他的，我也可以控制一些小昆蟲，偶爾可以用在人身上，但是父親說不能用……我也可以讓風吹起來，把水變成刀，讓傷口快速復原，或者下雨之類的。還有一些我不是很常用，不是那麼熟練。這些都是父親教我的。」諾雅一項一項的數，帕涅斯與蕾兩人越來越驚訝。 她雖然說的稀鬆平常，但是他說的那些都是有相當程度的魔法。以她施法的熟練程度來看，她比中級魔法師還強！但是，這樣的人竟然會甘願當武器商人？這點實在讓人不解。 「……妳說呢？」帕涅斯對蕾投以詢問的目光。 蕾思索著，接著微笑起來，「很好，我們可以出發了。」 「是！」諾雅說，帕涅斯替諾雅提了行李，身上又拿了自己的小背包與蕾的行李，但是並沒有疲勞的樣子。 雖然他很瘦、外表中性，但是力氣跟一般的男生沒什麼兩樣。 「妳的瞬間移動距離，最遠可以到哪裡？」帕涅斯隨口發問。 「最遠？我沒有試過。目前還沒有不能到的地方……不過，要我事先去過才會比較準，如果要去沒去過的地方也可以，不過有迷路的可能。」 諾雅的話讓他們再吃一驚，他們只聽說過吸血鬼無法使用魔法的傳聞，從來不知道吸血鬼也可以這麼順利的使用魔法──而且能力比起他們認知中的一般法師高。 「那，妳自己過去可以嗎？我們兩個去魔法師公會找人幫忙。」 雖然有點詭異，但是對他們來說也算是個不錯的消息，雖然他們從來不缺錢，但是貪小便宜是盜賊的本色──少一個人可以省不少錢。 帕涅斯愉快的想著省下的錢可以換算成幾個金幣，笑得越來越開心。 「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去？我可以幫忙讓我們三個一起過去……」 雖然諾雅曾經去過幾次巴斯葛，但是對一個人旅行相當不在行，去過的那幾次要不是因為生意，就是父親帶她到巴斯葛買一些廢物（現在想起來，那些應該是魔法咒文與書卷）。 帕涅斯與蕾面面相覷，根據過去的經驗，瞬間移動魔法一般只能用在自己身上。除非魔法師的能力很高，否則沒有辦法帶上另外一個人，尤其是長途旅行。 「……那就麻煩妳了。」 既然她這麼有自信的話，應該是從來不覺得這是什麼難事吧！ 最讓人意外的，還是她身上一點魔法波動也沒有。真要形容的話，魔法使用對她來說就像呼吸一樣簡單。魔法畢竟不是屬於人類的東西，需要花費好幾倍的心力學習。 帕涅斯總覺得，他們像是利用諾雅。 不過，如果他們可以因此替她解決疑惑，順便得到一個很不錯的武器供應商，那也不錯。根據他的了解，瞬間移動魔法需要消耗大量的體力與魔力，雖然這是一般的狀況，但是就算是諾雅也不可能輕而易舉的使用魔法而不感到疲勞。 既然她說了想幫忙，那也沒什麼理由可以拒絕。 「那、我們走吧。」 諾雅說，小心翼翼的目測瞬間移動的最大範圍。與剛才相同，咒語沒唸，一揚手，魔法運作產生刺眼白光。光黯淡下來後，原處已經沒有人在。 ──於是，他們踏上旅途。 ☆☆ 諾雅如先前般，持續讓兩人吃驚。 她使用瞬間移動魔法又快又準，三人幾乎是直接從城外出現，只要抬起頭就看得見不遠處的城門，而且她絲毫不疲累，只是有些緊張。原本已經定好計畫，甚至決定好出發時間的蕾高興的發現，他們省了來回六天的移動時間。 於是，三人平安的到達巴斯葛內，由帕涅斯領頭往魔法師公會前進。原本的計畫是在這裡找一些護符，他們需要的護符，諾雅父親的收藏就不少。蕾在先前交換條件時就拿了兩三個，所以來到這裡的目的反而單純的變成確認諾雅的血統。 旅行瞬間就到了目的地。 魔法師公會從外觀看起來像是黑暗的小房子，蕾對於裡頭的黑色大理石屋子感到相當驚訝。她並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但是卻是第一次知道魔法師公會的位置。這與她記憶中的魔法施工會有很大的差別。 她來巴斯葛通常都是因為萊妲的命令，直接拜訪原塔的魔法師。 她本身對於魔法雖然有點興趣，但是比較想學習的魔法是盜賊必須的輔助魔法，像是加速與強化，這部份偏向光明系或者風系魔法。 所以，她對這個充滿魔法的城市當然一點也不好奇──那綺大陸的光明系魔法典籍大都在月湖中央的聖地，能夠找到的她已經學會了，就算在魔法城，想必也只能找到部份有關禁忌咒語或者製作魔法武器的部份，那些她可一點興趣也沒有。 諾雅小心的看著帕涅斯的偽裝，有點懷疑。 「等我一下。」帕涅斯對蕾與諾雅說。 他從背包裡找了帽子戴上，還套上一件過長的披風。準備完畢以後，他踏著與剛剛完全不同的腳步走進魔法師公會。 「老頭，給我出來！」 帕涅斯無禮的衝進魔法師公會，推開阻擋他的侍衛──法師公會的侍衛也是魔法師，比起力道，甚至輸給身為盜賊的帕涅斯。這種粗魯的招呼方式讓諾雅大為驚訝，但是蕾卻不感覺奇怪，只是微笑的看著。她發現諾雅臉上驚愕的表情時，見怪不怪的笑了，她走向諾雅，微笑道，「別擔心，習慣就好，他一直這樣。」 「呃……嗯。是這樣嗎？」諾雅驚魂未定。 秀氣的帕涅斯給他的感覺一直像是富家少爺，有修養，十足氣質與驕傲。但是他把那些行頭戴上以後，幾乎變成另外一個人。雖然是同樣一張臉但是說話的語調、口音與剛剛完全不一樣，甚至動作與說話的口氣也是。 帕涅斯的粗魯舉動讓魔法師公會一陣混亂，最後裡頭走出幾個身穿黑袍的法師，面露不悅的走出來，但是他們看見帕涅斯時卻親熱的與他勾肩搭背的聊起來，看起來似乎是許久不見的好朋友，而剛剛那種無禮的舉動似乎也因為與此人熟識而被一筆勾銷。 蕾有些疑惑，對於他們黑得徹底的服裝。 幾個人以怪異的方言快速的交談，裡頭偶爾夾雜一些笑聲，帕涅斯說著話，最後似乎提到諾雅，黑袍法師的眼光稍微打量諾雅，眼神變得有些畏懼。 不久後，帕涅斯微笑的走出來，身後跟著那名黑袍的法師，「解決了。」帕涅斯以諾雅聽得懂的語言說。 「請往這邊走。」黑袍法師恭敬地說，領著他們往樓上走。 諾雅相當緊張，但是沒有多問，兩名盜賊也沒多說的意思。 四人維持怪異的沉默，沒有人打破。 雖然是白天，但是長長的走廊卻漆黑如深夜。 微弱的燭火在黑暗中顯得特別明亮，隔幾步路就會有的燈火讓他們勉強在黑暗中行走。雖然只有幾分鐘的路程，但是感覺卻特別冗長。 黑暗的走廊盡頭有個門，諾雅抬頭端詳木門上的文字，上頭的字是由黑色與紅色的墨水寫成的，感覺上有點像是魔法用的符文，但是又不完全相同。 黑袍法師在門前停下腳步，對諾雅擺出歡迎的手勢，「諾雅小姐，請進。」 諾雅不安的往後看，她希望有個人能陪她進去，在這個陌生的建築裡，她沒來由的感到恐慌。蕾察覺她的不安，握住她的手，溫柔的微笑，「抱歉，我們不能陪妳進去。但是，我們會一直在外面等妳出來。如果有事情，我們也會僅可能給予幫助，請不要擔心。」 蕾的話無法完全驅除她的不安，但是多少起了些作用。她的手顫抖，但是沒有之前那麼兇。她身呼吸一口氣，勇敢打開大門，獨自踏入。 黑袍的法師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那扇門後，最後他雙手合十敬禮。 「我的猜測試不是正確的？」帕涅斯問。 黑袍法師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所以我們才需要來到這裡。」 ## 裡頭有些麼？ 蕾原本想這麼問，但是忍住沒問出口。 有常識的人都知道，詢問法師有關房間的秘密是不智的舉動。 黑袍法師陰鬱的目光看著蕾，但是隨後又收回目光。他炯炯的眼神凝視著那扇木門，彷彿眼神能夠看穿門，透視這一切。 裡頭傳來談話聲，帕涅斯靠著牆壁，悠閒地閉目養神。雖然蕾對於自己的行動一直很有自信，但是與帕涅斯那種悠閒還是不能比。雖然她易容的經驗與知識比起帕涅斯廣泛，但是，她總是覺得帕涅斯的能力比她強。像是剛剛帕涅斯的猜測，她就沒有特別的聯想。 「也許會有出乎意料的發展也說不定。」帕涅斯輕聲說。 蕾沒有回答，只是看著那扇門，感覺耳邊傳來隱約的對話聲。 「各位，請進。」 諾雅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她的聲音與往常無異，但是似乎增添了一些喜悅。帕涅斯微笑了，他知道自己的猜測正確。於是率先打開房門，諾雅站在門內對他們微笑，她的身後站著一名面露溫和微笑的紳士，他的服裝看起來像是一名法師。 帕涅斯進們，對諾雅微微敬禮，「公主殿下，這些日子承蒙您照顧了。」 說罷，甚至單膝跪下，執起諾雅的手親吻。 那名黑衣的法師也對諾雅敬禮，只有蕾搞不清楚狀況。雖然她從兩人的動隱約感覺諾雅似乎身份不凡，她對帕涅斯頭以詢問的目光。 「諾雅自己說。」帕涅斯笑得開懷，諾雅卻有些羞怯。 她焦急的要兩人起立，帕涅斯微笑著說，「恭敬不如從命。」，那名黑袍法師卻堅持不肯起來。他身後那名貌似法師的男子臉上一派溫和的微笑，他什麼也不說，就只是看著諾雅。眼神嚴肅卻溫柔，就像父親注視著孩子那般。 帕涅斯在那雙深邃的藍色瞳孔中，感覺到難以形容的深沈。 他一定不是簡單人物！帕涅斯心想。 「我是食人鬼的公主。」諾雅輕輕的說。 她的聲音在蕾的耳中聽起來，卻像雷擊般震耳欲聾！ 不過，真正讓她震驚的不是食人鬼有公主的事，而是食人鬼有公主這件事！ 不只是帕涅斯，連諾雅本身都不是很驚訝。雖然他曾經聽說過有人類外觀的食人鬼──據說，他們甚至不需要吃人，就可以活下去。 就像雪洋那樣！似人非人。 就像諾雅，如果不說，沒有人知道她不是人類。 「食人鬼的公主？妳的意思是說，食人鬼的聖母？」 沒有人對蕾的驚訝下任何評論，那名沉默的黑袍法師對諾雅跪下。 身穿黑色服裝的魔法師並不少見，但是黑色披風下全部都是黑色的法師也不多，只有死靈法師或者巫師才會做這樣的打扮。而死靈法師崇拜食人鬼的聖母，據說，她們能夠替無法生育的食人鬼與吸血鬼繁衍後代。這些傳聞讓人覺得可笑，但是還是有許多冒險者以瑟密特黎為目標，就是想一窺她們的丰采。 帕涅斯微笑的說，「聽說那三位聖母有兩位已經離開瑟密特黎，剩下的那個是索瓦那的聖母。其他兩個人分別是血族聖母與月光的聖母，其中據說月光聖母的能力特別強，民間流傳的傳說裡，通常把月光的聖母叫『水凝』，據說他們現在還在那綺大陸活動。」 「帕涅斯，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我知道，我知道啦！妳想問我為什麼知道，還有她為什麼知道對不對？」 帕涅斯揮揮手，帕涅斯知道許多奇怪的事，也許是他對民間傳說特別有興趣。據說是他在找有關德古有關的傳聞時，才知道這些件事，最後這些就變成他的興趣。 「因為，我曾經看過聖母的畫像啊！那時候我年紀還很小，卻記得很清楚。因為，我所知道的食人鬼應該是很可怕的樣子，但是他們卻沒給我這樣的感覺。 總之，這是恰巧啦。至於她不驚訝的原因，我只是猜測而已…… 其實她的父親應該已經告訴過她有關瑟密特黎的傳聞，或者把那裡的故事──至少是一名大法師應該知道的部份，全部告訴她。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諾雅說過，她與父親吵架以後，他就失蹤了。我想他是希望證明自己與諾雅的身份吧！然而，魔法師想要找資料或者接任務，最先想到的，就是巴斯葛的魔法師公會。」 帕涅斯的分析很簡單，卻沒有什麼破綻。他停下來，希望蕾給他一點建議，或者提出推論中的問題。但是蕾只是點點頭，帕涅斯便繼續說。 「我剛剛就是跟那些法師問了些有關死靈法師的問題，尤其是曾經去過瑟密特黎的那些。就是剛剛那些穿著黑衣服的法師。我想妳應該已經注意到了，巴斯葛的魔法師公會跟一般的城市不一樣，因為它是最多魔法師聚集的魔法城，所以它的公會也有好幾個，主要的三個分別事由死靈法師與魔法師與巡禮祭司組成。諾雅她自己應該知道一部分有關瑟密特黎的事，但是他沒有告訴過我們，我認為她的父親應該交代過相關資訊，否則她早就被拉去魔法師公會了。我知道的大概就是這樣，應該沒錯吧？」 諾雅驚訝的點頭，「完全正確。」 「而且，她對易容魔法應該有一部分的了解。她既然能夠讓外觀看起來多十歲，也可以讓自己像是不會魔法的普通人……這一切本來都應該很完美的，但是我在你們兩個整理衣服的時候發現魔法筆記。後面有大法師的簽名──那個名字大家都知道，而且我也接過好幾次盜取大法師遺物的任務，當然看過好幾次他的簽名。」 「易容魔法？」蕾驚訝的快說不出話。 這部份是她的專長，她很驚訝自己竟然沒有感覺到。好像自認的強項，在真正的強者之前完全派不上用場一樣！她突然有股無力感。 「沒錯，大法師傑瑞的魔法。」帕涅斯說，突然走向諾雅身後的紳士，敬禮，「這位就是諾雅的父親，傑瑞．比斯汀。難怪我覺的比斯汀這個姓氏很熟，原來是大法師的姓氏。」 「咦？」諾雅一臉驚訝的樣子，看來似乎對這件事情沒有記憶。 大法師傑瑞一臉沈靜的微笑，他讚賞的看著帕涅斯，但是並沒有多說。 「我問的。」帕涅斯微笑，「諾雅，既然沒必要偽裝了，那就恢復原狀吧！」 諾雅猶豫的看著大法師，年邁的大法師微微點頭，他的面容沈靜依舊，彷彿時間在他的身上流動特別緩慢。帕涅斯腦子裡想著諾雅對父親的形容，不禁替這位睿智的長者抱不平。那雙深邃的灰色眼眸看著帕涅斯與蕾，「諾雅，妳似乎找到一些好夥伴。」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接受了。」諾雅說。 她低低的吟唱帶有魔力的句子，雙手迅速結印，一雙漂亮的眼睛迅速變換色彩。 她的瞳孔顏色最後定在海一般的深藍色，金色波浪狀的頭髮配上白皙的皮膚，甚至連身上若有似無的煙味都消失了。 現在的諾雅看起來就像是漂亮的洋娃娃，與帕涅斯弟一次見到邋遢模樣的她完全不同。雖然帕涅斯隱約感覺到諾雅似乎某部份偽裝，但是，沒想到竟然差這麼多！雖然身上穿著簡樸的服裝，一頭漂亮的頭髮也因為沒有整理顯得凌亂，但是仍不減其美。只不過她給人的感覺並不是脆弱的像玻璃娃娃，那雙漂亮的深藍色瞳孔深邃的讓人難以看穿。 「很漂亮。」帕涅斯坦白的讚美。 蕾則是以驚訝的表情作為回應。 並且，她眼尖的發現這名擁有吸血鬼聖母身份的女子，膚色帶著詭異的灰色。雖然很淺，但是在有心人士眼中，卻會是相當明顯的證據──證明她並非人類。 「聽說你們要去旅行？」大法師傑瑞的聲音突然打岔。 帕涅斯率先點頭，「我們要去瑟密特黎。而且，我們來這邊只是交換條件。諾雅給我們武器與護符，我們帶她來這裡確定身份。雖然最後旅行輕鬆的有點奇怪，不過還是達成我們的任務了。我希望能夠在找到瑟密特黎的消息以後，儘快趕回去。」 「你們是盜賊公會還是冒險者公會的人？」 「我們兩個都算是盜賊，蕾是鏡妖的女兒。」 「瑟密特黎嗎？我還以為不會有人像我們這麼大膽。去那裡是為了什麼？」 傑瑞平靜的追問，一般人聽見墓地的名稱都會發出驚訝的呼聲，他卻沈靜的讓人感覺詭異。大法師與一般人不同，根據諾雅的說法，他也去過瑟密特黎。雖然帕涅斯對這部份相當有興趣，但是大法師不像是那種會把自己冒險經歷輕易告訴他人的傢伙。 「你們準備了什麼？」 大法師問了許多有關帕涅斯等人的準備，帕涅斯悉數回答，蕾偶爾會插上幾句話補充。兩人很小心的不洩漏任務內容。 最後，大法師說，「我跟你們一起回去盜賊公會，我的倉庫裡有很多有關那裡的紀錄，你們可以看看，應該是不錯的參考。」 「謝謝您！」帕涅斯對大法師鞠躬。 大法師只是微笑著，「盜賊的王者啊，你想追求的東西在哪裡？是錯誤的永生之路，還是從未有人成功尋找的永恆？」 「那些不是現在的我有能力決定的。」帕涅斯簡短回應。 大法師滿意的點頭，對眾人說道，「既然來了，就別太快回去。我們先帶你們參觀巴斯葛，也許可以找到幾項對你們未來的任務有所幫助的東西。」 幾人沒有意見的接受他的提議，那名黑袍的法師也這樣跟過來了。雖然他沒有表明身份，但是他看起來似乎是大法師的侍衛。 帕涅斯試著與他說話，但是對方過度簡短的回應讓他覺得無趣。最後他決定把注意力放在他以外的地方。 在巴斯葛的魔法商店內找到好幾個不錯的護符。 大法師慷慨的替他們付帳，甚至還挑了幾件衣服給蕾與諾雅。 帕涅斯原先婉拒大法師的好意，最後在他的堅持下，收下大法師的禮物──一條上面附有永久祝福魔法的髮帶。 帕涅斯發現，傑瑞與諾雅的談話相當少，大法師似乎對帕涅斯與盜賊公會之類的話題比較有興趣。 最後他們分開逛街，兩名少女對於武器之類的東西沒有太大興趣，在諾雅的堅持下，他們往服飾店走去，而帕涅斯、大法師與那名沉默的法師則進入武器店。 大法師替蕾與諾雅選了武器，並且送給帕涅斯一把短劍──這把短劍比起之前在諾雅那兒找到的那把更昂貴，除了它本身鋒利外，上面還附有魔法，是把難得一件的魔法劍！ 蕾與諾雅挑了幾雙鞋子與長袍，諾雅一身的衣服完全換掉，而蕾只挑了披風與帽子。兩組人馬各自回到死靈法師的公會會合。 公會內已經替這幾位大法師的客人備妥了豐盛的午餐。他們進時間聊的話題也不同，午餐後，眾人稍微聊天，大法師則出門處理事情。 一小時候，大法師回來了，他對公會的人們交代一些事情，並與裡頭的人們道別。 「那麼，我們先告辭了。」 大法師對黑袍法師說，法師對這名擁有大法師之名的男子點頭，大法師輕輕揮手，他們就回到遙遠的度森市內。 以魔法進行的旅程意外的結束了，帕涅斯到達原本出發的倉庫前，還驚訝的環望四周。夕陽尚未西下，橘紅色的光芒照耀度森市的街道，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好長。而他們，在一天之內完成兩個禮拜的形成。這不是公主的祝福還有意外的幸運嗎？ 他看見大法師溫和的對他微笑。 帕涅斯頑皮的吐吐舌頭，「這是我第一次一天之用兩次瞬間移動魔法旅行。」 說完，還稍微打量大法師。他與諾雅一樣，用起瞬間移動魔法稀鬆平常，未稍顯疲態。魔法就是他的生活與骨肉，失去魔法對他來說，可能像盜賊失去右手一般。 「我也是。」 蕾抒了一口氣，她發現自己似乎不太喜歡魔法師的旅行方式。 雖然很方便，但是沒有真實感。旅行對盜賊來說是家常便飯，但是對真正通曉時間與空間距離，並且將空間玩弄於股掌間的部份魔法師來說，距離沒有任何意義，整個世界都在伸手可及之處。她心理不知覺羨慕起來。 如果他夠努力的話，也能夠達到他們的程度嗎？ 她心理莫名的羨慕起來。 「在下是否有榮幸加入你們的行列？」大法師突然說道。 「咦？」帕涅斯發現，今天他受到的驚嚇還當真不少。 或許因此比較沒有那麼大的反應。雖然求之不得，但是這整件事情順利的讓他覺得可怕。為求謹慎，與盜賊天生的懷疑精神，他這麼說道，「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想去那裡，跟諾雅一起去。如果有我們兩個的話，你們的旅程想必會更平安順遂。」大法師說。這是利誘，雖然帕涅斯並不喜歡這樣，但是他並不信任大法師──他太過沉穩，而那雙眼睛太過深邃，他看不透，甚至無法捕捉他的神態。因為無法掌握情況，所以感覺恐懼。第一次，他對於自己的能力失去信心。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扮成大法師。 「你的父親知道答案。」他說。 帕涅斯與蕾交換了下眼神，最後由蕾回答，「很榮幸。」 「好久沒見到卡里森那傢伙了……」帕涅斯聽見大法師如此咕噥著，他的嘴角甚至難得的掛著溫和的笑容。 回到盜賊公會後，還有更多事情正等著他們。 ## 盜王（上部）黑夜的王者 ## 六章　頌揚黑夜的世界 　 夜晚是我們的舞台，讓我們在無垠的黑暗裡，翩翩起舞。 ☆☆ 回到公會已經是傍晚，帕涅斯與蕾領頭進入公會，上樓之後左彎右拐的走。他的速度並不快，但是，看似平凡的盜賊公會內鏡藏著為數眾多的迷宮！諾雅覺得有點頭昏。帕涅斯似乎發現她的異狀，低頭與蕾交談一陣子後，他說，「請你們暫時等一下。」 之後，便往不同的方向去。 蕾負責帶路，「我帶你們去會客室，這邊請。」 走過長廊，蕾與其他盜賊交代了幾句話，盜賊應聲退下。 諾雅不久之前也來過會客室，但是這一間會客室的水準跟上一間根本不能比！入口處兩尊天使的雕像連對於藝術作品不熟悉的諾雅也覺得眼熟，傑瑞更是微微驚訝的動了下眉毛。蕾笑道，「這是莉娜的作品『兩個天使』，跟放在美術館裡的那組是一對的。」 「我之前聽說，這兩對天使的雕像只剩一對，剩下的遺失了。我曾經試著去找，卻找不到。原來剩下的那對雕像遺失到這裡來啦……」大法師溫和的微笑。 他的笑容只有淡淡的笑意，並沒有無法取得寶物的怨憾。即使是他──一名大法師──也沒有辦法與「物品所有權的轉移專家」對抗。 諾雅雖然難以理解，但還是點點頭。 華麗的裝飾與細膩的雕刻讓人嘆為觀止，掛在牆壁上的畫作甚至還是出自名家之手。門上的精細雕刻與瀟灑得幾乎看不清的簽名都是相當名貴的作品，部份收藏家用盡任何方法都希望能夠進入盜賊公會一窺其美。 有人說，盜賊是真正的藝術收藏家，其次才是美術館。皇家雖然對這句話極力否認，但是眼前的眾多收藏品價值似乎比起皇宮的那些有過之而無不及。 傑瑞想必也知道這一點。 大法師聚精會神的端詳牆上的畫。 諾雅雖然不如父親那般專注，但是一臉驚異的表情，也是被盜賊公會的收藏吸引。蕾放慢腳步，讓大法師傑瑞與諾雅有時間欣賞盜賊公會裡難得一見的大師作品。 「咦，你們還沒到啊？」 帕涅斯的聲音從眾人身後響起，同時，傳來一聲誇張的招呼聲。 「親愛的傑瑞！」 發出這股過度熱情招呼聲的竟是盜賊公會的會長，卡里森。 只見他來勢洶洶的奔向大法師傑瑞，連站在傑瑞身邊的諾雅也嚇了一跳。帕涅斯無奈的攤手，蕾投以詢問的目光，帕涅斯只能苦笑，「我也不知道。」 大法師以手上的木杖抵住卡里森熱情的臂膀，「好久不見，卡里森。你還是跟過去一樣莫名其妙。聽說你當上盜賊公會的會長啦？真不知道那些盜賊的眼光在哪裡。」 挖苦的口氣不只讓帕涅斯與蕾驚訝，連與傑瑞相處二十多年的諾雅也深感驚訝。 這是諾雅第一次看到父親這一面。 平常家中的傑瑞總是一臉嚴肅。雖然偶爾會跟她開點玩笑，但是大部分時間都相當有禮貌，那種禮貌的程度甚至讓諾雅覺得有點無力，不過，就目前的狀況來說，有趣似乎多些。 「哈哈！我就跟你說了，我會當上盜賊公會的首領，而且是靠實～力～」 卡里森怪異的揚聲說道，傑瑞不答，哼了一聲，輕蔑與不信任不言而喻。 兩人敘舊的互轟，幾個後輩在一旁不知所措。 「沒想到妳的父親原來這麼幽默……」 帕涅斯抓抓頭，苦笑著說，接著壓低聲音補了句，「跟我家的老爸有交情的，果然不會是什麼正常人。」 兩道森冷的目光像帕涅斯投射過來，但是他們手中也忙著哩！ 動手動腳，甚至連魔法都出來了。 「我、我不知道啊！」 諾雅一臉惶恐，兩人的招式越來越激烈，卻很有默契的小心避開那些珍貴的壁畫。 帕涅斯則是咕噥著，「怕破壞的話就滾出去打啊！受不了。」 蕾則是看好戲的雙手抱胸，倚著牆笑道，「高手對戰的場面也是百年難得一見呢！反正他們也不會真的打，我們就等到他們願意結束。」 當傑瑞準備把手上的火球轟向卡里森，而後者也準備以最拿手的飛刀招呼時，帕涅斯即時站到兩人之間，阻止這場過度熱情的老友相聚，「好了好了，拜託你們快停！我不是要你們來這裡吵架的！要吵架的話就出去，盜賊公會不歡迎沒禮貌的人在這裡討論。」 兩人雖然意猶未盡，但是還是勉強安靜下來。 「我本來就是來這裡找他吵架的。」 大法師臉上沈靜穩重的氣質瞬間消失，但是他的話看來似乎也不假。兩人雖然感情不錯，但是這種見面就吵架互相挖苦的友好，帕涅斯可不敢領教。而且，更糟糕的是，才剛說完話，卡里森立刻反唇相譏，狀況又恢復之前那樣，只是兩人都稍微收斂了些，沒有巨大火球與匕首來往。礙於後輩們的眼光，稍微收斂了一些。 帕涅斯在心理嘆息，要是父親不要這麼亂來就好了。雖然他也覺得這樣相當有趣，但是被母親追問起來他也一樣要受罰，「小心讓老媽聽見！」 帕涅斯對卡里森喊道，卡里森的動作瞬間凝結。 對他來說，這可是致命傷。 但是，對傑瑞來說，這可是取勝的大好機會！他施法速度越來越快，只是閃躲的卡里森變得相當辛苦。看見這種狀況，帕涅斯決定使出殺手鐗，他走近傑瑞，小聲地附在他耳邊說，「這樣會破壞你在諾雅心理的形象哦，你還要繼續的話當然無所謂啦……」 這句話就像雷殛一樣，傑瑞瞬間停止手上的動作，只是還是在卡里森的耳邊小聲說了句話，兩人交談了一陣，似乎正在討論，最後成功達成協議。 「好了沒？我們走吧！」 帕涅斯看了他們一眼，最後悠閒地走在前頭。 兩位長者這次似乎是正經的對話，蕾故意說，「不繼續了嗎？」 但是他們並沒有回答，她覺得沒趣，也不再搭話，諾雅果然如帕涅斯所說的那般，一臉放心的看著父親。 帕涅斯看她一副安心的表情，心想──她應該正高興的以為父親終於恢復原樣，至少在眾人面前，她不喜歡父親露出本性。 公會會長專用的會客室門口站著兩名侍僕，他們對客人表示歡迎，並領導他們坐上柔軟的沙發，剩下的侍僕魚貫入內，並在他們的面前各擺上一份茶點。 卡里森坐在眾人面前，而諾雅卻選擇坐在蕾的旁邊。 帕涅斯有些驚訝。 或許是諾雅因為父親的舉動感到不高興，或者她本來就與父親不怎麼親近──雖然帕涅斯自己並不相信這個說法，但是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他就沒有多想。 「我知道大家都說你是天才，也知道你很聰明，但是這次的任務跟往常不一樣，不是你的遊戲，而是種測試。」卡里森質疑的表情讓帕涅斯感覺不悅──雖然他這麼說不無道理，但是這種口氣真讓人生氣。 「我不認為經過短時間的準備就可以去瑟密特黎，相信傑瑞也會勸你多做準備在行動。雖然我說過你可以找幫手，但是沒想到竟然找來這幾個可怕的幫手。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完成任務也不能夠取信於人……」 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傑瑞，又立刻收回來。 「也罷，這樣的組合雖然不差，但是還勉強可以。話又說回來了，傑瑞，你真的打算跟帕涅斯去嗎？這小子可是很麻煩的。而且，這次任務要是有大法師保護，就沒什麼好玩啦。況且跟帕涅斯同行的名單必須讓盜賊公會所有人知道，雖然這是秘密任務，但是也是取得大家信任的好時機。我是不知道你有什麼打算，但是這次的任務絕對不許失敗。」 「諾雅，可以請妳先出去嗎？」大法師對諾雅說，她楞了一下，點點頭。 蕾隨著她離開房間，她對諾雅說道，「我帶妳到處看看，走吧！」 「卡里森，我是說過要跟帕涅斯一起去墓地，但是我沒有說我打算幫忙。」 大法師平靜的說，「如果有其他人有意見的話，就把我跟諾雅的名字消去。我只是為了帶諾雅回去瑟密特黎看，又正好順路。剛好同路的旅人互相幫忙也不是奇怪的事吧？」 大法師的微笑有點奸詐，他繼續說： 「聽說那邊最近很亂，公主如果出現有安定的效果。雖然我不是很喜歡夜晚的種族，但是約定過的事情就不能反悔。我跟他們約定，二十年後要把公主帶回去，這一點我也跟諾雅提過了。雖然她可能忘記了，但是無所謂。她一定能很快融入鬼族中，這是我跟他們的交易。要是沒有諾雅，我就不會活到現在。」 他說的那次旅行，與他的旅行性質完全不同。 根據傳說，那次各方精英集中，討閥鬼族，雖然失敗告終，但傳奇在那綺大陸被頌揚。而他只是一名盜賊，想要解決自己的問題，最後當上盜賊公會會長，這樣安穩而危險的度過一生。至少，表面上是這樣。夢想終究只是屬於孩子們的東西，等到年歲漸增，認清現實以後，夢想消失，只剩下理想。 但是，那時候連逐夢的力氣也沒了。 「我只是恰巧同路的旅人，盜賊公會沒資格管我。」大法師對於這件事相當堅持，他對帕涅斯微笑，「說說諾雅吧！她跟我說，他把我的某些收藏賣掉，當起武器商人。雖然我有點驚訝，我以為她會去當魔法師，但是她似乎還沒忘記我交代過要她不能在他人面前顯出她的魔法。她是怎麼說我的？」 「她說了很多有關你的事，只不過大多數都是假的。啊，她說過吵架以後你就失蹤了，還說了你總是喜歡緬懷過去，這部份應該是真的。她說，大家都把你當成瘋子。啊！還有，你是不是沒告訴過她，她的魔法有多強！她竟然用傀儡術折衣服，折衣服耶！哪有人把傀儡術拿來做這種事的！你到底有沒有常識啊！」 帕涅斯想到諾雅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就有氣！ 他一邊看，總是想著──不知道這傢伙的父親到底在想什麼！竟然教給女兒這麼強的魔法，卻不告訴她魔法的強度與難度，甚至不告訴她不屬於人類這件事！雖然沒造成什麼大危害，但是這種教育方式真是莫名奇妙！ 「是嗎？」 傑瑞仍然笑著，卡里森似乎對那句「喜歡緬懷過去」很有同感，帕涅斯說到那句話的時候，還頻頻點頭。 傑瑞沒有理會他，只是冷淡的眼神掃過去，想必等下又會有一場無聊的爭論──不過，從某方面來說，他們的爭論也可以說是相當精彩，這兩位當世的強者為了爭面子，連高級魔法以及難得一見的招式都用出來了！ 帕涅斯心裡一陣無力。 面對敵人時，父親從沒這麼認真過。 「當然是！你這個瘋子！如果她一不小心出手傷人，那就糟糕了！如果那些死靈法師找上門，她自己也不一定有辦法對付！真搞不懂你這個老頭子到底在想什麼！而且一來就跟老爸打來打去，解釋也不說清楚一點！」 帕涅斯尖叫出來，傑瑞那裡所當然的口氣讓他瞬間火大起來。雖然他在父親的影響下，對魔法師一向沒什麼好感，而且這麼亂來的魔法師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哦哦哦！這老頭子是怎麼回事？會不會瘋得太徹底啦？ 「總之，你先去整理行李。我先跟傑瑞討論一下，有了結論在告訴你。這幾天你就先慢慢休息吧！對了，臣好像在找你，如果待會兒有空的話順便去他的工作室找他。他為了準備去瑟密特黎需要的藥草相當努力呢！記得要稍微表示一下感謝啊……」 「是？」帕涅斯回答，「既然有『要事』要討論，小輩不方便打擾。兩位慢聊。」 說完也不等他們同意，自顧自的離開，兩人也沒有攔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 帕涅斯繞出盜賊公會，原本打算找蕾一起去臣的工作室，但是聽公會內其他人說，他們已經出門去，至於去了哪裡他們也不清楚。帕 涅斯只好一個人去，閒晃到門前時，卻正好看到臣鎖上門，似乎打算出去。 「咦、你要出門了？」帕涅斯問道。 臣聽見他的聲音，回過頭向他打招呼，「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昨天不是跟我說，你要去巴斯葛，不管走哪個路線都要越過山不是嗎？就算用魔法似乎也太快了……」 「就是用魔法，不過過程有點複雜，等會我再跟你解釋。總之──任務完成了，我還拿到這些。」帕涅斯將傑瑞在武器店替他買的武器，還有一些其他的小東西。 臣接過傑瑞挑選的武器，將刀拔出鞘，訝異的驚呼。 這把匕首上光裝飾的寶石就可以買一把相當不錯的武器，而且它的重量與長度可以說是完美！他將匕首收好，遞給帕涅斯，「等一下應該有個精彩的故事可以聽。」 「嗯，而且還是有趣過了頭哪……現在我還覺得有點頭痛，真是的。」 帕涅斯用手抵著前額，他接到的任務本身已經夠複雜了，翩翩有兩個老傢伙讓他變得更複雜！光想他就覺得害怕。不知道那兩隻道貌岸然的老狐狸到底會做出什麼可怕的結論！ 「我現在要去採藥草，黃昏才會發光的百葉草。你要不要跟來？」 臣微笑的問，帕涅斯點頭，接過他手上的另外一個籃子，「對了，你要去哪裡採藥草？我記得你之前不是跟我說過百葉草在度森市很難找嗎？」 「我是說過，不過那是之前的事了。我自然有自己的方法。」 臣與帕涅斯兩人趕在太陽下山前離開市區，到達平時臣找藥草的森林。兩人悠閒地在森林裡閒逛。帕涅斯知道百葉草不好找，也沒抱著一定可以找到的想法，只是跟在臣的身後走。兩人越走越越遠，但是兩名大膽的少年並未因此停住腳步。 安靜的森林裡，除了腳踏在樹葉上的聲音，樹葉碰撞、落下的聲音與衣服摩擦聲外，幾乎什麼也聽不見。帕涅斯透過稀疏的樹葉凝視橘紅色的夕陽，盜賊們，總是頌揚著夜晚……沈靜的黑色世界裡，人們最原始的恐懼就在那裡，而那個地方也是他們存在的地方。 「帕涅斯？」 臣的聲音打斷帕涅斯的思考，他回過神，「抱歉，剛剛在想別的事。」 「沒關係。」臣微笑，他指著遠方，「你看，找到了。」 尋著臣手指的方向看，一片散發光芒的花海，就在那裡。 帕涅斯驚訝的「哇」了一聲，兩名少年互相交換眼神後，迅速衝過去。百葉草與一般的雜草看起來沒有太大差別，它在傍晚散發的微光就是與雜草最大的差別。 「沒想到這個地方竟然有這麼多百葉草，我以前從來沒在這個時候走到森林裡面……」帕涅斯小心翼翼的把百葉草連跟從泥土裡拔起，被拔起的百葉草仍散發淡淡的光亮。 「研究草藥生長的環境，並找到草藥也算是醫生的責任吧！」臣笑著說，手裡也沒閒著，盡己所能拔到任何能夠取到的藥草。 「我聽父親說，你為了準備去瑟密特黎需要的藥草，相當努力。謝謝你。」 「沒什麼，這對我來說也算是修煉的一部分。朋友就是要互相幫助，不要道謝。」臣以手勢止住帕涅斯接下來大堆客氣的話，「如果把我當成朋友的話，就不要道謝。啊！對了，你今天過得如何？對了，蕾竟然沒跟你去啊？」 「她跟我一起回來了，只不過以很複雜很複雜的原因啊……哦哦，想到這個我就覺得頭痛啊。總而言之，我跟蕾去找我跟你提過的武器商人，結果發現她竟然會魔法──而且很強！後來，她用瞬間移動魔法把我們帶過去……」 「瞬間移動！」臣驚訝的停下手邊動作，「而且還把你們帶過去？這樣就有三個人！」 「是啊，不過令人驚訝的還不只這個……」 帕涅斯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大約說了一遍，途中夾雜臣的問題以及驚呼聲。藥草的光芒漸漸淡去，直到再也分不出雜草與百葉草的差別為止，帕涅斯的精彩故事也差不多到了尾聲。兩人將滿滿的籠子背在背上，準備離去。 「你今天過得還真驚險。」臣最後簡短的下了評論。 「是滿驚險的。我想老爸跟老頭子大概還在吵架吧！真是的，他知不知道這樣會破壞他的形象啊！真受不了……」 帕涅斯喃喃抱怨著，兩人朝著度森市前進。 正巧是街燈亮起的時候，帕涅斯打了個哈欠，回到帕涅斯的工作室裡，並且在臣的招待下用餐。 這幾天，帕涅斯因為無聊，故意接了好幾個任務，並且以不可能的快速解決。 雖然那些任務的難度對他來說並不困難，但是那些都是從民眾身上壓榨的富豪，人民得知消息後歡呼聲雷動，並且歌詠這位盜賊的名號。 對盜賊來說，帕涅斯太過招搖──根據他的說法，他只是想排遣無聊。 看看有錢人懊悔的樣子與普通人快樂的對比，也是件不錯的事。不過，他選擇的任務也不是相當簡單，號稱萬全的保全也沒辦法阻止那萬一的可能性，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能夠化身成任何人的盜賊。 卡里森也問過帕涅斯有關這些舉動的想法，但是帕涅斯總是沒有給他正面回答。 他無意成為英雄，只不過大家都喜歡他當英雄般崇拜，這是沒什麼不好，但是他不喜歡那樣！他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不喜歡看平民被貴族欺負，所以他教訓貴族，就只是這樣而已。或許，他粗心的從沒計較後果，但是他卻說這是年輕人的專利──他不想，也沒有心思去注意那些無聊的故事。雖然心裡的確有股得意，叫做驕傲。 他知道，這股得意會毀滅他。 卡里森與傑瑞兩人討論過後第三天，帕涅斯依舊如常執行任務。 這次，他在父親的教訓下稍微收斂了一點。 經過這次之後，冒險者公會已經正式貼出告示，要抓這名自稱「帕涅斯」的盜賊。但是這是相當困難的，根據蕾的情報，他們除了這個名稱之外，對帕涅斯的一切完全不清楚，甚至作案手法以至於長相年齡性別。 每天總會有不少人詢問他有關那些舉動的原因，帕涅斯每次都相當有耐性的解釋。 知道這些事後，第一個衝過來問的，是帕涅斯的母親。 她擔心的樣子讓帕涅斯不好說什麼「打發時間」之類的話讓她難過，他只是簡單說了想為民除害；而後面的幾個就沒有那麼好哄了，父親冷冷的教訓幾句話後沒有多說，他最後稱讚了他的作案手法。 傑瑞與諾雅只是單純的要他小心，沒有其他教訓。 其他盜賊對他則是一貫的稱讚，雖然有人對他的舉動持負面意見，但是他知道這不過是不甘心罷了，因此他並沒有給予回應，只是一逕的微笑。 當天夜晚，部份盜賊出外執行工作。 門沒有預兆的被用力打開，面色鐵青的蕾衝進帕涅斯的房間，帕涅斯雖然楞了一下，但還是對她揮揮手，「晚安，蕾。」 蕾沒有理會他的招呼，直接揪住他的領子，「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這樣很好玩嗎？就算要玩，也不要故意學什麼俠盜，這樣對你在盜賊公會的信譽有負面影響……你是要當盜賊公會領導者的人，不要像小孩子一樣玩！在行事前多想一下是會死嗎？說啊！」 「為什麼生氣？」 帕涅斯的表情與蕾的憤怒形成強烈的對比，蕾聽見，二話不說，就是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帕涅斯一直知道她不是什麼溫柔的美少女，但是過去相處的幾年內，他從來沒被蕾打過。雖然心理有點不愉快，但是驚訝卻多些。 「蕾，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妳可以說我在玩，但是我不只是在玩。」 帕涅斯壓下聲音中的憤怒，儘量以溫和的語氣回答。 他並不想因為工作的事情與蕾吵架，況且，他已經不只被一個人教訓過，也知道自己的舉動有多處錯誤，但是這又如何？ 事情經過了，也沒辦法挽回了嘛，頂多下次小心點就是。 「我想聽你的解釋。而且，我剛剛才知道一件事，或許你也不知道。」蕾冷靜下來，略感抱歉的輕撫帕涅斯的左頰。 帕涅斯微微退縮，但是蕾卻不管他的拒絕，「經過你的大展身手後，有很多任務指定要你執行。但是這不打緊，最重要的是，已經有人猜出你的手段。我打探消息的結果，據說，獵人知道你的任務內，可以依循任務表找到你，而且上次還差點抓到你。看來是公會裡有人混進來，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的。」 「別擔心，我知道有人跟著我，但是他跟不久就跟丟了，沒什麼好害怕的。訓練就是為了這一刻能夠略勝追捕者一籌，而我確信我做得到。」帕涅斯說。 「別想得太簡單。」蕾冷冷的說。 「我對自己有自信，所以才會去做。別太擔心我，而且我已經解釋了好幾次，拜託妳別再整我了……」帕涅斯幾乎是哀號的說出以上的話。 「拜託，你說那什麼話啊！我是擔心你耶！」 帕涅斯的誤解讓蕾提高音量，想必聲音大得連隔壁的父親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吧？ 我當然知道妳是擔心我啊！ 帕涅斯無奈的在心裡嘆息，不知道有沒有方法可以讓蕾不會那麼擔心呢？比起溫柔的母親，蕾很難打發。她很聰明，而且能夠識破帕涅斯大部份的詭計，要比陰險的話，帕涅斯也沒有那個自信可以勝過蕾。雖然她算是個溫和的人，大多事情也都處理得條理分明，一點也不輸給資深的前輩。但是固執起來，也是無人能敵啊…… 突然，一個有趣的想法跳入帕涅斯的腦裡。 「蕾，我有個好主意。明天，我們兩個一起去。」 「什麼！你又接了任務？昨天臣不是已經說過，差不多準備好了，要你好好休息？」蕾又大驚小怪的叫起來，帕涅斯以手勢阻止她接下來的一連串訓話，笑道，「妳這樣好像老婆哦！這麼擔心的話，妳的追求者可會誤解，這樣好像不太好吧？」 蕾低低的說了句話，但是帕涅斯聽不清楚。 他疑惑的問了，「妳說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有！」蕾若無其事的說。 但是，帕涅斯卻看見了，隱約之間，她的脣形透漏她的心思，『我覺得這樣很好。』 「那就算了。」 帕涅斯覺得，他似乎聽的見自己的心跳，他的平靜似乎騙過了蕾。 「如果有妳幫忙的話，我就可以快點解決任務。況且，我任務已經接了好幾個，如果現在全部反悔的話，對名聲會有不好的影響。酬勞就分妳一半，如何？」 「你接了幾個任務？」 蕾幾乎已經妥協，雖然她表面上總是嚴肅的樣子，其實她的心腸很好，有任務她大都不會拒絕，除非嚴重違反她的原則，或者條件太過嚴苛。 「六個。」 說出口前，帕涅斯已預料很有可能被勝怒的蕾痛毆，舉起手擺出防衛姿勢，但意外的沒有接到蕾的拳頭，他從手的縫隙中看見蕾難看的臉色，但是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把帕涅斯防禦的手掰開，「那，我們明天跟後天可要加油了。把三個任務內容給我，你自己決定剩下那一半的戰術。今天晚上我會先去幫你探路，別累壞身體。」 「呃……嗯，我知道了。」 蕾過度溫和的表情讓帕涅斯來不及反應，蕾笑了一下，摸了摸帕涅斯的頭，她走向帕涅斯的書桌，隨便選了三張紙，「就是這幾個嗎？那，我帶走了。」 她就這樣走出帕涅斯的房間，留下帕涅斯一個人楞楞地看著微啟的門。 他舒了一口氣，倒在床上，「好奇怪，好奇怪啊……」 或許他們都太膽小了，該有行動的時候卻保持緘默。 哦，一個真正的盜賊要偷心時，還是會手忙腳亂的啊？ 帕涅斯苦笑著，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問題所在。 他知道他們對彼此都有好感，一起工作時也是很完美的搭檔，但是就只是搭檔。雖然他知道蕾對他來說很特別，但是他心裡卻期盼，那種特別不要被愛情污染──他只想要純淨的愛，像是友情。他雖然很努力，但是要把她當成臣那樣稱兄道弟還是不可能。但是做朋友太久，他卻連改變關係的能力都失去了。 他從書桌上拿來剩下那三張任務通知，又躺回床上繼續他的思考。 夜晚仍如此漫長，而人類的心海如此深。要在其中不迷路，需要的並不是指南針，只要有一顆真誠的心就夠了。那樣就夠了。 紙上的文字完全沒有看入他的腦海，迷濛的目光往窗外看去，夜晚的方向。 他覺得有些無聊，瞄了上面給的情報，記住大概位置後，拉了件披風披在身上，走出房間。隔壁房間的蕾也正巧走出來，兩人面對面時，卻意外的相對無語。 帕涅斯開口打破沉默，「妳準備好了？」 「嗯，差不多了。」她舉起手上的袋子，裡頭裝著一本魔法書還有香水。 這是她易容的主要裝備，也是她少數精通的幾項魔法。 「我也一起去，如果可以的話，順便把六個地點的情報都整理好。我剛剛看了一下任務內容，你似乎特別挑了沒有人願意接的任務執行？」 蕾的口氣不是責備，但是帕涅斯卻有種被痛打一頓的感覺。他挑這些任務的初衷只是想表現自己與眾不同，雖然蕾並不會因為這一點責怪他，這卻讓他感覺自己很愚蠢。 帕涅斯默默的點頭，等待蕾的責罵。蕾卻笑了，「如果我們一起的話，一定可以克服。你不是說過，我們都是天才嗎？這世界上絕對沒有任務是我們兩個沒辦法解決的。」 「走吧。」她對帕涅斯伸出手。 他楞了楞，但是微笑的把手覆在她的手上。 很可惜，事情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順利。 探查消息的任務因為有另一人的支援，三、四個任務連探查任務也沒必要，用蕾的偵測魔法直接查出寶物的位置，動手就簡單許多。後來，他們終於碰到了此行的第一個難關，一個附有永久結界的魔法陣。雖然要突破結界很困難，當然這也不是盜賊的能力範圍，帕涅斯與蕾知道大概位置以後，將地圖與物品所在位置記下，妥善收好。 剩下的那個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們進入房間以後立刻被團團包圍。 黑暗中，隱約看得出他們手中長刀的危險光芒。包圍他們的人大約有七、八名左右，較遠處的人低聲念著咒語，似乎是魔法師，而且還不只一名！ ──真不愧是沒人想做的工作！ 帕涅斯心裡咕噥著，這可是他第一次剛進到屋子就被抓到。 如果是他一個人也就算了，不管在怎麼嚴密的防守一定有漏洞，尤其對這樣一名外表毫無威脅性的盜賊來說，要抓到時機逃走絕對不難，但是他的身邊還有蕾。 他不希望蕾因為他遭受任何傷害。 蕾比起腦中千頭萬緒的帕涅斯卻是冷靜多了，她舞動著手上的匕首，近距離攻擊的人們瞬間圍上來，魔法師也趁機唸起咒語。 帕涅斯皺眉，也只好衝了上去。 對他來說，黑暗是他的一部分，而盜賊的夜視力也絕非一般人能比擬的。 帕涅斯棲身向前，匕首舞動，與蕾兩人背對背的防守，雖然兩人勉強與他們打成平手，但是時間拖長絕對不是好事。 但是，帕涅斯感覺到殺手們並不想要他們的命，因此出手更不客氣。 此時，一名年輕女子的聲音傳來，「我就說了，那傢伙晚上都找女人進來！真可惡！」她的話讓帕涅斯與蕾感到相當驚訝。兩人在黑暗中交換了眼神。 不會吧！這麼說，他們根本就不是為了找他們來到這裡的？ 只是為了捉、姦？ 帕涅斯簡直想哀號，但是時間不允許他做任何多餘的動作。 他也小心的把髮帶解開，褐色頭髮披肩，他將姿勢不動聲色的換成女孩的動作。既然被誤認為女性，就這樣下去就可以順便完成任務。蕾似乎也是這麼想，但是揮刀的姿勢卻騙不了人，熟練的動作也很難改過來。 兩人有默契的以刀背將攻擊的警衛打昏，法師的法術雖然已經完成，但是卻沒擊中她的目標，那名發號施令的女子倒也沒有害怕，只是做了個手勢。 燈光大開，兩人的面目暴露在光之下，卻已經是不一樣的臉。 帕涅斯的唇角勾起微笑。 這樣下去應該會很有趣吧？ 以易容術造出的，完美無瑕的少女面容或許可以給他們一場遊戲也說不定。 ###### tags: `古文`, `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