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篇集-100題挑戰2 ## 15. 沉睡的相片 上次見到母親,似乎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吧。 赤雪抬起頭,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 時間過的太快、太快,讓她對時間的流逝失去感覺。 她撐著頭思考著,很長一段時間維持相同的姿勢。若沒有看清楚,這樣的她看起來,如雕像般沈靜。 記憶中母親的樣子早已經模糊。 而朝思暮想的父親,卻在她的任性之下墮入永生之道。 身為封魔者之一的父親,在得知化身吸血鬼的女兒將自己變成吸血鬼時,想必很難過吧。 只可惜,那些小小的情緒卻不是赤雪願意花時間思考的話題。 夜間偶爾想起的破碎片段,也被赤雪半強迫的遺忘。 只是,自小離家帶著的相片,她卻怎麼也捨不得丟掉。 除了當年照相技術與魔法還未完整融合,導致照相師人數稀少之外,最重要的是,在赤雪心中,只有完全留住當年景象的照相術,能夠完整留住母親的美貌、勾勒她溫柔的面容。 「媽媽……」 她低喃著對血族來說太可笑的名字,露出哀傷的表情。 「就算還活著,也快死掉了吧。」 赤雪自言自語地說,一頭如火焰般鮮紅的髮,半掩住她蒼白的面容。 所以,若想思念心愛的母親,也只能在夢中吧。 就像父親昂然步至楊光下的豪氣千雲。 他說,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時間不夠,所以會遺憾、有痛苦,分離與相遇交錯才能夠被稱作人生。這樣永遠的夢境也只是個夢,虛偽的幸福不是幸福,只伴隨更大的傷口。 就連在陽光下消逝,依舊傲氣十足。 「做夢有什麼不好嘛。」 赤雪自問,這是個沒有人會回答的問題。 她抬起精緻的容顏,漂亮的紅色捲髮以白色緞帶綁起。 無止盡的哀傷自胸口擴散。 她嘆息再嘆息。 月光下,她從口袋中掏出母親的相片。 她凝視著相片,彷彿想把裡頭帶笑婦人的容顏印入心中。 纖手勾起神秘的手勢。 母親的笑容伴隨火焰消逝。 曾經身為人類的溫柔與人性,會隨時間流逝永遠沉睡在她的心中。 縱然形體消失也依然存在。 沉睡於心中的,母親的相片。 銀白色月牙撒下燦爛月華,她赤腳步行於其下,優雅地踏步,孤獨地舞蹈。 --- ## 17. 水果口味的護唇膏 ` `陪女人逛街,是麻煩到極點的事。 ──更何況,地點還是在自己以前學校的附近。對很少乖乖上課的他來說,附近的商店街就是最好的去處了。雖然過了幾十年,當年認識的人類朋友都變成中年或老頭子,但是這裡的景象大概都沒變,連價錢也跟印象中所差無幾。 ` `跟在楓月背後的龍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走在稍前方的楓月回頭撇了他一眼,但是並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氣。 掛在臉上的依舊是興致盎然的表情。 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和一點悲傷一起。 感傷的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愛人放大的笑臉。 「吶,龍,你覺得哪個顏色好看?」 楓月指著幾種不同色的口紅問。 龍笑笑,「都好看。」 雖然口氣帶著笑意,但是楓月卻知道,他根本沒在笑。 只是她也無意點破。 於是她將口紅全部拿去結帳,這個動作讓龍稍稍吃驚。 「你說都好看。」 楓月笑著,但是龍卻知道她生氣著。 「對不起。」他搔頭,坦率地道歉。 她從口紅堆中找出一條口紅,打開,塗上。 「嗯?」雖然口氣挺悠閒,但是眼神卻很認真。 後頸被用力壓低──突如其來的一吻,有水果的味道。 四周傳來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嫉妒的呼聲。 但是,對龍來說,驚訝似乎多一些。 「護唇膏。」楓月說,「水果口味。」 「嗯。」龍邪氣的舔舔唇,微笑,「我很喜歡。」 雖然是真心話,但是還是被賞了輕輕一拳。 「你不喜歡這裡的話,我們就去別的地方吧。」 「不是不喜歡,只是……」 水果香味親吻的,是一段很長很長的故事。 --- ## 18.失眠 ` `銀色頭髮的青年在床上不安地輾轉。 他半睜開眼睛,懶懶地支著頭,望向夜空。窗外一輪明月高掛,皎潔月光入室,將房內撒滿銀粉。他試著閉上眼睛,大腦卻清醒地不像話。 他悠悠嘆息,動作輕柔地起身,生怕吵醒身邊沉睡的女子。他將蓋住她面頰的幾縷髮絲撥開,在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他踩著月光步行到窗邊,仰頭望月,沉思。 身後,女子睜開眼眸,望著他的背影。 感覺對方的視線,青年歉然一笑,「抱歉,吵到妳了嗎?」 「別在意。」女子淡淡地說,披上薄外套,走到他身邊,靠在他的肩膀上,對方身體一僵,她立刻明白他為何夜間不眠,「我說過,我會跟你在一起。」 一陣沉默後,他嘆息著說,「謝謝妳。」 ──「不用說謝謝。」 微笑可以代替任何語言,卻不能撫平傷痛,甚至連偶爾出現的夢,也無法除卻。微笑阻絕他的愛情,只因為他對於不想回答的問題依舊微笑以應。就只是微笑,就讓他失去了一個足以改變人生的重大契機。 後悔甚至不足以形容淤積於胸口的那份苦悶。 `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能夠重新選擇,她在你面前,你打算怎麼做?顫顫地,她問。或許有一點害怕,害怕這個答案毀掉幸福的現在。但是,過去百年的教育讓她學會忍讓,讓她漸漸知道放手的竅門,也讓她知道分享的方法。 ` `──我會抓住。 ` `他以肯定的語氣說,往昔的猶豫已經從他臉上消失。 ` `她淡淡笑著替他打氣。 ` `只是,心裡某處有那麼點心痛。 ` `也許是愛情讓她變得自私了吧,讓她連曾經對自己許諾過要永遠微笑的誓約也幾乎被打碎。她下意識將他的手臂摟得更緊了。 ` `「我不會變。」他似乎察覺她異常的舉動,淡淡地說,剩下的手輕輕覆蓋她的手,「我發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或者做出什麼選擇,我都不會改變。」 ` `「我知道。」她微笑,輕輕地,她放開緊握住他的那隻手,將他的頭輕輕按下。月光之下,溫柔綿長的吻。不是承諾,也不是感謝,只是愛情與無聲的信賴。 ` `她心裡也有過不安。 ` `但是,當夜間醒來,微微嘆息時便看見他溫柔的笑容,感覺他的體溫,心裡那份不安也慢慢淡了。他總是溫柔地過份,讓她感覺自己連嫉妒都顯得多餘。是啊,她總會習慣的。從頭到尾,她都知道對方地存在,也清楚的明白,愛紅色的公主是他的本能,屬於他的靈魂,跟這個她心愛的人無法分割。 ` `於是,她學會沉默。 ` `只在他失眠的晚上輕輕步至月下的他身邊,擁抱。 ` `說,「我在這裡。永遠。」 --- ## 19. 只想待在你身邊 ──對不起,我只是太想你。 ──所以……你才如此眷戀這個世界嗎? ` `眷戀到,就算違反紀律,也要找回我? 他抬起頭,望這那雙燦爛的玻璃珠似的藍色眼眸。 夢裡面,他依舊是男孩的模樣,擁有永遠長不大似的純真。 唇角,略輕蔑的微笑勾起。 **「我會一直一直活著。在你的夢裡,我們存在的時間裡。如果可以的話,那請你放手。我的時間已經結束了,而你的世界才剛要展開。」 諾的微笑令他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也是如此笑著,笑得驕傲而冷酷。 但是,他卻被深深吸引。 他從石棺之中起身,望向四周的血海。 漂亮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 水之精靈.諾,冷淡的目光望向他。 「這跟約定的不一樣,你吃了我的獻祭者。」 平鋪直敘的口氣聽不見情緒,那張漂亮的臉望著他。 沒有殺氣,更沒有憤怒。 這樣的他,深沈地讓人感覺不出能力的界線,一如海之女神以驕傲的語氣誇耀的那般,讓所有生物直覺感到恐怖的強。 回憶,很長很長。 但是,卻不夠長。所以他必須想辦法延續。 於是他踏上找尋木偶師的路途。 與他的敵人面對面的站著。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你應該祝福我吧,成為海之女神的繼承者。我比任何繼任者都強,所以應該由我繼承,擁有神權。 諾老是天真地問著,問為什麼。 而他也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抱著他,感受他的體溫。 ──你不會懂。 你不明白的,永遠不會明白。 我只是想待在你身邊。 --- ## 22.往前飛 ──一個輕巧溫柔的吻。 這突如其來的打擾讓他將視線拉回身邊,那個帶著微笑看著他的人。還來不及開口,對方便露出甜美的笑容,以那獨有的甜美嗓音說道:「日安。」 她的聲音帶著剛起床特有的慵懶,給平常略為頑皮的聲音添了些嫵媚。 他輕笑著攬住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拉近。兩人之間只有一個呼吸的距離,近得讓她心跳佈止。上一次用這麼近的距離凝視他興味的笑容,也是在床上吧。 想到這裡,她的臉微微燥熱,對方也因為猜出她的心緒而愉快的咯咯輕笑。 「龍!」她笑道,將頭埋到他的懷裡。 龍.曼德沙露出愉悅的笑容,很輕很輕地,他掬起她的頭髮,輕輕一吻。 從公主那雙藍得如寶石的眼睛裡,好像可以看見天空。 那個牢籠之外的廣大世界。 ──妳,就是我的世界。 他將公主摟得緊了些,「好愛妳。」 「咦。」對方因為突如其來的話感到有些驚訝,但是臉上仍是幸福滿溢的笑容,「嗯。」 也許還是有點害羞的。 ──我要妳活下去。 ──因為,我愛妳勝過自己,超越任何人。 「請記得,我,很愛很愛妳。」 他對公主說,很輕、很溫柔的語調,他白皙的肌膚在日光照耀下,不知為何,總讓人覺得有些透明。很不真實。 她一直覺得,他就像畫裡走出的人,總有天該回到夢中世界。 「看見了嗎?天空。」他笑著。 「嗯,藍色的天空啊。」公主殿下悠哉笑著,「欸,剛剛那……」 他知道她即將出口的問題是什麼,所以他用唇停止那惱人的問題。她太溫柔,所以很輕易便察覺他的心思。 「我會往前飛的,在以妳為名的天空之下。」 ──龍對楓月說。 看見她微笑著的此刻,也許就是幸福的全貌吧。 愛情將永不死去。 沒有妳的世界,將沒有意義,而沒有妳凝視著的微笑,也失去喜樂。但是,若是沒有我的陪伴,妳,卻會活下去。 所以我離開了。 但是,我會在妳的胸口,妳的夢中,還有妳我孩子的體內,永遠活下去。 他溫柔地吻著公主,那是最後訣別的吻。 但是她此時還不曉得離別。也不需要瞭解。 他希望,她只要幸福的笑著就好。那樣就好。 --- ## 23. 斷線風箏 賽特全神貫注地盯著湖水,彷彿這樣專心便可以從中找到某些遺漏的東西。縱然知道,這麼做的結果終將徒勞無功,他還是全心全意,望穿秋水地看著。 看著餘波盪漾的湖水。 他思索著,在回憶、綺麗的夢中尋找蛛絲馬跡,但仍然一無所獲。 就像是憑空消失一樣。 那個笑起來如水一般溫柔的人,賽特最愛的那個連名字都沒有、連心機也不會,如原石般純真、漂亮的孩子,他的歐遜尼德。 仁慈的上蒼,殘忍的給他一個夢,然後再次奪走。 最後,連回憶也不剩,夢想也不給。 重新睜開眼睛以後,只剩下模糊的愛情與清晰的嘲諷微笑。 既然如此,那就離開吧。遠離這個夢境。 瘋狂的色彩,藏在賽特平靜的目光裡。 ──藏在那個美好的夢中。 血。 紅色的生命之液,甜美而芬芳。 他聽見低低的求救聲,那個聲音來自於流著淚的少女。美麗的、高傲的克莉斯汀娜,來自那個溫柔到願意將自己性命奉獻給水之精靈的女祭司。 「啊,抱歉,我忘了不該把女士留到最後。」賽特抱歉的說。 那個笑容就好像平常犯了小錯那般,理所當然。 「你不是人類!」她尖叫。 賽特的瘋狂,讓她歇斯底里起來,聲音淒厲。 但是,這無聊的指摘,卻只讓賽特覺得不耐煩。 他違常地笑起來,「嗯,大概不是吧。我可是賽特啊!風暴與力量之神賽特。但是,這就是你們對待我的方式。對待神的態度?」 「你不過是個有魔力的孩子!」 「閉嘴,我是賽特!風暴與力量之神!」賽特提高音量。 少女沒有回應,只是嚶嚶哭泣。 風箏,斷了線。 「哥哥,你會幫我把風箏修好,對吧?」 「嗯,等我回來以後就幫妳。」 斷線的風箏來不及修復,那個老是跟在他身後叫著哥哥的少女,已經永遠不會再出現。她被高價買下,以進行木偶的研究──那個將人類靈魂轉移到木偶身上,以達到永生目的的研究──想必他們失敗了\*。\* 微風帶起他的髮絲。 賽特勾起如血的唇。 風箏,斷了線。 就像分離、也像生於死的界線,也許有一天能夠連結。但是,他知道,這是個太過美好的夢,連思想也是奢求。 他又想起了親吻的觸感。 獨一無二,冰冷而細膩、柔軟的嘴唇。 也想起他哭著說再見的表情,還有掛在臉頰上的點點淚光。那悽愴的哭音,彷彿包含了世上所有的悲傷。現在只要想起,仍然讓他胸中一陣難過。 他卻無能為力,只能看著他遠離,看著他消失。 啊,是啊,他還忘記說一句話呢。 他還沒有說過很愛他。 那份愛情有生命的重量。但是他說過不喜歡束縛、討厭約定,所以,他想,悲傷就自己留下來細細品嚐,然後在神的慈悲下,悲哀地等待生命乾涸地度過餘生。 那從容、高傲而自信的語調,彷彿在他耳畔迴響。 彷彿永不終止的風。 「我可以吻你嗎?」 「不行。我們必須做出選擇,我不能太愛你,那將招致毀滅。但是我要你活下去。賽特,我要你活下去。然後把他找出來,要他再一曲聖歌。這樣一切才會真正終結。」 ……風箏,斷了線。 --- ## 24. 誘惑 看著,心底的那股騷動,是真的。 無法袪除的渴望,不能否認的,總是誘惑著他。 ──引誘著,隱忍暗耐。 ──靠近、退縮,遠望、接近,然後擁抱。 鐵欄杆之外的,是一片天。 燦爛無比的天空。 仰望。 看著那片,能夠自由飛翔的晴空。 天空的顏色太藍,太純淨,讓他自慚形穢。 ──曾經,他也擁有自由,擁有幸福。 當時的他天真的以為,幸福能夠持久,笑容能夠持續。 可是,當守護他的天空崩毀之後,他才看清世界。 被罪惡染黑,卻依舊美麗的天空。 抬起頭卻看不見的天空,張開翅膀卻無法飛翔的寂寞。 在漆黑的深夜裡,踽踽獨行的月影。 直到,連仰望星空也變成奢侈,做夢也嫌浪費的年紀。 天空落下的不是雨,而是你與我的眼淚。 你說,「即使身處地獄,仍嚮往天堂。」 但是我是個對天堂嗤之以鼻的人。 縱然知道天空美麗,也頑固地露出蔑笑。 只是不想飛翔,然後被重重擊落。 因為傷得太深所以放棄了翅膀。 希望與對世界的愛,就留給你。 給我的最愛與最愛我的你,給你吧。 ──那個,一步之遙的世界啊。 你也會在嗎? 在那片燦爛的光之下,在那片,被神眷顧的土地上,受人崇敬。 你依然對我伸出手。 那是誘惑,跟天空一樣。 --- ## 25. 日落塔尖 逢魔時刻,地平線將世界切成兩段。 殘餘的光痕燒紅似的在光與黑暗的縫隙掙扎。 混沌之刻,夕陽在遠處燃燒,卻被無垠的黑暗逐漸吞噬、掩蓋,最後消失。那片血色的天空,隱沒在闃黑的深暗中。 與夕陽同色的,猩紅色──血染的大地。 金色頭髮的男孩輕輕地喘息,斜射的夕陽在身後拖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不夠,還不夠。」他低低的說著。 潔白的祭司長袍上,沾染屬於各種不同魔獸的鮮血。 黏膩的血與腥臭味讓他不禁皺起眉頭,身為祭司的他本應永不殺生,誓言博愛眾生。更別提身為聖王的他,更應該擁有一般神職者十倍的溫柔。 偏偏,這位未來的聖王繼承者,對此嗤之以鼻。 ──為什麼我要愛他們?我沒有責任保護他們。 ──聖王不都是這樣?他們應該愛這個世界,守護,無悔的付出。 ──那是過去。現在的我是聖王,但是沒必要追尋前人的影子。那只不過是歷史中的一小段,那是她自任的責任,不是我的。 冷徹的笑容邪氣的彎起。 抬起頭,夕陽即將落下。 紫水晶般的美麗眼睛望向眼前的高塔。 那是訓練的終結。 他的師父說,為了變強,首先必須學會的就是殘酷。 要有不論對手是什麼──鬼物、親人、神祇──都能夠毫不猶豫下手的堅定,她說那是心智堅強的表現,對自己的目標不猶豫的人才走的下去。 但是,聖知道,那不過是包著美麗糖衣的謊言。 師父明白,他自己也清楚──那只是殘忍,不是別的。 不管以正義包裝或者以堅定稱之都一樣,只是殺生。 血染的罪惡無法洗清,但他也無意懺悔。 因為他必須變強。 日落,他悠閒的腳步輕輕地走。 塔頂放著的,是血紅色法杖的記載,是師父給他的禮物。 到此,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某些東西。 只是他不願意多想。 身上充斥著的血腥味、魔物死前的嚎哭,就算閉上眼,也清晰如昔。 ──塔的尖端啊。 那是他純真的盡頭,力量的起點。 閉上眼睛,然後睜開。 他踏上塔,緩緩走向塔的尖端。 從頂層往外看,世界變得很小很小。 而他,站在塔的頂端,與夕陽一起。 往下,俯視這片瑰麗的大地。 --- ## 26.愚者的行旅 愚者,人曰愚昧之人,或有人說──愚者因為不曉得絕望,乃希望不滅的象徵。愚者,充滿希望之人。 叮──噹──! 風聲呼嘯而至,捲動他一頭柔順的黑色秀髮,觸動血紅色的鈴鐺。 那是一陣帶著血腥味的風。 長髮的主人有一張清秀卻過度平靜的面如,白裡透紅的肌膚在闃黑的夜色之下,更顯得蒼白。他輕眨著長睫毛,凝望夜幕低垂的蒼穹。被黑暗吞噬的白晝在地平線之下苟延殘喘,稍早之前,燒紅的夕陽融化在無垠的夜色中。 夜晚的森林中危機四伏。 他不經意地笑著,在林間緩步而行。行至泉畔,輕攬起一頭秀髮,放入泉水中。令人怵目驚心的猩紅如煙幕般在水泉內擴散,將原本清澈見底的泉水污染。 身後的黑影內,一雙屬於野獸的金色瞳孔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倏地,妖獸祭出尖爪,往毫無防備的背後撲去。 同時,對方帶著一抹邪氣笑容回頭,看似悠閒,雙目卻溢滿殺氣。他在對方獠牙截斷他手臂之前,輕輕將銳利的指甲一送,拔出。這麼一進一退,綠色鮮血如泉湧,濺滿全身。祥和的森林被淒厲的血沾染戾氣。 魔獸抽搐幾下,再也不動了。 或許牠在死之前都還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他的選擇很正確,挑了赤手空拳的旅者,不但獨自一人,身上也沒有任何魔力,年齡也不大。但是,他卻從沒記過曾在屠殺下幸運得生同伴的勸戒。 同伴曾經說過,要避開紅色鈴鐺的少年。 聽說,人類叫他惡靈武者──徹.曼德沙,如果從外表來看,他只不過是一名絕麗的少年,手無縛雞之力。事實並非如此。 徹的臉上兀自帶著不經意的淺笑。 綠色血液帶著魔獸特有的臭味,刺激他的嗅覺再加上赤手深入魔獸身體的觸感極差,少年此時才微微皺起眉,「又要再洗一次了。」 黏膩地魔獸之血濺滿全身,原先洗清的長髮染上綠色鮮血。 他略為無奈地笑著,褪下全身衣服,進入泉水內。 略粉紅色的泉水漸漸被綠色吞沒。 他抬起頭,仰望夜間的明月。 這是他的旅行。 踏遍世界的行旅,沒有終點,無盡的尋訪,入山渡海,只為了尋只一個夢。尋找一個在月光下輕舞的倩影──終點在哪兒,他也不曉得,也許在世界的盡頭吧!他苦笑地想。 於是,風又起了,帶起叮噹鈴響。 他將衣服扔入泉水內,輕輕搓洗,夜晚,他伴著夜風,裹著毯子入睡。隔天,太陽撒下第一道金光之時,他提起劍,換上半乾的衣服,越過魔獸的屍身。 清醒時,他甚至沒有發現,眼角掛著的淚痕。 那是夜間的夢裡,殘餘的思念痕跡。 風之中夾雜隱約的嘆息。 --- ## 29.王子與公主 在很多人心中,他是永遠的王子,也是不可置否存在。 人們眼中,他是王子。 但是他們卻不會知道,他也是公主。 就像守護魔族、包庇人類,最後卻被人類背叛的神祇,邪氣而天真、美麗卻殘忍的武聖皇一樣,雌雄同體的,最初的人類。 早晨的陽光,將金粉灑落在他如黑夜般深邃的髮際。 他慵懶地微笑著,以五指隨意梳了梳披散的長髮。 清晨,他在他的父親身邊,擁抱他。 以能夠給予的所有溫柔。 身體與身體緊緊相依,就像是沒有距離的心一樣。 這個時刻,他感覺自己像是公主,而不是那個必須擺出最完美形象,以無邊的魅力讓人們皆臣服於他腳下的王子。 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拋棄那些,遠走高飛。 拋棄這個令人反感的世界,丟下那些道德規約,丟下那些深愛自己的人。 一個人離去。 但是他捨不得。 對他來說,楓月真的很不一樣。 她屬於光明,卻不為具黑暗,甚至……對他伸出手。 第一次,真心有了想要守護的心情。 所以他決定丟下面具。 公主與王子,可以在一起。 但是也必須分離。 我知道,你也會是公主──在你心愛的人身邊,你是公主。 這讓我嫉妒的快要發狂。但是我不會說。 因為,不論如何,你會在我身邊,對我微笑。 我知道的,你會在。 ###### tags: `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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