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lias《二》伊卡路斯之翼(3)
> date: 2009-02-17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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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回，Secrets

治療完成後不久，利表示想待在房裡休息，諾伊斯表示要留下陪他，請菲絲娜代為轉告瑪德蓮。菲絲娜雖然有些為難，還是勉強答應了。

利眨眨眼，「諾為什麼不自己跟她解釋？而且，她替你傳話給人一種炫耀的感覺呢。」

「炫耀……」諾伊斯聽見，恍然大悟，「那我出去直接跟她解釋。」

「如果是面對面解釋的話，她應該會高興一點吧。」

諾伊斯沒來得及回答利的話，就慌張的衝出去。利望著諾伊斯的背影，露出微笑，「諾還真是讓人擔心。這樣的話，我要怎麼放心……」

諾伊斯在長廊上奔跑。

原本應該是陌生的景致，卻感覺無比熟悉。

他甚至知道牆上的那幅畫上面有幾個人，作於哪一年、哪一月，他甚至看得見幾年前保羅那張和藹的笑臉。在諾伊斯腦中浮現的景象內，他甚至對諾伊斯微笑著。他說，「尤利安，這是最偉大的風景畫家弗羅多的複製畫。你看看這個筆觸，是不是——」

保羅的聲音在他的腦內漸漸淡去。

諾伊斯快速的穿越曼特萊爾家的古堡、越過重重機關，最後，他在通往大廳的途中找到猶豫著的菲絲娜。她看見向著她跑來的諾伊斯，先是詫異後來變成驚訝，似乎鬆了口氣，她問道，「諾伊斯，你不是說要跟利一起待著嗎？」

諾伊斯停在她的面前，「我覺得自己解釋可能會比較好。」

「別擔心，諾伊斯。我會好好處理的。」菲絲娜說。

「我知道妳會，可是我擔心妳跟瑪德蓮會處不好。她是個任性的公主，如果在我能力範圍內，我想要保護她。至於教育她的部份，我會問妳跟利的意見。到時候就麻煩妳了。」諾伊斯對菲絲娜說。

她的眼神看起來稍微有點複雜，低聲說著，「真羨慕。」

諾伊斯聽見了，但是也感覺到她語調中不尋常的部份，便沒有貿然問出口。他隱約感覺這不是該發問的時候——如果是利的話，應該可以解釋這種狀況吧？

「妳如果累了就先回房間吧？」諾伊斯對菲絲娜說，她有一瞬間的猶豫，後來只好點點頭，「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看來會耍陰謀、找下屬似乎跟女生相處是完全不一樣的。」

諾伊斯若有所思的往前走，想起菲絲娜欲語還休的樣子——不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呢？

剛到達大廳，諾伊斯就被瑪德蓮撲倒。

「啊啊……很痛欸。」諾伊斯皺著眉頭抱怨，但是並沒有生氣。

「尤利安呢？」瑪德蓮左顧右盼的，沒看見利，便問道，「他沒跟來。」

諾伊斯回答，「正在休息。怎麼，難得妳關心他。」

「只是很難得看到你沒跟他在一起，而且，不用看到他讓我覺得很高興。」瑪德蓮雖然這樣說，但是下一刻又立刻問，「他現在狀況如何？」

「他說想要休息。我等等會過去陪他，曼特萊爾的城堡看來如何？」

「比我的花園小很多。」瑪德蓮不留情的說，但下一刻又說道，「但是，我很喜歡這裡。很多地方都可以感覺到令人很舒服的魔法，還有許多回憶。而且就藝術的角度來說，他……」

「等等！」瑪德蓮的話被諾伊斯打斷，諾伊斯追問道，「妳說感覺到回憶，是用了魔法嗎？」諾伊斯的語調感覺上就像是質問，瑪德蓮因為知道這是關心，所以並不生氣。

她對諾伊斯微笑，「不是。這裡是個充滿回憶、充滿溫柔魔力的地方，我可以很簡單看到回憶，尤其是觸碰藝術品的時候。只要看著他們的回憶，就會覺得他們是幸福的一家，至少直到海難發生之前都是。而且，那讓我覺得對尤利安很抱歉。」

「為什麼？」諾伊斯注意到瑪德蓮說出「尤利安」的語調變得友善許多，便微笑起來。

「我看到他頭髮變短的時候。」瑪德蓮說，不自主的蹙起眉。

雖然她是公主，卻也是個有膽識的女孩。她會露出這種表情，就表示她那確實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回憶——而且必定是讓人感到難受的。

諾伊斯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生氣。

身為利的雙胞胎Alias，身為他的兄弟，自己竟然不知道他的頭髮是被剪掉的。他早該想起來的！傳聞中的聖王自年幼開始，便擁有一頭漂亮的金色長髮，利的頭髮卻是半長的短髮。這該有什麼原因，而且是很重大的事件。

對Alias來說，頭髮是凝聚魔力的物品，不可能隨便剪短。

「是什麼事情？」諾伊斯問。

「……你自己問他。」瑪德蓮難得支吾其詞，但是，不管諾伊斯怎麼逼問，她就是不說。最後，諾伊斯只好訕訕的回到利的房間，那時他已經睡著了。

他坐在利的旁邊，看著他安祥的睡臉。

「晚安。」諾伊斯吻了下他的臉頰，睡在他的旁邊。

這個城堡就跟瑪德蓮所說的一樣，是個充滿回憶的地方。睡在古堡的這一夜，諾伊斯也做了夢，是有關利的夢。但是，醒來之後，他卻什麼也不記得了。

唯一感受到的，是很深沈的悲傷。

睜開眼睛後，他發現自己淚流滿面，而利正擔心的看著他，「諾，你還好吧？」

「我沒事。」諾伊斯說，但是眼淚還是停不下來。

雖然很難言明，諾伊斯覺得自己跟利更親近了一些，也確實感覺利是他的分身這個事實。他們擁有不同的生命，卻依舊走到相同的路途。

利輕輕抹去他的眼淚，「那，諾是做了惡夢嗎？」

這個問題沒有得到答案。

「你知道嗎？」諾伊斯沉默一陣子才說，「我覺得，我們能夠相遇真是太好了。」

他打從心裡的說——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說，這句話卻脫口而出。而且，完全不像是會從自己口中說出的那種話，非常直接、非常肉麻。

利有點驚訝，卻依舊報以微笑。他抱住諾伊斯，「我也是。跟諾相遇，是最幸福的事。」

諾伊斯想起瑪德蓮昨天怪異的態度，雖然好奇，可是並沒有問。他想，只要等待就行了。有一天，利一定會告訴他頭髮簡短的秘密。就像他總有一天會告訴利一直困擾著自己的惡夢那樣，並不是他不願明說，只是因為時機未到。

敲門聲適時傳來，利揚聲回答，「早安。」

「早安，尤利安少爺。」

女僕開門進來，看見諾伊斯的時候稍微驚訝的一下，很快便恢復平靜。她對諾伊斯行禮，說道，「兩位少爺早安，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我知道了，謝謝妳。可以下去了。」利回答，口氣儼然是個大少爺——事實上他也是。

「你很會應付別人。」諾伊斯有感而發的說。

利頑皮的笑了，「彼此彼此。」

這句話是諷刺諾伊斯可以周旋在女人之間，卻不被任何關係束縛。從諾伊斯的口氣聽來，雖然瑪德蓮一副要跟著諾伊斯一輩子的態度，諾伊斯卻沒給過他任何承諾，也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另外，菲絲娜跟狄絲也是。前者的態度很明顯，她看諾伊斯的眼神太溫柔，諾伊斯也對她相當信任，怪不得視自己為未來第一夫人的瑪德蓮會覺得嫉妒。

狄絲那邊，是很複雜的愛情。但是後兩者都不是那種會渴望進一步關係的人。

諾伊斯沉默一陣子，有點心虛，「我只是做出我認為最好的選擇而已。」

「是為了活下去嗎？」利沒有責怪他，只是溫柔的問。

諾伊斯點點頭，依舊不敢正眼看他。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但是，對我們來說，只有還沒有說出口的秘密。」

利用這句話結束了兩人的談話，暗示所有疑問會在未來解釋。是的，如果要尋找聖王的話，那麼所有的事情，都會明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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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話，炎之精靈

隔天早餐，諾伊斯跟菲絲娜等人提起坐船的事，狄絲直呼不可思議，「老大竟然要坐船？明明可以用魔法，咻～的飛過去，為什麼要坐那種慢吞吞的東西？」

「我有我的理由。」

諾伊斯把麵包塞進狄絲的口中，堵住她喋喋不休的抱怨。天知道現在不阻止她，等會兒她又要對人族的科技發明表現如何糟糕的態度了。

羅伊低聲在狄絲耳邊說了什麼，她便安靜下來。

最後，羅伊開口，「老大，您選擇坐船的是哪一艘船？」

「不知道，都丟給僕人處理的。我跟他們說過要來這裡以後，他們就安心的回去了。」諾伊斯說著，望向利，他果然知道，笑著說，「是粉紅玫瑰號的樣子。」

說出名字，眾人立刻皺眉頭。

保羅還說，「真是個俗到極點的名字。」

「聽到船的名字，讓我覺得即將坐上那艘船的我很丟臉。」帝因說。

「我不要坐那種船！」瑪德蓮立刻尖叫。

羅伊像是預料到他們的反感，笑笑說道，「那正好，我正要說這個呢。要不要我替你們準備船呢？船是用特殊魔法材質製作，船身特別堅固，而且速度也比一般的船快上很多。而且，再加上現場的優秀魔法師們，就可以適時使用魔法加速船的行進，如何？」

欣緹雅立刻說，「這個很好。」

原本已經遺忘她的諾伊斯看了她一眼，取笑道，「這麼想回家啊？」

「諾伊斯可能很難明白，像我這種沒辦法順利使用高段瞬間移動的人，想回家看看故鄉是多麼困難的事情吧？」欣緹雅語調平靜，諾伊斯卻有股被奚落的感覺，他訕訕的道歉。

「那我們就換船吧。」

利說道，諾伊斯本身是無所謂。其他的人不是沒意見，就是對此表示贊成，最後他們決定拋棄名字難聽的高級郵輪「粉紅玫瑰」，投向魔法船的懷抱。

決定時，羅伊對利的支持表示感謝。

諾伊斯以只有他跟利聽得見的音量小聲問道，「有什麼人跟蹤嗎？」

「當然，光是我注意到的就有很多了。諾應該也有注意到，但是跟我一樣，因為對方實在不是對手，所以認為沒有必要處理。」利說得狂妄，但是他確實有那樣的能力，他繼續說，「跟蹤者大部分是迪默的人，沒甚麼特別的。可是，有一點很奇怪。好像有精靈族的人跟著我們，而且對方實力不差。雖然我感覺到對方並沒有敵意，但還是覺得有點擔心。」

「……來了嗎？」諾伊斯皺起眉頭。

菲絲娜望著利，看似正在讀她的唇語。最後，她靠到利的身邊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能力應該是偵測魔法吧？而且，能夠偵測到精靈是能力很強的人才辦得到。」

「這是製作人的技藝。」利微笑的說。

「因為他不能偵測諾伊斯的魔法，就偵測到跟他的魔法波動相同的利——而且，因為我跟你魔法本質不同，對方正在猶豫。」利說著，對諾伊斯投以疑惑的目光，「諾，你認識精靈嗎？」

諾伊斯搖搖頭。

「有沒有可能是敵人呢？」利問道。

狄絲插話道，「小老大知道他是什麼屬性嗎？」

「小老大？是指……我？」

利因為這個怪異的稱呼而感到驚愕，她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當然是尤利安囉！你是老大的縮小版，所以就叫小老大。怎麼樣，簡單易懂吧？」

狄絲因為自己的天才感到得意不已。

「狄絲，妳真的沒有取名字的天份。就連取綽號也這麼隨便……都是妳我才會變成『老大』的，聽起來好像是奇怪的組織領導者。」諾伊斯立刻提出抱怨，可惜利卻笑著說，「諾本來就是盜賊團的首領，叫老大不是很適合嗎？」

「啊，連你也這麼說。難道你喜歡小老大這個稱號嗎？」

「不喜歡，因為聽起來感覺很弱。」利說道。

狄絲立刻不甘心的說，「小老大不喜歡人家替你取的綽號嗎？我覺得很有幽默感欸。」

「我明明比諾年紀大，為什麼要加上小字嘛？」利說道。

——不過，說真的，生氣的樣子真的很可愛，但是本人對此似乎毫無自覺的樣子。

「但是你看起來比老大可愛多啦！你看，就連聲音跟生氣的樣子都超．可．愛！」狄絲戳了戳利的臉，他氣鼓鼓的閃開，「就算這是事實，也不要說出來。我都已經二十歲了。」

狄絲笑咪咪的說，「沒關係，我已經兩百歲了。」

「狄絲小姐是精靈，跟我不一樣。」

利說道—不過，他知道，兩百歲的精靈絕不會像她看起來這般年輕，如果以人類的標準來看，狄絲頂多十二、三歲，比自己還小。就算嘴上什麼也不說，除了她不同於一般精靈的紅色頭髮外，也可以由此看出她在精靈當中相當特殊。

正是因為這個，利才老是稱呼她「狄絲小姐」。

狄絲笑臉迎人，「哎呀，我知道。但是，為什麼不要跟我一樣把自己當成青春永駐呢？人類都渴望永生，不是嗎？」

「但是永生者但求一死。」利回應。

「嗯，你說得也沒錯呢。但是我相信尤爾大人的話，他說如果畏懼死亡的話，就想辦法在人們心裡活著。如果因為害怕死亡而無法前進的話，那是很令人悲傷的。」

利偏著頭思考著，最後笑了，「我知道了。回答妳剛剛的問題，對方是一般的木精靈。狄絲小姐知道什麼嗎？」

「不是火精靈的話，我就可以放心的動手啦！」狄絲說。

諾伊斯說道，「那精靈那邊就交給狄絲觀察。羅伊，我們現在出發可以嗎？雖然那些人不成問題，但是我不希望他們跟蹤我們到魔族那邊去。而且，他們去了，也只是死路一條。雖然聽說過大陸最近還算和平，但是再怎麼樣畢竟是俗稱種族大熔爐的魔界，還是小心點為妙。」

「當然可以，隨時可以出發。等吃完早餐後，我會立刻動手準備。中間的等待時間請各位收拾行李，大概下午可以整修完畢。到時候，我會請各位過去。」羅伊微笑的說。

事情大致定案後，羅伊便放下沒有吃完的早餐出門去了。

諾伊斯悠哉的吃完早餐、等待著利，然後回房間拎起自己跟為數不多的行李。等到一切準備完畢後，大喇喇的翹著腳坐在大廳休息。

「諾，那個精靈感覺上不好對付，我在他身上感覺到奇怪的氣息。他們好像另有目的。」利坐上諾伊斯的大腿，輕聲說道。

「精靈嗎……我記得我沒對精靈動手過，也沒有殺過精靈啊。」諾伊斯沉吟著，「那麼，精靈族跟著我們，應該不是因為我們兩個。反正無所謂，狄絲會解決的。」

「她有沒有可能跟同伴一起行動？畢竟她們可是團結的精靈。」利有點擔心。

「你說的是一般的木精靈。火精靈跟木精靈很不一樣，他們是其中的異類。據說，火精靈的頭髮是紅色或者灰色，代表極長的壽命跟高強的魔法能力。也有人說火精靈是火神的後裔，只認定火精靈是同伴，對於其他木精靈不會有特殊待遇，所以剛剛狄絲才那麼問。」

利點點頭，「諾以前在十字大陸旅行過嗎？」

「是啊，而且還旅行了滿長一段時間，途中就做點『生意』過活囉。我跟狄絲、羅伊他們就是在十字大陸打劫的時候認識，後來因為菲絲娜提起這裡有我需要的東西所以才過來。利呢？到這裡之應該也是在十字大陸吧？為什麼你會想來瑟伊爾大陸？」

利說道，「因為聖者大人的關係，我在東大陸很容易被追擊。」

「用魔法改變外表沒用嗎？」

利搖搖頭，「沒用。嗯，現在想起來，那算是滿久之前的事。那時候，我還在十字大陸……後來是因為萊爾的建議，所以我才會到瑟伊爾大陸來，也是在那時候認識保羅的。原本我是不打算過來神界的，但是——」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帶著微笑的狄絲走進門，手中拎著一個精靈。

「找到了喲！」狄絲一臉得意的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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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話，精靈之子

狄絲粗暴的將年幼的精靈扔在地上，笑咪咪的說，「老大，要怎麼處置他？」

從未接受同胞如此暴力對待的幼精靈瑟瑟發抖，恐懼的看著被這個暴力女孩稱作老大的諾伊斯，那雙漂亮的綠色眸子盈滿恐懼。那精靈十分瘦小，感覺上絕對不超過一百歲，就外表來看，他甚至比狄絲還年輕。

「幹嘛說得我像食人鬼一樣？」

諾伊斯說著走到精靈旁邊，打量起來，他越靠近，小精靈便一直往後退。這個舉動讓諾伊斯深感不快，他對狄絲投以白眼，「妳這個暴力女，稍微溫柔一點不行嗎？」

「啊，明明就是老大命令我找他的，怎麼現在竟然怪起我來？」

狄絲覺得備受委屈，諾伊斯卻不悅的說，「我是這麼說過，但是，妳到底知不知道所謂的計策啊？面對小孩子要溫柔一點，高壓與懷柔並行才是最好的。這樣要我怎麼問出情報！」

「那個、那個……人家只是想快點完成任務，只是沒想到老大會生氣……」

正當諾伊斯數落狄絲時，利帶著微笑湊到精靈的面前，以溫柔的語調開始說話，「你好。我的名字是尤利安，神族的混血。你的名字呢？」

「燄。」小精靈報出自己的名字。

「燄嗎？好奇特的名字。」利微笑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燄之聖皇的名字吧？」

燄點點頭，「父親希望我能夠成為跟燄聖皇一樣的強者，所以才取了這個名字。」

「哎呀，還真是大膽的名字。你應該是族長的孩子吧？」狄絲湊了過去。

燄點點頭，利溫和的態度稍微鼓勵了他。

他說道：「我是精靈族長莫西之子，雖然叫做燄，但是卻是普通的木精靈。」

燄雖然是精靈，卻說著一口流利的通行語，發音非常純正，感覺上就像受過良好教育。為了避免刺激到這個膽小的精靈，諾伊斯只是在稍遠處觀看。

「為什麼跟著我們？」利以溫柔的語調問道。

「我想回家。」燄委屈的說。

「如果想回家，坐船不就好了？」狄絲皺著眉頭。

「我知道！但是，我沒有錢可以坐船，而且，父親說，這是給我的試煉。但是，我不想當族長，只想回家——」燄一臉埋怨的說。

「是精靈的成年儀式嗎？」利問道。

「我想應該不是。燄，你今年幾歲？」狄絲問。

矮小的精靈非常認真的掐指算起來，最後說，「應該是十歲。」

「十歲的精靈！」這下連諾伊斯也驚訝了，「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小的精靈離開精靈之森！天啊，精靈族長到底在想什麼？」

「一定很辛苦吧。」利說道。

燄用力搖搖頭，「不會很辛苦，只是我看不太懂地圖，覺得很煩惱。但是，這裡幾乎沒有我的同伴，人類也不敢跟我說話，所以，我迷路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同胞，卻……」他用哀怨的眼光看著狄絲，「變成這個樣子。」

「啊，那還真是抱歉。」諾伊斯說得非常沒誠意。

「諾！」利不高興的說，諾伊斯雙手一攤，「那是狄絲太粗暴，跟我沒關係。」

利蹙眉，「如果不是成年儀式的話，那你為什麼要離開精靈森林呢？而且還不是在黑森林的範圍，這裡是瑟伊爾大陸。」

「嗯，父親說不能跟外人說呢。唔，不過，聖者大人跟燄祭司應該不算是外人吧？」燄喃喃自語著，似乎有了套給自己的解釋，思考完畢之後開始滔滔不絕，「這是我的任務。好像是要打敗什麼……總而言之，是生活在海中的黑其，人類叫他們『海妖』。聽說，他們會打翻人類的船隻，吃掉很多人，是很壞的傢伙。」

「為什麼不讓其他人來？你一個人很危險。」狄絲皺著眉頭。

「不可以讓其他人跟著來，因為，這是族長的試煉。如果通過的話，我就可以接受第二階段的測試，得到未來族長的資格。雖然時間沒有限制，但是我好討厭人類的空氣，而且，我的肚子好餓。」燄苦著臉說，口氣聽起來完全是任性的大少爺。

這句話似乎讓諾伊斯有了靈感，他杵著頭，「……也許，會是個不錯的機會。」

燄還在抱怨，「而且我一點都不想要跟海妖訂契約，我是森林的精靈，海妖對我一點用也沒有！人家想要狐妖或者貓妖那種好看的東西，我想要像古特那樣的黑其啊！」

「我看就算你活到一千年也不可能。」狄絲毫不客氣的潑冷水。

「啊，燄祭司怎麼說話這麼直接，父親大人也是這樣說。可是——可是聖王大人您才七歲就跟古特定了契約，我也想要那麼強、那麼帥氣的黑其輔助啦！」也許是因為放心的關係，燄意外的嘮叨，甚至說起自己的喜好來了。

狄絲終於注意到燄的用詞，她轉過頭，疑惑的看著利與諾伊斯。不過，目光停留在諾伊斯身上的時間大概只有半秒，目光在利的身上停駐，「聖王大人……是說你嗎？」

「喂，妳的眼神很失禮耶！」諾伊斯叫道。

「老大不可能是聖王。」狄絲肯定的說。

雖然平常被誤認成聖王的時候，諾伊斯總是盡己所能的解釋，說自己不是聖王。但是，現在情況似乎完全相反。狄絲那種肯定的目光……實在讓他覺得非常、非常火大，讓他想大吼「我算是聖王好不好，可惡」！可是，這種狀況下也不好太直接的大吼，利強忍笑看著諾伊斯的扭曲的表情，利的反應讓諾伊斯更為火光，他忍無可忍的大吼，「狄絲，妳這個小鬼！」

「諾。」利微微苦笑著。

「嗯，詳細狀況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據說聖王大人是雙胞胎，不是嗎？但是，看起來傳聞跟實際上似乎有一點差距呢。」燄說著，大眼睛掃過諾伊斯與利，「原來聖王不是雙胞胎，而是兄弟啊？不過，看起來真的好像，而且魔力波動也差不多。嗯～」

燄說著，靠近諾伊斯與利。兩人默契十足的一起往後退。

「雖然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這麼漂亮的臉，我應該是不會認錯的。雖然好像有哪裡怪怪的——」燄不愧是溫柔委婉的精靈，雖然年幼，倒是頗有精靈拐彎抹角的特色。他指的是諾伊斯的性格，當然，本人也知道他的意思。

「好啦，我就是瑕疵品，怎樣？」諾伊斯「哼」了一聲。

「諾可是非常厲害的。」利微笑的說。

「嗯？所以老大其實是聖王大人嗎？不會吧！」狄絲看起來非常失望，「聖王應該是溫柔的美少年，跟老大的性格是完全相反的類型！好失望。」

「我就是不溫柔，不然妳想怎樣？」

「等等，我記得老大你應該是——」話說到一半，狄絲硬生生的住嘴。她思索著昨日得到的情報還有兩人的反應，覺得大惑不解。

「好奇怪。」狄絲皺著眉頭說。

「啊，沒關係，那不是重點。」燄笑嘻嘻的說，「既然剛好遇上了，你們幾位能不能順便幫個忙？這樣也算是為民除害，而且也順路，沒甚麼損失的。」

「但是也沒什麼好處。」諾伊斯冷靜的點出。

「別這樣嘛～聖王本來不是應該為民除害嗎？為什麼現在竟然要好處。唔，你一定不是真的聖王！」燄用驚愕的目光看著諾伊斯不悅的表情，後者微微冷笑，「誰跟你說我是聖王的？還不是你自己主觀認定，也沒問過我的意見。」

「啊，那……」燄轉向利，「您是聖王大人嗎？」

利露出招牌的純真微笑，「你說呢？」

「唔，喜歡吊人胃口這點還滿像的。」燄認真的說。

「會這麼認為，表示你對聖者的瞭解太少。如果所謂的聖王是單單用性格與外表、不需要心就足以判斷的話，為什麼兩千多年來，就只有兩人正式得到聖者的稱呼？為什麼初代的聖王被稱作聖王，而不是用聖女稱呼。為什麼神族與魔族的聖女都不足以作為聖王？」利說道。

「不知道。」

「那是因為，他們太善良了。」利微笑著，燄無法理解的偏頭，利繼續說道，「我會幫你你解決海妖。作為旅伴，如果有什麼要求的話，稍微伸出援手也不是什麼難事。」

天真無邪的燄當然聽不出利話中的意思，感激熱淚盈眶的說，「謝謝你，聖王大人！」

利微微笑，「不要叫我聖王，叫我尤利安吧。」

「尤利安、尤利安……聽起來好熟哪。啊，是尤利安娜嗎？真適合的名字呢！尤利安娜這個深愛著人類的女神，非常適合聖王殿下這樣尊貴的身份呢。」

雖然年幼，但是燄不愧是精靈族長之子，官腔說得琅琅上口。因為發自內心，所以讓利覺得有點心痛。

——對於「真適合你」這一句話。

「既然決定一起出發的話，那就得稍微快一點了。燄，我想你需要準備好行李。下午之前，我會請狄絲過去接你。到狄絲接你之前，請準備好必要的行李。」利說。

「咦、是今天嗎？那我得快點了！」燄叫著跑出大廳，然後又繞了回來，接著又再度出現。諾伊斯嘆著氣，「狄絲，妳跟著他一起去。如果需要什麼東西，可以順便買一買……啊，說到這個——你們可以稍等一下嗎？」

說完，諾伊斯便衝出去，不久後便拉了瑪德蓮過來。

「帶她一起去逛逛吧。」諾伊斯說。

「咦、可是人家想跟諾伊在一起啊——」瑪德蓮似乎不甘願。

「很快就會完成的，在那之前，就跟狄絲一起逛逛吧？妳不是想出門嗎？」

諾伊斯以跟剛剛截然不同的語調說，半哄半騙的終於讓她勉強答應。卻沒想到利卻突然插了嘴，他似笑非笑，實則語帶挑釁，「是啊，妳就安心的逛街吧？我會幫妳好好照顧諾的。」

「尤利安，你真的很討厭！」瑪德蓮大叫著。

燄好奇的看著身穿豪華禮服、舉止優雅的公主不顧形象的吶喊。

注意到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失態，瑪德蓮臉紅起來。她只好忍住憤怒，溫柔的說道，「我會幫你帶禮物回來。」

「嗯。」諾伊斯隨口回應。

送走三人後，利用十足認真的語氣問，「諾，你對她是認真的嗎？」

「啊，認真什麼？」諾伊斯楞了楞，恍然大悟，卻答得非常不確定，「哦，你是說瑪德蓮啊？算是吧……雖然看起來是這樣，但是我還是很高興她來到這裡來的。」

「我看不出來你喜歡她哪一點。至少，我就完全不喜歡她的性格。」利直截了當的說，「所以，我真的非常、非常好奇你跟她的事情。」

「其實，瑪德蓮她對我來說感覺上可能比較像是妹妹。」

「……你很寵她。」利輕聲說。

「啊，是啊。所以，我多少要替她這種任性的個性負責。當時因為被關在塔裡，能夠見到的人不多。大部分的人是為了研究而來，少部份的人則是為了觀賞而來。但是，他們有個共同點，就是不願意跟我說話。原本我就是為了作為保護公主的魔偶而被送進中央塔，但是，我卻一直沒有見過她。第一次見面，她就替我預言。預言的是我們兩個見面的事情。」

「真是奇怪。」利低聲說。

諾伊斯偏頭看了他，利才解釋，「一般來說，預言者是聖皇賜予的能力。因為聖皇的關係，他們才能夠知道燄聖史詩的內容，預言者的能力就以窺視史詩的正確性跟解讀的方式分出優劣。但是，我們兩個不該存在於史詩當中。所以，她不應該預言出我們的事情。」

「……也許人類的預言師有看到未來的能力？」諾伊斯說。

「我不是非常確定。不過，這值得探究。」

利陷入沉思，他似乎有了什麼靈感，拉起諾伊斯的手跑起來。在偌大的城堡裡繞來繞去讓人有種頭暈的感覺，諾伊斯迷迷糊糊的跟著利走，後來兩人停在一個偏遠一些的房間前。

「這是書庫，裡面有很多東大陸的典籍，收集得非常完整。」利一邊解釋，把手放到門把上面，附加於上面的魔法陣開始運轉，門輕輕的打開，「當然，如果是這些當然沒什麼。只不過，我在裡面看過黑森林女巫的手稿，而且還是以古令文寫成。」

「什麼！黑森林女巫的古令文手稿？」諾伊斯不可置信，「如果那份手稿是真的話，那不是保存了兩千多年嗎？」

「我認為是真的。」利說道，走進滿是灰塵的書堆裡翻找，最後拿出一本厚重的書。上面的確以古令文寫了書名，諾伊斯嘖嘖稱奇。

利笑著說，「我們帶一點書過去？也許會有幫助。」

諾伊斯應了，開始在書堆裡翻找，當然，專精黑魔法的他看的是暗色封面的書籍，找到有興趣的便津津有味的翻開來閱讀。利找著書，把需要的堆成一堆，最後，預選的書已經堆積成山了，這還不包括諾伊斯旁邊的那幾本。

「諾，我們好像需要再從裡面選幾本。」利說道。

「你說書嗎？不需要啊。」

諾伊斯說，放下手中的書，從口袋裡摸出手帕，開始將魔力注入其中。手帕發出光芒，諾伊斯便使用空浮魔法，將選好的書放在手帕上。奇怪的是，放上去的書全部消失了。

利讚嘆，「是空間魔法，而且沒有用咒語跟魔法陣！」

他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諾伊斯，「不愧是諾，竟然能夠把高段的空間魔法用得這麼熟練！」

「這也沒什麼，多練習就好。」諾伊斯說道。

「可是，不可能練得這麼快速！而且還配合風屬性的空浮魔法，一次用出雙屬性呢！」利崇拜的眼神讓他覺得非常心虛。但是後者還是持續用閃閃發光的崇拜眼神看著自己，諾伊斯無奈，也只好說出熟練的訣竅，「利，你知道我在東大陸的時候是什麼的吧？」

利眨眨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夜之紳士？」

「啊，也差不多，正確的說法應該是類似強盜的盜賊吧？」

「諾竟然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呢。」利語帶揶揄。

諾伊斯聳聳肩膀，極為委婉的說道，「因為職業上的需要，所以我必須特別熟練空浮魔法跟空間魔法，而且要僅可能的快速、安靜，所以才會這麼熟悉空間魔法。如果我想要的話，還可以暫時打開一個空間，暫時躲進去。」

「這跟職業有什麼關係？」利天真的問。

「孩子，我是盜賊啊。盜賊就是盜取寶物的壞人！對這種人來說，偷盜最困難的一點，就在於如何安靜快速的搬運所要的物品。什麼神之手之類的技巧對我來說實在太麻煩了，所以，我就想到另一個更適合我性格的東西……」

諾伊斯對於要對一臉純真的利解釋自己過去身為盜賊使用的手段，感到非常困窘。

「如果我們要在東大陸旅行的話，也需要很多錢吧？」利說道。

「嗯，我知道啊。但，不是有學校給的旅費嗎？」

「有是有，但是多了很多人。」利面有難色的說，「菲絲娜、狄絲、羅伊、瑪德蓮還有剛剛的那個精靈，他們看起來都不像是有錢的樣子。所以我們要打獵嗎？」

諾伊斯第一次想到去了東大陸之後的生計問題，稍微愣住。

「那個等我們上船之後再慢慢想好了。」

「如果真的沒有結論，我們可以組成盜賊團啊！」利笑咪咪的說。

……由公主、伯爵跟騎士組成的盜賊團嗎？

諾伊斯突然覺得過去盜賊時期沒有儲蓄的習慣似乎是件很糟糕的事情。利的表情也古怪起來，看來他似乎想到差不多的事情，才會露出這種奇怪的表情。

兩人默契十足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分頭尋找書籍。後來，利選擇的書籍似乎堆得跟山一樣高了。他便向諾伊斯問了關於空間魔法的訣竅，開始試了起來，並且很快就成功。這個成功讓他高興的往房間的二樓走去，諾伊斯找了一陣子後，幸運找到利所說的那本書。因此，他沒有跟著上樓，繼續看著手中那本由黑森林女巫撰寫的古令文魔法書看得津津有味。

然後，下午終於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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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話，海妖

在優秀魔法師的幫助下，搬運的行李以快速便利的方式進行。跟保羅攤牌以後，利便開始大膽使用他熟悉的魔法。搬運行李當然理所當然的用了瞬間移動魔法，這種浪費的舉動讓保羅嘖嘖稱奇，就連身為東大陸優秀魔法師的羅伊都看得目瞪口呆。

「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魔法搬行李。」菲絲娜簡短的說明她的看法。

「……我已經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感到驚訝了。」歐菲莉娜以平板的語調說道，「就算出現龍族，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經過連續幾日的刺激讓歐菲莉娜對於刺激感到麻木，帝因深有同感的點頭，「不過，還真是壯觀啊！歐菲，妳哪時候能夠跟利一樣？」

「可能要等我投胎一百次吧。」歐菲莉娜嚴肅的說。

「啊啊。」帝因隨口回應，卻是同意的口氣。

比起瑟伊爾大陸的居民，長壽的精靈似乎反應較為平淡。

狄絲只是笑咪咪的叫著「小老大好棒！」，燄雖然覺得誇張，佩服的成份倒是多了一點，「我就知道出來旅行是對的！父親雖然老是誇耀自己是最優秀的精靈魔法師，卻連用瞬間移動搬運行李這樣簡單的事情也辦不到。啊啊，小老大，請收我為徒吧！不過，既然兩位有這樣的實力，對付區區的海妖絕對、絕對不成問題的！」。

保羅帶著有趣的眼神看著這個矮小的精靈，對於他本身以及他對利的稱呼感到相當有興趣，「尤利安，這小傢伙是哪裡來的？」

這時，利才想起自己還沒有解釋燄的事情，就把早上的事情簡單說了一次。這時候，瑪德蓮突然插話，「意思就是說，我們要對付海妖嗎？」

「嗯，沒錯。不過不用擔心，不會有問題的。」諾伊斯說。

「但是，諾伊……我有不好的預感，要不要先占卜一下？」瑪德蓮問。

「不用，不要為了這種事情占卜。」諾伊斯一口回絕，他的語氣讓利聯想到一件事，他走到諾伊斯身邊，低聲問道，「占卜的代價是壽命嗎？」

諾伊斯不可置否，但是臉色陰沉。看見他的臉色，利就沒有繼續追問，但是眼神稍微變得銳利一點，「諾，看來我們似乎不能小看我們的對手。」

「不過是海妖而已，沒甚麼好擔心的。」諾伊斯說。

利有些擔憂，「……我怕會發生意外。」

「我跟你都在，所以不用擔心。」諾伊斯笑著說，他的笑容稍微安撫利心中的不安，他以笑容回應諾伊斯，「說得也是，有諾在啊。如果有諾在的話，我們就是最強的。」

說著，他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信心十足。

省去行李搬運時間的眾人上了船，在船上看見拉格倫的主廚，吃了他準備的豐盛午餐。下午，各自放行李，回到船上的交誼廳時，他們對於盜賊船隻的奢華感到不可思議。

「這比我坐過的任何豪華客輪高級。」保羅說。

「……比我看過的任何房間高級。」瑪德蓮皺著眉頭說，「父王果然沒有給我最好的東西，不然身為公主的我，房間怎麼可能比平民的船隻破爛！」

「……公主殿下，平民也分成非常多種啊。」帝因說。

瑪德蓮側耳傾聽，帝因便繼續解釋，「您口中的平民指的是沒有西諾皇室血統的人。所以，就連東方大陸的神之王跟魔之王也是您所謂的平民。而且，諾伊斯的屬下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說得也是。」瑪德蓮竟然接受帝因詭異的解說，歐菲莉娜皺著眉頭，「是這樣嗎？」

「隨便啦。」但是，她的伴侶語調輕快的說。

另一邊，諾伊斯走到羅伊的身邊。

「羅伊，我要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羅伊點點頭，「準備完成了。但是——」他語帶遲疑，「如果真的要訂定契約，我還是建議跟所有的人狼訂定契約。這是比較正確的作法，也相對安全。」

「我知道。但是，現在的她沒有這樣的能力。」諾伊斯說。

「剩下的那部份，您打算怎麼辦呢？」

諾伊斯淺笑，那個微笑自信十足，「這還需要問嗎？你的話，應該知道我是怎麼做。」

「我知道了。」羅伊輕笑著。

「艾里亞斯喜歡歐菲姊姊嗎？」利問道。

「談不上喜歡或者討厭。對於契約者，我並不是很清楚。我們跟契約者大部分都只是單純的相處，沒有特殊的情感。只有少數會發展出類似於人類愛情的感覺。」艾里亞斯說。

「不會期待嗎？對第一個主人，總會有什麼希望吧？」利對這個話題似乎非常感興趣，艾里亞斯看見他的反應，也跟著認真起來，「不知道呢。也許，會期待自己能夠找到一個能夠全心信賴的主人。大概就像是古特那樣，他是所有黑其最大的夢想。但是，在做夢之前，我也知道我自己的能力，也對這個時代有大概的概念。」

「古特……是銀色頭髮的黑其嗎？狐族的嗎？」利問道。

「殿下應該見過古特。他是您的朋友，不是嗎？」艾里亞斯微笑。

「諾跟妳說過，我們並不是妳口中的殿下吧？我們只是意外擁有殿下的外表，並不是他。也許，對我們抱有期待是錯誤的，會讓你們失望。這樣的話，是不是一開始就不要相信我們會比較好呢？這樣的話，被被畔的時候就不會難過了。」利說道。

「我口中的殿下，一開始指的確實是聖王殿下。但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殿下是您贏得我的尊重，所以我如此稱呼您。但是，雖然差別不大，但是我感覺得出你們氣息的差距。我知道你不是聖王，但是比那位殿下更溫柔。至少，我所知道的聖王殿下也不是位完人。」艾里亞斯以平淡的語調說。利對於他所說的感到好奇，「愛裡見過聖王殿下嗎？」

「見過。您這次正是為了見他而旅行， 而我也會僅可能的協助您。」艾里亞斯說。

「愛裡，妳知道海妖的事情嗎？」

「海妖？是黑其的一種嗎？」艾里亞斯露出迷惑的表情思索著，最後搖搖頭，「我是森林的黑其，不瞭解海中生物的事情。」

「是嗎？那我找找，不知道書裡面會不會有紀錄。」利喃喃道，在口袋裡找東西，最後竟然從口袋裡拉出一本厚書，「啊，不是這本。」

艾里亞斯瞠目結舌的看他把那本書塞回小小的口袋，再拉出另一本厚書。

「啊，是古令文呢……」利喃喃說著，語帶抱怨的翻開書，「我最討厭古令文了，長得好奇怪。唔，要是當初有帶字典過來就好了。」說著，利埋首於書裡，偶爾會皺起眉頭發出痛苦的聲音喃喃自語，「嗯——是召喚，還是徵召……」

「也許可以請問諾伊斯殿下？」艾里亞斯說。

「諾……」他抬起頭尋找諾伊斯，這時候，他正一臉嚴肅的跟羅伊談話。利只好低下頭繼續研究，「他看起來好像很忙的樣子，暫時別去打擾他比較好。」

這時，他看見一個人站在自己面前。抬起頭，驚訝的發現——

「瑪德蓮公主殿下。」利叫出對方的名字。

她躊躇了一陣子，之後說道，「需要我幫忙嗎？」

「咦、公主殿下看得懂古令文嗎？好厲害！」利發自內心的讚嘆，但是公主卻搖搖頭，「我看不懂，但是，你知道意思，只是不知道這裡應該選擇哪一個。」

利點點頭，瑪德蓮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哪一個是正確的。」

「公主殿下，這樣好嗎？」利問道。

「沒問題的。對我來說，選到正確的選項很輕鬆，就像是直覺一樣。」瑪德蓮說。

瑪德蓮盛情難卻，這讓利感到有點驚訝，很快便聯想到她這樣做也許另有目的。他看看諾伊斯，又望著瑪德蓮，決定直接問，「公主為什麼會想找我說話？」

「只是突發奇想而已。」瑪德蓮如此回答，利也無意追問，漫不經心的微笑，「那就拜託公主殿下幫忙囉。不過，我的問題可能會多一點。」

「沒問題的。」瑪德蓮信心滿滿的說。

於是，瑪德蓮便開始協助利閱讀書籍。為了避免公主感到無聊，利將書中的文字唸出來，直到友誼問的時候才請公主判斷。最後，利在瑪德蓮公主的協助之下，終於在水屬性的分類中找到關於海妖的介紹，並將裡頭關於海妖的敘述唸出來。

「海妖，是人族對與能夠使用語言與之溝通的水中生物之泛稱。有部份精靈們認為，水中的生物是因為他們所為太過邪惡，觸怒了命皇，所以才會被貶到環境不好的水中。事實上，大部分的水屬性生物屬性也較偏黑暗系。有些典籍會蔑稱半人半魚的人魚做海妖，甚至水中的龍族也被稱作海妖。至今，他們為了避免與人類接觸，大都潛伏於深海。事實上，他們性格溫和、不會傷人。對於水中生物較為禮貌的稱呼是『水族』，但是卻少有人知。」

瑪德蓮湊了過去，細看圖鑑上的海妖。

圖上加了一行註解：「這就是俗稱海妖的生物的其中一種，大部分的人會把他們叫做海女巫。有種說法，他們是半神，階位在天人之下。」

「不是這個。」瑪德蓮喃喃的說。

「公主殿下在找什麼東西嗎？」利隨口問，本來也不預期得到答案，瑪德蓮竟然爽快的公佈謎底的答案，「我有個關於這次的航行預感。」

利蹙眉，「我們會遇上壞天氣嗎？」

「不會，只是會遇上一些別的東西。別的更出乎意料的東西。」瑪德蓮說。

「公主能夠詳細形容那生物的模樣嗎？」

瑪德蓮杵著頭，閉上眼睛，看起來像是思考著。好一陣子後，她才說，「他們很巨大，甚至比船還大上一些。而且，速度飛快，擁有非常強的力量……」

利從瑪德蓮的話中拼湊出大概的模樣，「比船還大，而且擁有很強的力量？」

兩人談話時，諾伊斯已經結束跟羅伊的談話，並且找了歐菲莉娜跟帝因。菲絲娜跟保羅談天，身為魔法師的他們以此為話題，相談甚歡。兩個精靈經過幾個小時的相處，已經變得非常熱絡，兩人天南地北的談著屬於精靈的話題。最後，由諾伊斯打斷他們的談話，燄走到諾伊斯身邊，聽他說一些話。燄大部分的時候只是點頭，偶爾會搖搖頭。

欣緹雅走到利的旁邊，對兩人說道，「諾伊斯好像正在準備進行儀式，你不用幫忙嗎？」

「我剛剛跟諾說好了，現在由我負責控制船速，等到晚一些再請羅伊跟其他人幫忙。」利解釋道，欣緹雅發出驚嘆，「小利好厲害！不愧是曼特萊爾伯爵！」

「什麼意思？」瑪德蓮問。

「控制船速的意思，是指利負責控制船的運行，包括各種儀器的操作。所以，他必須能夠一心多用，非常熟悉船的操作以及多重咒語的施用。」

欣緹雅的解釋在瑪德蓮口中聽起來像一串毫無意義的外星語言，她皺著眉頭，「意思就是，獨自操作船，並讓他航行是很困難的工作。」

「嗯，大致上就是您說的那樣。」欣緹雅點頭。

她佩服的看著利閱讀圖鑑，「但是這並不是最讓人驚訝的，在這種狀況下，利還能夠直接閱讀難以辨析的古代文字而不需要字典逐字翻譯！」

「那是因為以前有稍微學習過，真要說的話，那是師父的功勞。」利眉頭參深鎖的閱讀形狀怪異的魔法文字，接著突然站起來，「有東西過來了！在船底下，而且數量很多！」

諾伊斯聽見利的話，立刻停下手邊動作，「怎麼回事？」

利閉上眼睛，接著用手往空中一劃，將水底的景象呈現在眼前。原本正悠哉談天的人們也湊了過去，帝因皺著眉頭看水中的景象，「這是什麼東西？應該不是魚吧！」

燄低聲說道，「我這輩子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海妖。」

「你這輩子也沒多長啊。」狄絲立刻吐嘈。

「我只是想這樣說看看嘛！不要掃興啦。」燄立刻抱怨。

兩人談天似的語氣非常輕鬆，瑪德蓮插話道，「所以，現在應該怎麼做？」

「當然是快跑啊。」燄理所當然的說。

「等等，你不是說要抓住害人的海妖呢。如果逃跑的話，你的任務要怎麼辦？」狄絲問。

「性命比較重要啦！」燄說著，雖然表情很輕鬆，但是，隨著畫面中的海妖數量越來越多，臉色便難看起來，「如果我有月王那樣的能力，我當然會一次把所有的海妖抓住，組成一個水中軍團，好回家鄉炫耀。但是，現在的狀況不一樣啊……」

「情況好像很不妙。」歐菲莉娜說。

海妖們示威似的圍繞著他們，沉默不作聲。就像是獵人耐心等待著獵物露出破綻那樣冷靜沉著。帝因諾伊斯投以詢問的眼神，「諾伊斯，我們該怎麼辦？」

「別擔心，我說過，我可是很強的。」諾伊斯以微笑回應。

「啊，我知道。」帝因對他會心一笑。

「我跟利先上去看一看，你們待在底下不要出來。」諾伊斯說道，轉向瑪德蓮，鄭重交代，「不管怎樣都絕對不要上來，知道嗎？」

「就算你有危險，我也不能去嗎？」

諾伊斯嚴肅的點頭，「就算我有危險，我也會想辦法脫身。但是，沒辦法兼顧妳。而且，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我不是一個人，所以絕對不會輸。」

「……好，我知道了。」瑪德蓮咬著唇，不甘願的答應了。她看著利，「諾伊斯拜託你了。」

「別擔心。」利微笑的說。

諾伊斯的表情看來有很多問題要問，他只對利投以詢問的目光。兩人在眾人的目送下離開，一出房間，就是瞬間移動到甲板上。諾伊斯趁機問道，「你跟她是怎麼回事？」

利偏著頭思考著，最後終於想到適合的詞語，「因為有共同的寶物，所以變成同伴了。」

「……唔、所以，你是說是因為我的關係，你們感情變好了？」寶物這個詞讓諾伊斯覺得臉上發燒，而利像是看透這點一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可以這麼說。」

「算是好事吧。」諾伊斯說。

兩人望著水面不自然的起伏，利微微蹙起眉頭，「比我想像的還強。」

許多海妖在船的周圍環繞，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有部份海妖甚至開始撞擊船隻。諾伊斯在船的周身張開結界保護船隻，但是海妖們的攻擊卻越來越猛烈。諾伊斯加強結界的強度，船的搖晃才稍微和緩下來。他聽見船艙裡人們的驚呼，眼神一凜。

利看出他打算出手攻擊，大叫，「諾，不要！」

「為什麼阻止我？」

「我覺得很奇怪，一直好奇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海妖？一般來說，海妖是不會一起行動的，而且，海妖性格溫和，是不會直接攻擊人類的。」利解釋著，「我一開始就覺得有點奇怪，根據我的印象，水神族的人們性格特別溫和，黑其也是。他們會攻擊一定有別的原因，在搞清楚狀況之前，我們最好不要貿然行動。諾也感覺到了吧？他們的領導者正在過來。」

諾伊斯望著水底，危險的瞇起眼睛，「……是闇屬性。到底是什麼？啊！是——」

答案還沒有出口，問題的答案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

龐然大物從水中以人眼難以辨析的快速衝出，飛到天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

兩人抬起頭，仰望著突如其來的訪客，牠漂亮的藍色鱗片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牠優雅的拍動巨大的翅膀，翅膀帶起颶風，讓人幾乎徵不開眼睛。水龍的身體比整個船還要巨大，翅膀緩慢的拍動。居高臨下的牠，看起來就像是高貴的王者。

甲板上的利低低發出讚嘆，「好漂亮！」

諾伊斯眉頭深鎖，抬頭望著天空，低聲說道，「水龍，水中世界的帝王。」

那雙如黑水晶般幽暗的眼珠望著他們，然後，牠緩緩開口了，「為什麼過來？」

「我們有問題請教您，尊貴的龍。」諾伊斯回答。

對方定定的看著他們，諾伊斯看起來有些緊張。從諾伊斯臉上的表情，利知道他並不確切掌握目前的狀況。對於龍族，他們兩人的瞭解都不多。

利帶著警戒的眼神望著水龍，對方以同樣的目光回應他們。

「身為海底之民的領導者，我想請問，您是否知道攻擊商船的是誰？」諾伊斯話中有話，被稱作最睿智生物的龍族當然聽懂他的意思。

「你比我想像的更加無禮、更加傲慢。」對方說道，似乎有些不悅。這時，藍色鱗片的龍將目光轉向利，突然問道，「小鬼，你是誰？」

「你說呢？」利微笑地反問。

「你不可能是混血王子，他已經幾十歲了，不可能是小孩，況且，髮色也不對。但是，你看起來跟小時候的聖王真像。」水龍仔細觀察著利，他掩飾不安的神色，故作從容的微笑。

「……你是他的孩子？」水龍問。

「我是因他而生的，活著是為了追隨他的背影。我在他的詛咒跟保護下活到現在。」利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坦率的以認真的眼神回應牠。

水龍那雙眼睛直直望著他們，彷彿正在對他們的靈魂進行最嚴厲的批判，「你們都不是聖王，是假的。但是，你們也不是假的。」

「既然您要這麼認為，我也沒辦法。但是，您又知道什麼事真正的聖王嗎？你知道真正的他代表什麼嗎？恕我無禮，我比任何人瞭解他。」

「……如果你是真的，我會知道。況且，聖王並不是我的主人，對我來說並不重要。」牠說，「而且，我並不是為了向你們解釋而來。只是因為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才來到這裡。」

藍色的龍留下了謎樣的發言，俯衝，很快回到水中。這時，擔心的人們也來到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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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話，海的公主

諾伊斯一臉苦悶的靠在窗戶邊，望著晴朗的天空出神。

他原本的打算是請身為精靈的燄協助，讓歐菲莉娜訂定契約後再主動出擊。卻沒想到，對方的王卻主動出現，並且留下一堆謎團。

感受到水龍強烈氣息的狄絲身體不適，暫時休息。

身為木精靈的燄卻因為水龍的出現非常雀躍，一直追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最後，諾伊斯被煩得火大，就直接把囉唆的小精靈丟給利處置，自己則透過窗戶望著那片無盡的汪洋出神。

「諾，水龍的事情可以交給我處理嗎？」利湊到諾伊斯身邊問，他直覺的點點頭，拋了個問題，「你想怎麼做？」

「諾應該已經準備好艾里亞斯跟歐菲姊姊的契約了吧？我會加強保護船的結界跟偵測魔法，確保儀式的進行。如果情況允許，我想主動出擊。」

「你一個人嗎？」諾伊斯語調擔心。

利微微笑，「諾，沒關係的。就算只有我一個人也不會有問題的。如果擔心的話，我會請狄絲跟燄協助我。這樣可以嗎？」

「好。」諾伊斯點頭回應，起身走向歐菲莉娜。

利找了燄解決大概狀況，利走上甲板，望著天空，偶爾看著平靜無波的汪洋。他微笑著望向天空，一言不發。燄也跟著他一起仰望。因為性格活潑，難以忍耐沈寂，立刻開口說，「欸，尤利安，水龍很漂亮嗎？」

這個無關的問題讓利稍微驚訝了，他對燄露出笑容，「嗯，非常漂亮。」

「如果可以抓住水龍的話，就可以回去森林了吧？」他一臉期待的說。

「事情或許會比想像的更困難一些。」利說道。

「意思就是有可能失敗嗎？」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問。

「凡事都有例外。雖然我對自己所學有信心，但是，也不能因此輕敵。面對任何挑戰，都要以萬全的準備應對，才能夠避免因為大意造成的失敗。」

「啊，尤利安好聰明呢。」燄一臉佩服的說。

「我有點擔心諾那邊的狀況，雖然人狼的契約不算很困難，但是，我很在意剛剛水龍剛剛的話。他說，他是因為感覺到熟悉的氣才過來。那麼，他感受到的究竟是什麼？」

燄認真聽著，說道，「我們有很多人，搞不好感覺到的是別人也說不定。」

「當然有這個可能性。」利微笑著說，「如果水龍是一般的龍族，我不會像現在一樣在意他的狀況。因為，他們是很特別的龍族。燄應該知道，我們把龍族約略分成兩類。有時候，魔法師會用『聖龍』稱呼對人類友善、或者性格特別溫和的龍族，相反地，剩下那部份不被以『聖龍』稱呼的，就是所謂的『魔龍』。一般來說，龍族的屬性影響他們的性格。就像是人們對於精靈的刻板印象、對於魔族、神族的既定形象。但是，水龍是龍族中非常特別的。水龍不屬於聖龍，也不是魔龍。但是，他們的性格就像大海一樣無常，而且暗藏玄機。」

燄說道，「就是說，他們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敵人？」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而且——」

「水龍是海的主人，海妖是他的護衛。如果海妖跟水龍一起出現，代表的不是好事。」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插話。

利迅速回頭，一臉驚訝，「你是怎麼進來的？」

說話的聲音非常好聽，平靜地沒有抑揚頓挫。聲音的主人留著一頭淺藍色及地的長髮，藍色眼珠直直盯著利，臉上面露輕鬆的微笑。

他看起來大約二十多歲，身上穿著白色長袍，手無寸鐵，卻信心十足。他踏著無聲的腳步走向他們，對方向利微微行禮，「您好，聖王御下。」

聽見這個稱呼，燄對利投以驚訝的目光。利沒有回應，只是帶著敵意望著他，面無表情。燄走到利的背後，「他是誰？」

利低聲說，「我剛剛感覺到殺氣。」

燄警戒的看著看著陌生人，他臉上掛著優雅地微笑。

「御下，非常抱歉打擾您與朋友的談話，我是水龍族的人。為了與您談話，才用了空間轉移魔法擅自進來。」他對利行了禮，他那雙靈活的眼睛狡詐的望著利。

「您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沒有直接攻擊。但是，您剛剛也說了，水龍是性格無常的。我喜歡您這句話，改變了原本的作法。」他微笑。

利沒有回答，自稱水龍使者的人繼續說道，「您知道水龍為什麼願意協助暗殺聖王嗎？當然不可能是因為金錢，那對龍族來說沒有意義。」

「答案顯而易見。您要不要猜猜看呢？」他用溫柔的嗓音建議著。

「不要跟我玩這種無聊的遊戲，水龍。」利語氣強硬的說，他的面部表情跟剛剛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不久前的他臉上笑容溫柔、和善，現在卻幾乎沒有表情。

燄帶著好奇、恐懼、疑惑的複雜神色看著燄。

「聖王御下還是不喜歡拐著彎說話呢。那好，我就直說了吧。水龍族唯一的女性在幾年前喪生了。當然，這跟聖王御下您並沒有直接的關係。您只是殺了她的治療者，而那位治療者確實是所謂『罪大惡極』之人。噢，至少聖王御下您是這樣認為的吧？」水龍以如風鈴般清脆的聲音說，「這對我們造成非常大的困擾。當然，您也知道有許多人冀望能夠殺掉您，以奪取您的力量。不得已的我們，只好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他的話聽起來沒有任何怨懟，而且平靜。他臉上的微笑甚至沒有暫停。

利認真聆聽水龍的話，悠悠嘆息，「我很抱歉。」

「感謝您。但是，我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希望能夠與您做個交易。」

「……說說看。」利說道。

「能不能借用您的力量，讓水之龍最後的女性復活呢？」水龍說道。

利面露難色，他望著水龍，坦白說道，「你知道，就算是我，使用復活魔法對我來說也是非常困難而且耗費精神的。現在我的狀況並不是非常好，有失敗的可能性。」

他沉吟了一會兒，問道，「聖王御下，復活魔法的時效是多久？」

「只要完整保存屍體、死者的靈魂仍在冥界或者人間徘徊，願意接受召喚，都沒有問題。我本身的狀況也會影響召喚的完成度。以我的能力，雖然不至於會失敗，卻有可能發生一些問題。召喚不完全的例子有身體機能欠缺、記憶遺失。」利說，「而且，這是我最不熟悉的咒語。」

「請您別謙虛了。您的頭髮不正是因為是因為咒文使用所以才變短嗎？」水龍輕輕笑著，「那時候，您使用的禁術之精準、能力之強讓人讚嘆呢。」

雖然那笑容並沒有惡意，利微微皺起眉頭，「我並不認為那是值得讚揚的事情。」

「非常抱歉，聖王御下。」水龍神色緊張。

利面不改色地看著牠，「在確定的我身體狀況以前，我不會答應你們的要求。」

「那麼，您的意思是有轉圜的餘地嗎？」使者問道。

利沉著的看著牠，「我會給你答覆，但不是現在。請給我一點時間。」

「我知道了，會把您的意思轉達給龍王。」水龍使者行禮後，身形慢慢淡去。隨著使者的離去，環繞船的海妖們也跟著消失。

燄望著水龍使者離去的方向，喃喃說道，「唔，你們說了很多困難的事情。聖王殿下您連復活咒語也會用嗎？」

利打斷他絮絮叨叨的話，「燄，剛剛的話不要告訴任何人，好嗎？」

「啊，剛剛的話是說，從上來到他不見的話嗎？」

利點點頭，「這對我來說非常、非常重要，所以，暫時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吧？尤其是諾，絕對不能告訴他。如果他問你什麼問題，就說不清楚。」

燄點頭承諾。事實上，他也搞不清楚狀況就是。

說完，利唸起咒語。使用的語言是幾乎絕跡的古代咒文語，雖然燄聽不懂咒文的內容，但是，從魔法的流向，他知道利正在加強結界。而且從不斷發出的光芒，再加上利很快唸著的咒語，他明白這是難得一見的多重結界，讚嘆，「哇！」

因為魔力的濃度非常密集，所以，就算不用特別專注，燄也看見各色不同的結界包圍著他們。看來，利對於海妖們的堤防似乎沒有因為使者的到來而減少。燄撐著頭，看著他在船的週邊佈下密密麻麻的結界，許多種不同的元素攪在一起，讓他看得眼花撩亂。

這時，諾伊斯走上來，「剛剛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甚麼。」利面不改色的回答。

「呼，那真是太好了。剛剛有個自稱水龍使者的傢伙過來，他說要找你。我已經幫你先問過了，他是真的知道你。因為他是以『尤利安』稱呼你，不是叫你聖。」諾伊斯語調肯定。

利微愕，「水龍使者要找我？」

「嗯，我剛剛跟他稍微談過了。現在是帝因在跟牠說話。」諾伊斯說。

「帝因隊長嗎？」諾伊斯的話再次讓他感到錯愕，而這表現在他的臉上。諾伊斯發覺不對勁，問道，「你怎麼了？真的沒事情嗎？」

他對燄投以詢問的目光，燄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諾，這件事情有點奇怪。」利說道，「剛剛也有個自稱水龍使者的人過來找我。但是，據我所知，水龍族應該只有一個領導者。難道是我的記憶有誤？」

「咦？」這下諾伊斯也愣住了。

利蹙著眉頭，「之所以用這麼多結界，是因為感覺到殺意，想防止海妖進來。但是，你的意思是，那個海妖使者是我的朋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以，有一個使者是假的嗎？」諾伊斯皺著眉頭。

「總而言之，我們先下去看看吧。」利說道。

三人匆忙的跑回大廳，打開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親切的笑臉。

微笑的少女擁有淺藍色的頭髮與蒼白的肌膚，渾身上下給人一種透明的感覺。她那雙如最澄澈天空般湛藍的眼睛凝望著他們，彷彿能夠辨析什麼似的。

那名少女從椅子上起身，對諾伊斯與利行禮，「你好，尤利安。」

「妳是誰？」

少女眨了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我是水龍族的人，你可以叫我莉莉安。」

「水龍族的人？這個詞容易讓人物解。」利疑惑的問，「妳是龍族人，還是龍？」

少女莉莉安思考著，然後微笑，「我是龍，就是最後的水龍女性。」

「咦？」少女的話跟剛剛得到的情報有巨大出入，利叫了出來，這個反應讓諾伊斯覺得奇怪。他湊了過去，語帶威脅，「你是不是有什麼沒告訴我？」

「那個、那個……我……」諾伊斯一問，利就緊張起來。不擅說謊的他慌忙的樣子非常可疑，就連燄也看得出他遮掩的多麼失敗而嘆了氣。

「你騙我。」諾伊斯更確定自己的猜測，一臉陰沉的靠過去，「你說過不跟我說謊的。」

利很快放棄掙扎，「……諾，對不起。可是，這是有原因的！」

「不聽。」諾伊斯別過頭。

「諾，對不起啦！我只是希望能夠……」

「我不聽就是不聽！這要當作你騙我的處罰。」諾伊斯說道。

被晾在旁邊的莉莉安對兩人的互動非常感興趣，她笑盈盈的看著他們，直到諾伊斯覺得不自在停下來，「抱歉，請妳繼續說話。」

「噢，沒關係的。這樣看這你們很有趣。」

莉莉安說出了眾人的心聲，歐菲莉娜帶頭笑出來，其他人也不再忍笑。

「尤利安殿下，請問，剛剛來找您的人說了什麼呢？」莉莉安的問題一針見血。

利面有難色，諾伊斯別開目光，他也只好嘆著氣，老實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是，對方指責他間接害死莉莉安的部份沒有說。

「所以，他希望能夠請你幫我復活？」莉莉安似笑非笑的問。

「是的。」利點點頭，「我也告訴過他復活的條件，是完整保存屍體、死者的靈魂仍在冥界或者人間徘徊，願意接受召喚這些。如果妳就是他說的那個最後的女性水龍，他不可能答應我的條件。妳這是實體，對吧？所以，我應該相信妳或是他的話呢？」

「他沒有說謊。」莉莉安說，接著神秘地微笑著，「而且我也沒有說謊。」

莉莉安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侃侃而談。

「既然您是契約的專家，那麼，應該瞭解契約的有趣之處才對。有一部分魔法師為了增強自己的能力，會獻上身體或者壽命、精力之類不同的東西，而我之所以需要那位醫生，而不是聖王的治療，就是因為我的魔力沒辦法自然補充。對黑其來說，沒魔法就是我們的生命。如果身為水龍族，身上卻不充滿水元素，縱然身體活著，也會逐漸衰弱。補充魔力的唯一方法，就是找一個媒介。他負責接收從外界傳遞來的魔力，然而，他也就是那位被聖王殿下取走性命的人。」

「我臨死前，曾經要求族人把我埋葬在瑟伊爾大陸。附近的海域是我的出生之處。我希望在死亡之後，靈魂也可以回到故鄉。後來，我遇見了一個人類，就是帝因．洛．哈維斯，也就是當時落難的第七騎士。」莉莉安微笑的說。

帝因苦笑的接收歐菲莉娜責難的視線，連連說著「對不起」。

「龍跟一般人類不一樣，以我來說，只有特定魔力波動在特定範圍內的人才能傳輸魔力給我。就算強迫我接收也不行，就像你要食人魔吃素一樣無濟於事。」莉莉安帶著感激的眼神看著帝因，「但是我非常幸運，遇見了帝因。他的魔力波動跟我完全一樣，完全沒有傳輸的困難。所以，我跟他訂下契約。以提供魔力為交換，我賜予他龍族的力量。」

「妳的說法跟我所知道的有所不同。」利說道，「據我所知，你們定下的是消耗部份壽命可以使用強大力量的能力。」

「是嗎？」莉莉安一臉疑惑的偏著頭。

利知道，龍族不會說謊。他們的語言是真實的語言，就算改用人類的語言，他們的天性也不會改變。就算莉莉安看起來像人類、甚至說話的方式也像人類，她終究還是龍族。

「……是共生契約嗎？」諾伊斯問。

這次莉莉安沒有回答，她的沉默無疑是最好的答案。

「諾伊斯，什麼是共生契約？」

歐菲莉娜著急的問，諾伊斯不答，她轉向帝因。帝因也保持沉默？

利解釋，「所謂的共生契約，指的是高層級的契約，分享彼此的生命、力量以及魔法。最高層級的契約是靈魂共生，代表著永遠侍奉一個主人。但是，我不知道龍族跟人類也可以定下契約，至少，這是前所未見的。大部分的龍族會因為人類生命短暫，所以選擇長壽的種族定契約。」

「……原來是契約，不是詛咒。」諾伊斯喃喃說道。

「為什麼莉莉安要跟帝因定契約？這對妳來說是很不自然的選擇。」利說道，「如果妳想要的是他當妳的傳輸媒介，直接告訴妳的族人的話，他們會替妳處理完畢，何必訂定這種契約。」

莉莉安恢復似笑非笑的表情，「這就是我來到這裡的原因。我想請您幫個忙。」

「我是誰？」利神秘的笑著。

「尤利安，以繼承月神慈悲為目標的優秀魔法師。」莉莉安微笑著，「如果是瀕臨絕種的水之龍要求您找出僅存的女性水龍，您應該不會拒絕吧？」

「那，我就接受妳的請求吧。」利說道，「不過，作為交換，我想請妳幫個簡單的小忙。」

莉莉安立刻答應，「好啊，是什麼？」

「我希望妳能夠協助歐菲莉娜訂定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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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話，契約之絆

歐菲莉娜十足緊張的站在魔法陣中央，莉莉安握著她的手。莉莉安冰冷的手緊握著她的手，她感覺到歐菲莉娜的緊張，對她投以鼓勵的微笑，「不會有問題的。」

「我知道了。」歐菲莉娜露出勉強的微笑。

艾里亞斯站在一旁，帶著擔憂的眼神看著歐菲莉娜。雖然這並不是歐菲莉娜第一次見到他召喚出的黑其，但是，她卻是第一次如此仔細看著她的臉，跟那雙漂亮的金色眼眸相遇。

帝因看著莉莉安的眼神有點複雜。

「帝因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樣子吧？」利問道。

帝因默默點頭，「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是龍的樣子，所以，我非常害怕。而且，我一直希望，如果可以的話，再也不要見到她。」

「那時候的她跟在差很多吧？」

「利連這個也知道啊。」帝因苦笑，「我還差點被他吃掉呢！」

「很辛苦吧？跟龍的契約。」利悠悠說道。

諾伊斯單膝跪下，持續在地上的魔法陣上輸入自己的魔力。地上的魔法陣發出詭異的紫色光芒，利走過去，把手放在諾伊斯的手上。

地上的紫色光芒慢慢褪去，有一半變成漂亮的金色。夾雜著金色與紫色光芒的魔法陣意外的看起來十分協調。莉莉安漂亮的眼睛透出一股驚訝，她低聲呢喃著什麼，似乎很驚訝。

超越常軌的不只諾伊斯跟利的魔法。

艾里亞斯的身上發出淡淡的銀光，身形漸漸淡去，光芒聚集在歐菲莉娜的額頭，形成漂亮的形狀。瑪德蓮看見那個形狀，低聲說道，「是古令文。」

「瑪德蓮公主的學習能力很棒呢。」利微笑的說。

歐菲莉娜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有些痛苦。莉莉安更緊的握著她的手，最後，深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最後變得越來越寧靜。

「契約完成了。」莉莉安笑著說，她在歐菲莉娜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歐菲莉娜感覺莉莉安親吻自己的地方注入一股暖流，隱約感覺到的頭痛便慢慢消失。

「謝、謝謝。」歐菲莉娜彆扭的道著歉。直到剛剛為止，他都對這個龍族化身的少女沒有好感，看她的眼神充滿敵意。但是，她卻毫不猶豫的答應諾伊斯協助她的要求。

莉莉安輕輕笑了，笑聲輕脆悅耳，「就當成我微薄的歉意吧。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時間能夠好好相處呢。這就當成友好的證明吧。」

「莉莉安是聖龍吧？」燄說道。

莉莉安對燄頑皮的眨眨眼睛，笑咪咪的走向燄，摸摸她的頭，「也許是這樣吧！但是，以前的我可是魔龍呢。能夠被精靈這麼說，我覺得非常高興。」

燄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是嗎？真看不出來。」

「很多事情不是用眼睛看得出來的，要用心去感覺。」莉莉安說。

「聽起來很深奧的樣子，不愧是睿智的龍族。」燄歪著小頭，看來他那小腦袋的容量似乎沒辦法塞下太多東西。這句話也是拐著彎說「這句話太深奧，我聽不懂」。

莉莉安知道他的意思，笑了，「這對你來說也許有點困難。」

看見他們你來我往的閒聊，站在魔法陣中央的歐菲莉娜一臉慌張的對諾伊斯投以求救的眼神，「這樣契約就完成了嗎？」

「是啊！就是這麼簡單。」諾伊斯說，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雖然看起來很容易，但是這需要高超的魔法操縱技巧。不要小看妳頭上的記號，只要妳想，隨時可以呼喚他們出來。但是，要注意不能夠在過度使用魔力的時候召喚他們出來。否則，妳跟它們都有危險。」

歐菲莉娜緊張的點頭。

「還有，不要一次召喚所有的黑其出來。現在的妳沒有能力一次控制他們。」

「那，要什麼時候才能夠一次召喚出所有的黑其呢？」歐菲莉娜問。

「一次召喚所有的黑其嗎？如果妳說的還包括自己也能行動的話，可能需要訓練好一陣子。」諾伊斯說著，他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枕頭，「看好了！」他把枕頭往空中拋，枕頭落地時，正方形的枕頭向下的兩的邊「站」了起來，並且開始走動。

「還有像是這樣。」

放在桌上的杯子一個接著一個「跳」起來，疊在另一個上面。諾伊斯閉著眼睛，葡萄酒的蓋子便打了開來，維持一個漂亮的角度，替每一個杯子倒了酒。酒杯漂浮到諾伊斯的身旁，同時，蓋子跳回葡萄酒上。枕頭緩緩走過來，並且跳到利的懷裡。

「這是最基本的練習，不會很難。需要進階的話，我會跟羅伊要幾個人偶過來讓妳練習。只有能夠一次操縱所有人偶才算成功。」

「……那，所有的人偶總共有幾隻？」歐菲莉娜問。

諾伊斯稍微思考著，「少說有一百隻吧！」

「啊！」歐菲莉娜立刻尖叫。

「這很正常啊。妳的契約者有幾十個，如果連操縱百隻人偶動作都沒辦法做到的話，就算有能力一次召喚出所有的人狼，也沒辦法讓他們照自己想的行動。」

「可是，他們是有意識的生物，不需要操縱吧！」

「就是因為有意識，所以更需要操縱，妳不知道被契約對象背叛的後果。為了不要讓他們趁虛而入，妳必須比任何人都小心。歐菲，身為一個召喚師，妳要學的東西還多得很。」諾伊斯嚴肅的勸戒，「如果想要力量的話，就要付出代價。不要以為能夠不做任何事情就能夠得到。」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跟你不一樣啊！諾伊斯，你太強，不懂弱者的痛苦。就算我努力也沒辦法達到你想要的程度！我不是不認真，是真的沒辦法啊！」歐菲莉娜不滿的抱怨。

諾伊斯報以認真的眼神，「我相信妳。就是因為相信妳，所以才會把艾里亞斯委託給妳。」

那麼認真的眼神讓人無法拒絕，身為召喚師的驕傲也鞭策著她。歐菲莉娜深呼吸一口氣，說道，「師父，我會努力的。」目光炯炯，就像是求師的他一樣。

諾伊斯露出微笑，「我會拭目以待。」

自此開始，歐菲莉娜的好日子又沒了，又是天天哀號慘叫，可是非常充實的日子。

悠閒地行船日基本上沒碰到什麼問題，直到某一天夜裡。諾伊斯是被睡在身邊的利搖醒的，剛睜開眼，還來不及發問，就感覺船身的巨大搖晃。

「諾，是水龍。」利低聲說道。

諾伊斯點點頭，隨便披了件襯衫便走上甲板。剛起身，他看見莉莉安站在月光下，抬頭仰望著月亮。看見兩人，她對他們投以歉然地微笑，「抱歉，吵醒你們了。」

「不，不用在意。我本來就不需要睡眠。」利淡淡的說。

諾伊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他因為這句話聯想起利過去有些怪異的態度，便覺得過去感到大惑不解的許多話一下子有了解釋。

莉莉安說，「剛剛的撞擊是我的過錯。因為隱匿魔法的漏洞，所以我才會被追蹤。」

「水龍追蹤我們不一定是妳的關係，也可能是因為我之前答應過他們的事情。」利回應道，但是莉莉安卻搖搖頭，「這次的追擊者不是水龍，是其他的海妖。也就是有部份人類會叫他們海魔的生物，他們是因為感覺到你的存在，所以才會攻擊這艘船。」

「攻擊我們對他們並沒有好處。」諾伊斯說。

莉莉安嚴肅的搖搖頭，「因為你不是妖魔，所以你不懂。像聖王這樣幾乎可以說是無限制的復活能力對妖魔來說有多大的吸引力。」

「既然是因為我，為什麼莉莉安說是自己的錯？」利問。

「要是我直接回去的話，你就不需要接受使者的條件。這樣的話，結界也不會被破壞。他是用空間扭曲魔法才進得來，證明他們確實在聖王御下身上耗費心神。」莉莉安微笑，「我會先幫你們解決那些不自量力的東西，船就麻煩你們來保護了。」

話剛說完，她便往水裡跳，落水前夕化身為一頭巨大的水龍潛入海底。

莉莉安離開後，撞擊更加嚴重。諾伊斯不悅，正打算予以反擊時，船身感受到巨大的搖晃，原本睡著的人們也醒來，慌忙詢問目前的狀況。

還來不及解釋，船身受到極為猛烈的撞擊，讓站在甲板上的他們差點飛出去，幸虧諾伊斯很快張開結界阻隔風，才讓幾個人免於落水的窘境。

利皺眉說道，「不好了，船艙進水。」

說話的同時又事好幾個連續的撞擊，船底開始崩解，再一次撞擊。站在船上的他們也感覺有些不安。利面色凝重的說，「大事不好了。」

羅伊穩住身體後，開始唸咒語補救船隻。越唸臉色越難看。

「什麼？」

這時，船開始崩壞。諾伊斯與利交換了個眼神，兩人同時唸出一個奇怪的音節，這時，船被巨大的生物撞翻。諾伊斯與利早有準備，同時使出空浮結界將所有人帶離船上。

「啊，我的船。」羅伊惋惜的看著船沉入汪洋，「沒想到竟然有人能把她弄翻。」

「對不起。」諾伊斯道歉，正打算說出要賠錢的話時，羅伊卻笑了，「我就是為了冒險，所以才會跟在你的身邊。老大，你不是說過，只要跟著你，就可以看到前所未見的廣大世界嗎？現在，我是真的看到了。」

羅伊的這些話在諾伊斯的耳中聽起來完全像是藉口，但是，他也知道羅伊的脾氣。所以他也只能嘆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莉莉安不知道有沒有事。」利喃喃說道。

漂浮在空中的女性大都面露懼色，除了天使族混血的欣緹雅外，就連菲絲娜都面色慘白。她握著歐菲莉娜的手，安撫她，歐菲莉娜閉緊眼睛，完全不敢張開。

利咯咯笑著，「歐菲姊姊，不會掉下去的。」

「不是會不會掉下去的問題啊！」歐菲莉娜大叫著。

比起歐菲莉娜的恐懼，帝因倒是非常享受這種漂浮在空中的感覺。他雙手枕在腦後，半閉著眼睛，「只要習慣腳懸空的感覺，就會覺得很有趣。」

「哪裡有趣！」歐菲莉娜習慣性的反駁，眼睛也睜了開來。

她在同時發出悽慘至極的叫聲。

此時，一個魔法飛彈打過來，正中歐菲莉娜。眾人望著那位兇手，冷血的罪魁禍首——利一臉無辜的說道，「我只是覺得這樣可以讓她好過一點。」

「也可以讓我們好過一點。」諾伊斯笑著補充。

這時，燄突然叫道，「其中一邊受傷了！」

眾人的目光回到戰場，原本澄澈的海水夾雜著血絲，平靜的海面不安地波動。紅色的部份慢慢吞食碧藍的的海面，也漸漸侵吞心中的信心。比起眾人不安觀望水面的動作，諾伊斯選擇緊盯著帝因。如果契約者發生什麼事情，帝因也感覺得到。

燄摀住口鼻，精靈對氣味特別敏感，看起來似乎有點不舒服。跟他比起來，狄絲就完全不受影響，「老大，我去看看狀況。」

諾伊斯隨便應了，她便操縱諾伊斯加在她身上的空浮魔法，靠近戰場觀看，避開攻擊的動作十分靈活。帝因一臉沉著，對於身處高處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他跟其他人不同，並沒有徵炸眼睛想看清楚海內的戰況，反而閉上眼睛，試著跟莉莉安的魔力完全同步。帝因瞇著眼，肯定的說，「受傷的不是莉莉安，是海妖。」

他說完閉上眼睛，喃喃繼續說話，「攻擊我們的是看起來很像是人魚的東西，他的體型比一般的人魚大上很多，外表看起來像是女性的樣子……」

「海魔女。」瑪德蓮唸出一個名字。

「燄可以跟海魔女定下契約，現在是莉莉安佔壓倒性的優勢。」利提議。

燄眉頭深鎖，「嗚，父親是大騙子！他沒告訴我海魔女體型竟然這麼大！」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眾人把詢問的目光投給利與諾伊斯，利說道，「我們——」

話還沒說完，諾伊斯便把他用力推開，利踉蹌往旁邊跌去，餘光瞥到一道光束向他們射擊，他張開結界保護旁人，被光束帶起的風吹得失去平衡。還來不及反應，諾伊斯便擋在他前頭。同時，他感覺到無數的風刃從諾伊斯身邊劃過，有部份卻不慎擊中他。

諾伊斯悶哼一聲。

利倏地抬起頭，看見諾伊斯面色鐵青的望著水中，身上有大小不一的無數傷痕。其中一道劃在他的右臉頰上，滲出鮮血，「諾！」

「是敵人。」諾伊斯僅可能的平靜說道。

利尋著諾伊斯的目光往前看，他看見上半身浮現在水面上的巨大女人。

她有一頭柔順的深藍色長髮、上半身赤裸，肌膚是詭異的綠色，眼珠子是妖異的金色，暗紅色的唇勾著溫柔的微笑。雖然如此，她的手上卻握著廚師的屍體。被捏著的廚師已經身亡，利微微蹙眉，低聲說，「對不起，我沒注意到。」

「哇啊！是海魔女耶，真是難得！」燄說道。

有人驚慌、有人恐懼，有人只顧著湊熱鬧。有一些則是想幫忙卻幫不上忙。紛擾的聲音讓諾伊斯非常不耐煩，他說道，「抱歉了，各位。」

諾伊斯揚起手。看見這個起手式，有過了經驗的歐菲莉娜立刻叫道，「啊！」

這次諾伊斯倒是沒有像往常一樣丟光球把他們砸暈，只是伸出手。他伸出的右手有股強大的吸引力，將他們吸入手中，丟到口袋裡，只留下帝因。

利讚嘆的說，「不愧是諾，還有這一招！」

「……我完全不覺得你在誇獎我。」

「怎麼了？他們去哪了？」唯一被留下的帝因有點慌張，他注意到諾伊斯身上的無數傷口，似乎更緊張，「諾伊斯，你還好吧？」

「專心。」諾伊斯打斷帝因著急的問話，「我需要你的幫忙，我感覺不到莉莉安。快點想辦法跟莉莉安聯繫，我想知道現在的狀況。」

海之魔女邪魅的微笑輕輕揚起，「聖王御下，好久不見了。」

她的目光盯著利，望見諾伊斯時，表情由疑惑繼而詫異。她笑著，以異族語言說，『原來聖王大人還是繼續這種遊戲，真是讓人意外呢。』

「魔女，這與妳無關。」諾伊斯說，帝因一臉戒慎的看著海魔女。但是她完全不在乎他。

『哎呀。許久不見，您還是一樣自信滿滿呢。外觀看起來是沒甚麼變化，不過，能力倒是變弱好多呢。』海之魔女瞇起眼睛，微笑卻更深了一點，『您本來就是我們鬼族的敵人，就算聽說您打敗過夢魔，現在感覺到您的氣息，還是覺得很心動呢。』海之魔女露出她用以誘惑男性的絕美微笑，『抱歉，請您把命留下吧！』

諾伊斯報以陰森的冷笑，「是、嗎？我不認為妳有那個能耐。會以魔力判斷魔法師程度的人，不過是二流的魔法師。況且，不要忘了，我擅長的是光明與黑暗的魔法。如果是妳的話，有沒有辦法接下孱弱聖者的攻擊呢？」

海魔女咧嘴一笑，『您可以試試看。』

她的微笑慢慢模糊，一眨眼的時間，底下的海魔女變成了好幾個。

她們露出同樣燦爛的笑容，用一模一樣的嗓音齊聲說道，『這個答案有些困難，也許聖王殿下可以替我們姊妹解惑也說不定喔。』

諾伊斯面無表情，「不要以為偷襲成功就能得意忘形。」

『如果是二十年前的聖王御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絕對不會被這種陷阱欺騙的噢。』海魔女甜膩膩的嗓音柔軟的好像在撒嬌，利眉頭深鎖的看著海魔女。

——氣氛一觸即發。

空氣彷彿冰凍似的讓人動彈不得，帝因滿頭大汗的感受莉莉安的氣息，卻怎麼也找不到。兩身上的契約讓他知道莉莉安暫時沒事，但是，不管他怎麼看，都看不到莉莉安的影子。就算用上藉由契約獲得的水龍之瞳也看不見！

「諾伊斯，我找不到莉莉安。」帝因低聲說道。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說著，對帝因伸出手。

帝因感覺諾伊斯越變越大，自己以急速飛向諾伊斯伸出的手掌。雖然有點害怕，但是他很愉快的享受難得的快速，並被諾伊斯塞入口袋裡，心裡一邊慶幸沒有被打暈。諾伊斯把口袋的袋子關起來，低聲說道，「菲絲娜，用結界保護其他人，不要讓他們掉出來。」

『我來看看你們哪位是聖王大人，哪位是混血王子呢～』其中一個海魔女咯咯笑著說，令一隻接著說了下去，『呵呵，感覺好有趣呢。身為大陸上最優秀的祭司．聖王，受傷竟然不會自己治療？我還以為聖王大人一生都不會看到自己的血呢。』

諾伊斯與利交換了一眼，兩人同時往前衝。海魔女們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諾伊斯與利便分別站在其中一名海魔女的肩膀上。

並且，諾伊斯的手上多了一顆水晶。詭異的黑色水晶在諾伊斯的手上漂浮，他輕笑著，「感到榮幸吧！這是我離開雪之谷到現在，第一次用上武器。」

她們想移動身體，卻動彈不得。也是此刻才感覺到身上的魔力鎖鏈。這時，原本有著壓倒性優勢的她們才慌張起來。

但是這對聖王卻沒有動作，只是沉著的看著她們。諾伊斯手上的黑色水晶發出光芒，封鎖她們行動的魔法陣同時發出刺眼光芒。

利手上握著一把比非常長的劍，劍身比利還要高，劍身則刻劃著具有魔利的魔法文字，再加以利輸入的魔力，長劍發出燦爛的金色光芒。

他將劍高舉過頭，「再見了，魔女。」

聽見這句話的同時，她們看見利與諾伊斯敏捷的在她們之中竄來竄去，就像是跳著非凡舞蹈的蝴蝶，動作輕靈而優雅。她們的目光始終只能追隨他們的殘影。她們費勁掙扎著，卻臉眼皮也沒辦法動一下，至此，恐懼在心中蔓延，擴散。她們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可惜蝴蝶之美不過是美麗的錯覺，那優雅從容的舞步卻是替她們送葬的祈福舞蹈。死神的鐮刀在空中劃下一道道痕跡。

在搞清楚狀況之前，她們看見自己同伴的頭顱緩緩地、緩緩地以怪異的姿勢傾斜，落地。最後，她發現自己的頭似乎正在往下墜落。

——「噗通」落水的聲音，是她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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