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lias《二》伊卡路斯之翼(2)
> date: 2009-02-17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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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回，黑色的國王

好奇寶寶兩人組正躲在少女後面，似乎想假裝成客人，跟著菲絲娜走進餐廳就近觀察。他們那幾乎稱不上喬裝的扮相讓諾伊斯看了不禁莞爾。站在門口的那兩人對此毫不知情，還自以為計畫完美無缺，兀自沾沾自喜的假裝成路人。

歐菲莉娜從菲絲娜身後探頭偷看諾伊斯，看見他被圍在人們中間「嘖」了一聲，口裡唸著「沒想到師父人緣還不錯」，卻被帝因捏了一把，要她安靜。雖然歐菲莉娜想抱怨，但是為了不被諾伊斯發現只好繼續露出虛偽的甜美笑容。

諾伊斯非常努力的忍笑。

菲絲娜走向角落的桌子，原本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們自動讓出路，這時候歐菲莉娜與帝因兩人也大喇喇的走進來。看見菲絲娜難看的臉色，有些人交頭接耳、有人抱胸準備看好戲，大體上來說，看好戲的居多。但是，諾伊斯可笑不出來。

「那個，菲絲娜，聽我解釋……」諾伊斯說。

「諾伊斯。」但是菲絲娜以冷淡的叫喚打斷他的話，「你到底做了什麼？」

讓好奇兩人組驚訝的是，諾伊斯竟然心虛的避開對方的目光，沒有粗暴的吼回去。這讓歐菲莉娜對這名叫做菲絲娜的少女感到好奇。

她從身後打量著菲絲娜。

漂亮的黑色長髮、發音精準的普通話、高雅的舉止，如果不是因為口氣太冷淡被扣了分數，否則同為女性的歐菲莉娜都想給她一百分。她身上穿著華麗的黑色洋裝，旁邊滾了一圈荷葉邊。她身上的裝飾品清一色是紅色，跟她如紅寶石般漂亮的眼睛非常相稱。她身上的黑色指甲油與暗紅色的口紅替她的美麗添了一股邪氣。

「給我一個回答。」菲絲娜說。雖然說話的語氣溫和，但是諾伊斯卻被她的語氣嚇了一跳，連忙說道，「那是有原因的。」

「你剛剛說過了。」菲絲娜的語氣冷淡不已。

「我可以……晚一點再告訴妳嗎？」

「當然可以。但是我要一個好的答案。包括你去了哪裡、做了什麼，還有最重要的，就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菲絲娜一臉嚴肅的說。

「大姐頭，別生氣。」

坐在諾伊斯對面的紅髮少女笑嘻嘻的說。

菲絲娜語調和緩了一些，「狄絲，妳說他這樣要我怎麼不生氣？」

「嗯，那晚一點再生氣好了。老……不，諾伊斯打算晚一點跟你們解釋。好像跟您很在意的事情有關。」狄絲故意隱瞞Alias的名字不說，菲絲娜立刻從狄絲突然更換的稱呼與不尋常的口氣察覺她的暗示——這是旁人不能知道的秘密，所以她立刻改口說，「我會等著聽他解釋的。不說這個了，先給我杯藍晶。」

說完，他轉向探頭探腦的兩人，「兩位要不要一起過來？」

「那個，我……」帝因正打算拒絕，諾伊斯卻插嘴道，「帝因、歐菲，過來吧。」

兩人默契十足的「啊」了一聲。

諾伊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想問我什麼時候發現的嗎？」

他頓了頓，略帶惡意的彎了彎嘴角，浮現嘲弄的笑容，「太天真了，你們難道以為這種超爛的偽裝可以騙過我？難道我是笨蛋嗎？」

「師父——」

「我不是要你們別跟過來嗎？」諾伊斯質問。

「我知道，但是很無聊啊！」歐菲莉娜立刻頂嘴。

——看來諾伊斯似乎沒有得到徒弟的尊敬。

羅伊露出覺得有趣的目光，這並不是唯一一個讓他感到驚訝的地方。他從沒想到諾伊斯竟然也會用「超爛」這種像是孩子的用語，而且對於徒弟違反命令並不生氣，在他們看來，這只是適當地教訓而已。就諾伊斯的個性來說，這種微薄的懲罰幾乎可以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了。

「覺得無聊就可以過來嗎？你們也太不尊重個人隱私了。」

「對不起，但是我們只是想看看你的朋友啊——」

「如果要引見的話我當然會說，連給我一點時間跟老友敘舊都不行嗎？」諾伊斯的語氣咄咄逼人，歐菲莉娜自知理虧，低頭說了「對不起」，可諾伊斯還是不高興。

為了打破這種尷尬，菲絲娜故意問，「兩位跟諾伊斯認識？」

「是一起旅行的同伴。」諾伊斯說。

「原來是這樣啊。那麼兩位也是來拉格倫的旅行者？」菲絲娜問。

「是的，」帝因說，「我們有事情要去東大陸，是兩天後的船。」

「需要一個導遊嗎？」菲絲娜問。

這句話出口時，諾伊斯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諾伊斯立刻搶話道，「你們兩個先吃飯，下午再說。羅伊，給他們菜單。」下完命令後，他把菲絲娜拉到一邊，「妳幹嘛插手！他們兩個已經夠麻煩了，妳還這樣！」

「我也想看看你的朋友。」菲絲娜的語氣很堅持。

「我不是說了晚一點再解釋嗎？等等不行嗎？」

菲絲娜一陣沉默，之後說，「我已經等得夠久了。」

「我又沒有要妳等我，這種事情怎麼可以怪我。」諾伊斯說。

「對，你沒有說要我等。但是你那種身體自己旅行，要我怎麼不擔心！」

諾伊斯輕蔑的冷笑，「哈，妳是我的什麼人，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菲絲娜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要哭了一樣，但是她強忍住了，「我只是關心你。」

諾伊斯別開頭，但是語調依舊冰冷，「我知道，但是我不需要那個。」

旁邊的羅伊看不下去，「老大！不要這樣說，菲絲娜小姐她……」

「啊，囉唆死了！」諾伊斯沒預警的起身，走出門。留下一臉驚愕的歐菲莉娜與帝因，帝因看了眼歐菲莉娜，然後追了上去。

菲絲娜一臉悲傷的看著諾伊斯離去。

歐菲莉娜走到她身邊，輕輕說道：「您還好吧？」

「沒事。」面對陌生的歐菲莉娜，菲絲娜的語氣不善，但是這也是因為情緒不佳的關係，歐菲莉娜對此並不介意。菲絲娜沈默不語，而身邊的人們也沒有動作，只是安靜的看著。

她忍不住問道，「諾伊斯是怎麼回事？他平常脾氣雖然不好，但是講話可沒有那麼難聽。」

這時，菲絲娜赫然抬起頭，「請告訴我諾伊斯的狀況。」

歐菲莉娜陷入了兩難的境界。一方面想透漏一部分，也不希望諾伊斯生氣。她無助的看著隱沒在人群的帝因的背影，然後將目光轉回眼前的菲絲娜身上。

是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眼前的少女。至於諾伊斯的事情，就交給帝因吧。

歐菲莉娜深呼吸一口氣，「請試著問問題吧。」

帝因追了出去，但是諾伊斯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他在熙來壤往的人群中尋找諾伊斯的背影，無暇欣賞拉格倫教堂的雄偉，更別提逛街。

最後，他在港口發現諾伊斯的身影，他的金色頭髮在人群中看來格外顯眼。發現諾伊斯之後，他擠開人群快步向他走過去，但是只是站在他身邊，沒有打擾他的沉思。

帝因循著諾伊斯的目光往前看，卻因為一無所獲感到疑惑。

最後，諾伊斯淡淡開口，「你在想什麼？」

「啊、你說現在嗎？我在想海。海很廣闊，我是第一次來這裡看。想到要坐船就覺得有點緊張。」帝因因為諾伊斯突如其來的提問而有些驚訝，最後他露出往常的笑容。

但是這不是諾伊斯想要的回答，他微笑，「為什麼不問？」

「你是說餐廳裡的事情嗎？其實我不太知道一般人在這種狀況下會怎麼做，但我認為，如果是你的話，如果想說的話應該會自己說出口，如果是不想說的事情就不要說就好了。所以，我能夠做的只要等你說、然後仔細聽就好。你應該會有自己的想法跟理由，大概不是我可以理解的。只是，我還是覺得你剛剛的態度似乎兇了一點。我不是很懂你為什麼生氣。」

諾伊斯露出笑容，「你真是個溫柔的人。如果我也可以變成你這樣就好了。」

「是嗎？諾伊斯是第一次誇獎我。」帝因傻笑著。

原先看來令人不耐煩的笑容，現在卻讓人覺得彷彿全身上下都溫暖起來。

「看在你替我隱瞞這麼久的份上，我就跟你說說我的事情吧。你應該還記得我跟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吧？那你應該知道，我跟利不是人類。我們兩個是魔偶。」

「咦？」帝因意料之外的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然你以為我們是什麼？」

「搞不好你是什麼死靈法師之類的，有很多可能性。」帝因說得很認真，「而且你長得跟一般人沒兩樣，不但會發脾氣而且還會挑食，跟一般人沒甚麼兩樣。」

雖然帝因說得很誠懇，但是諾伊斯還是覺得肝火上升。

「可不可以不要再提起挑食的事了？我又不是自己願意的。」

「啊，不是自己願意的？什麼怪理由。就是因為挑食，所以你才長不高。」帝因摸摸諾伊斯的頭，被他用力打開，「哼，你有資格說我嗎？」

「沒有。」

——因為回答得實在太乾脆了，諾伊斯反而愣住了，「……真搞不懂你這傢伙在想什麼。」

帝因有樣學樣的嘆了氣，「唉，真搞不懂你這傢伙在想什麼。」

「別學我說話！」

「又沒什麼關係，幹什麼這麼小氣。」帝因笑著說。

雖然諾伊斯自己並沒有感受到。但是，自從他見到利的那一刻開始，心裡有部份已經開始改變了。似乎慢慢找回了曾經擁有的溫柔，慢慢學會了什麼是人。

諾伊斯有感而發的說，「敢這樣跟我說話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哦，是這樣啊。那還真是榮幸。」

「小子，我是很認真的。」諾伊斯不悅的說。

帝因卻笑了，「啊，我也是認真的啊。難得這位『老大』會把我放在平等的地位。」

「你聽到多少了？」諾伊斯問。

「沒多少，但是我聽到他們叫你好幾次老大。」

「我似乎小看你了。」諾伊斯微笑。只是他臉上的笑容看起來非常可怕，望著海平面的帝因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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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回，白色的國王

艾里亞斯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女僕拿來的衣服，像是窗簾一樣厚重的衣服讓人難以接受。

她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要穿這樣的衣服呢？」

女僕把她的問題解釋為她對這件衣服不滿，於是恭敬地退了下去，拿了另一件更高級的衣服。雖然她對於服裝瞭解不多，但是，這件衣服上面許多裝飾是鍍金的——這代表著的是尊貴，但是對艾里亞斯來說，這完全是酷刑。

這讓她明白自己無法與這些女人溝通，但是她也萬分不想穿上這衣服。左思右想之後，她問道，「可以讓我見尤利安嗎？」

女僕聽見她對利的親暱稱呼，露出曖昧的笑容，「可以，少爺的房間在隔壁。但是——」

話還沒說完，艾里亞斯已經逃命似的離開了。

她用力打開房間，用哀號似的聲音叫著，「殿下——！」

房間內的利換衣服換到一半，看見艾里亞斯衝進來，本來想阻止，但是她以經進來了。正替利挑選上衣的曼特萊爾前伯爵楞了楞，但是艾里亞斯無視他，直接走向利。

「殿下，衣服……」

「怎麼了，這麼慌張？」利把上衣套回去，摸摸艾里亞斯的臉，她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非常無禮，道了歉之後想退出去，但是利拉住她的手。

利對曼特萊爾伯爵說道，「爺爺，可以請您先出去嗎？」

曼特萊爾伯爵看來有許多問題要問，但是在利的眼神催促下才悻悻然的離開。

「艾里亞斯，怎麼了？」

「衣服。」她低著頭說，利聽了有點疑惑，「衣服？啊，她們替妳選了很麻煩的衣服吧。那沒關係，等等我跟妳一起去。」

「好。」艾里亞斯禮貌的行禮，利命令她坐在沙發上等待。

——該怎麼說？

雖然知道她不是人類，但是被一直盯著感覺還是有點不自在。利並沒有把感覺說出口，只是儘速換好衣服，跟著艾里亞斯回到隔壁的房間。

「妳們退下吧。」

「是，尤利安少爺。」帶著曖昧笑容的女僕恭敬的退下。

當然，利知道她們的笑容代表什麼，也懶得解釋。利打開櫃子，很快選了幾件衣服遞給艾里亞斯，「這幾件衣服如何？」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一定會覺得利是在調戲她——利挑的每件都是非常暴露的衣服。以貴族的說法來講也許可以稱之為性感，但是大多數人傾向的說法是「暴露」。

但是，這位小姐畢竟不是人。

艾里亞斯露出笑容，「謝謝殿下。」

「不是殿下，是尤利安。」利微笑的糾正。

「是！」艾里亞斯回應。

艾里亞斯換上衣服，與利一起出現在大廳。曼特萊爾伯爵的表情瞬間變了，對艾里亞斯突然變得非常關心。利當然知道這代表什麼，卻沒有糾正。等到艾里亞斯被自家爺爺問得不知該如何回答時，利便插嘴，「爺爺，別再問了。」

「怎麼，是心疼了嗎？」

聽這句話，就知道曼特萊爾伯爵的誤會非常大，就連艾里亞斯都感覺到了。只是，她卻不知道這是利故意造成的誤會。

「才不是呢。不說這個了，我想跟爺爺一起吃個飯。今天晚上可以嗎？」

「今天晚上？沒問題，既然是心愛孫子難得回來，什麼工作都可以稍微延遲。對了，尤利安你們吃過午餐了嗎？」

「還沒有。」利老實回答。

「那，我帶你們去我喜歡的店吧。下午我們可以逛個街，順便幫小姐選一些適合的衣服。」曼特萊爾皺著眉頭看艾里亞斯身上的衣服，默默想著「這小子還真大膽」。

「那，逛完街我想先回旅館一趟。愛裡需要休息。」利說道。

利想起還沒跟諾伊斯說過要套話，也沒跟朋友們提過這件事。如果是欣緹雅、歐菲莉娜跟帝因是不會有問題的，他們三個比較體貼，而且會見機行事。

問題的重點就在那位瑪德蓮公主殿下了，這時候利有點後悔自己沒有跟瑪德蓮公主殿下打好關係——而且還關係惡劣。雖然早就有打算回來一趟，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而且他實在不擅長這種自圓其說的工作。

雖然他早就知道萊爾製作的Alias不只一個，卻沒料到另外一位Alias竟然在瑟伊爾大陸，而且還找到他。所以，當初他遇見曼特萊爾伯爵的時候，曾經說過自己的家人在海難中喪生。嗯，那怎麼解釋這個死而復生的哥哥呢？

他非常困擾的思考著。對於說謊這件事，他真的非常不擅長。

原本以為只要帶著朋友回來，順便做點暗示就可以讓爺爺高興，然後可以先跑回旅館請其他人幫忙圓謊。但是，他似乎高興過了頭……該不會是想要孫子吧？

思及此，利打了個寒顫。

現在他的年齡是十四歲，以貴族來說，已經是可以結婚、定親的年紀了，曼特萊爾伯爵會有這種想法並不奇怪。但是——利望向艾里亞斯，對方以謹慎的表情回應他的注視。

就算要假裝成情侶，也絕對不可能吧。

「你的同伴沒有一起過來嗎？」

「他們有點事。所以我想先回旅館看看，順便跟他們提晚餐的事情。」

曼特萊爾前伯爵點點頭，「嗯，這樣也可以。」

利微微一笑，心想，這樣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所以他帶著愉快的心情上馬車，準備好好吃一頓。只可惜事實永遠沒有預想的那樣美好。

——當曼特萊爾伯爵走馬車，瞬間停住的時候，利才發現什麼叫做大事不妙。

在他們打算進去的店門口站著諾伊斯、欣緹雅、瑪德蓮還有帝因與歐菲莉娜，此時瑪德蓮正在跟諾伊斯爭吵。但是，這並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曼特萊爾伯爵看見諾伊斯與瑪德蓮便瞪大眼睛。

「是你！」

諾伊斯沒有注意到他的聲音，繼續跟瑪德蓮談論什麼。

利悄悄問道，「爺爺，您見過他嗎？」

「當然見過，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見到這麼尊貴的人。我以前曾經請瑪德蓮公主殿下占卜過曼特萊爾家的未來，她給了我一些提示，之後，我就遇見你了。」曼特萊爾伯爵說。

這時，他才注意到跟瑪德蓮吵架的諾伊斯，也發現他跟利極為相似的外表。

「尤利安，這是怎麼回事？」

利抿抿唇，最後說道，「您可以自己問，會得到更好的答案。」

曼特萊爾伯爵點點頭，走進餐廳「拉格倫」。利經過諾伊斯身邊時，悄悄跟他使了個眼色。發現利的諾伊斯露出驚訝的表情，想要說什麼，卻被瑪德蓮公主拖住。

「現在的狀況好像很複雜。」艾里亞斯說。

一旁的帝因對利打著招呼，「啊，你不是回家去了，什麼時候過來的？」

「剛剛，也是過來吃午餐的。帝因隊長也是嗎？」

帝因說，「啊……算是，只是剛好遇見麻煩事。既然他們還在吵，我們就先去吃飯吧。那麼，這位應該就是曼特萊爾伯爵大人了？」

曼特萊爾伯爵對帝因微微一笑，「是的，就是本人。」

帝因對曼特萊爾伯爵行禮，並開始自我介紹，「您好，我的名字是帝因．洛．哈維斯。非常榮幸見到您，曼特萊爾伯爵閣下。」

「啊，是洛．哈維斯家的人啊？真難得在這裡見到你。這麼說——」他的目光在帝因身邊搜索，最後停在歐菲莉娜的身上，老人露出狡猾的笑容，「這位應該就是先王的第七公主，歐菲莉娜．西諾．哈維斯了？」

「您好，曼特萊爾。」歐菲莉娜冷淡的回應。

「真是驕傲的稱呼啊，歐菲莉娜公主殿下。偶爾對老人使用敬語算是基本禮節吧？」

伯爵回應歐菲莉娜的話帶著很重的挑釁味道，利正擔心他們吵起來的時候，歐菲莉娜卻微笑起來，「使用敬語如果不是打從心裡感到尊敬的話，就沒有其意義了。如果您在這種狀況下還是希望從我口中聽到敬語的話，那我非常願意說給您聽。」

「就這一點來說，歐菲公主跟先王還真像。」他說。

親暱的稱呼讓利感到很吃驚，他詫異的問道，「爺爺跟先王認識？」

「我跟她的父親是好朋友。在她小時候的時候經常見面，只可惜公主殿下現在似乎不記得了。小時候，她可是個連咒文語都不會用的小毛孩。」

伯爵精明的目光轉向歐菲莉娜，她吃驚的打量著伯爵，發出驚呼，「是您？」

「啊，看來這位小毛孩似乎終於回想起敬語的使用方法呢。」伯爵微微露出笑容，「那，我也來個自我介紹吧。親愛的公主殿下，我是保羅．曼特萊爾，人們一般稱擁有曼特萊爾之姓的人為第一魔法師，而我，也正好承襲源自祖先的殊榮。過去曾經侍奉先王，現在算是個無業遊民，只有個伯爵的虛名。感謝您這些日子對我不成材的孫子無微不至的照顧，日後請您多多指教。」

「不，我們才是受到您孫子的照顧。」帝因回應。

「沒想到竟傳說中的曼特萊爾伯爵然會是保羅先生，真是讓人意外。」歐菲莉娜自言自語著，一邊用奇怪的目光審視利，最後說，「你跟爺爺長得一點也不像。」

「那個是有原因的。」利圓滑的帶過，接著說，「對了，不是要去吃飯嗎？先進去坐一下，一邊點個餐吧。」

保羅．曼特萊爾望著利的眼神似乎有話想說，但是他說出口的卻是另外的話，「好，那麼就先進去吧。」準備進門時，卻看見門上掛著「暫停營業」的標示。

這時站在門內偷看的少女走出來，「歡迎光臨。」

走進餐廳時，利偷偷看了一眼諾伊斯。他一進餐廳，立刻發現人們打量的視線。從他踏進餐廳開始，竊竊私語的聲音便不絕於耳。利打量四周的人們，立刻驚訝的發現他們都是頗有能力的戰士或者魔法師——而且隱藏得很好。

如果沒有特別觀察，就算是利也沒辦法立刻感覺到。他若無其事的從女侍手上接過菜單，開始閱讀。對方卻沒有在他接過菜單時立刻離開，站在利身邊好一會兒，她才問道，「吶，你是諾伊斯的弟弟嗎？」

利狡猾的回應，「這一點去問諾伊斯本人會更適合吧。」

「啊～真小氣！」

保羅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利，後者微笑以應，但是卻沒有回答。雖然表面上看來平靜，但是心裡正思忖著應該如何回應比較適當。

這時，一名少女走進來，她望著利，然後對他行禮。

「您好，我的名字是菲絲娜。我有事情必須告訴您，是關於諾伊斯的身體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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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回，國王們的世界

這時，瑪德蓮黏在諾伊斯身上，走進餐廳。

她對菲絲娜的眼神帶的非常明顯的敵意，但是後者無視於她的挑釁，只是說道，「詳細狀況我晚一點再跟您說明，現在請盡情享用本店的餐點。」

「我說，妳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貼在我身上？」諾伊斯無奈的說。

瑪德蓮罔若未聞，以刻意的動作拉過諾伊斯，選了離利他們稍微遠一點的桌子坐下。

這時，保羅．曼特萊爾說話了，「不一起坐嗎？」

「不了，我要跟諾伊一起。」她的態度強勢，語氣不善。

諾伊斯非常無奈的任她擺佈，但是看起來似乎不怎麼高興。

「諾，過來吧？」利淡淡的說。

諾伊斯輕輕拉開瑪德蓮的手，坐在利的旁邊。伯爵看著利，等待著他的解釋。

利說道，「這是我的兄弟。」

紅頭髮的少女一副覺得有趣的樣子，但是因為保羅背對著他，所以沒看見她的表情。但是諾伊斯並沒有說話，只是對保羅點頭，「我是諾伊斯，請多指教。」

「尤利安的哥哥嗎？」

保羅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這股疑惑不是針對利所稱的諾伊斯的身份。任何人看到諾伊斯，都不會懷疑他是利的哥哥這個說詞。而且利巧妙的使用了「兄弟」這個詞交代兩人的身份，也不完全算是說謊——他們的確是兄弟，只可惜利是哥哥。

「是。」諾伊斯恭敬地回應。

「如果是他的哥哥，為什麼會跟死靈法師在一起？」伯爵問。

歐菲莉娜對帝因投以疑惑的眼神，但是他攤了攤手，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們是旅行的同伴，過去在東大陸我是他的師父，教授他黑暗魔法。」菲絲娜開口。

這件事情，就連羅伊等人也是第一次聽見，狄絲看來興致勃勃。

「哦，是這樣啊。」

保羅回應，從語調聽來顯然不信。

菲絲娜繼續說道，「我知道您想說有關魔法系統的相容性。但是，您也許不知道，東方大陸的人們在混血之後可能天生擁有操縱一種以上元素的才能。就算是光元素與黑暗元素共存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機率稍微小一些而已。」

她觀察著保羅的眼神才繼續說話，「也只有這個說法才能解釋尤利安與諾伊斯兩人的魔法程度。難道您不認為他們兩人的程度已經遠遠超過您對於任何種族的理解嗎？」

「不，我認為這是界上是存在著如傳說中龍族那樣的天才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不認為天才可以做到這樣。」菲絲娜繼續解釋。

「這不合理。尤利安是光屬性的魔法師，跟擅長黑暗魔法的人們無法和平相處。」

菲絲娜游刃有餘的微笑著，「那是過去的事情了。現任的魔王與王后就是神族與魔族王室聯姻，如果照傳統來說，這兩人根本不可能結婚、也不會相愛。」

「魔族的王后是神族王室的人？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神族、魔族甚至人族記載的文獻中都有關於藍月的故事，並且有部份神官會把這位混血的王子當作神祇膜拜。身為魔法師，您不可能不知道這種事情。據我所知，大部分的魔法師都對混血者的魔法屬性感到非常好奇，不是嗎？」菲絲娜笑笑的反問。

保羅立刻沉默了。

他打量著諾伊斯，後者沒有回應他的視線，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無話可說。

「尤利安，你怎麼認為的？」他轉而詢問利，但是他也沉默的低著頭。過了一陣子他才抬起頭，「爺爺，我有話想跟哥哥說，可以先出去嗎？」

保羅應允，「去吧。」

利、諾伊斯點對保羅點頭之後離開。

諾伊斯招來羅伊與狄絲，跟著利一起出去。瑪德蓮也想跟，但是被諾伊斯以眼神制止。她用哀怨的眼神看著諾伊斯。

瑪德蓮一臉哀怨，雖然沒說話，表情卻抱怨著「為什麼他們可以去，我不能跟去」。

「因為妳對諾伊斯來說很特別，所以才不希望妳知道。」菲絲娜說。

瑪德蓮充滿敵意的瞪著菲絲娜，冷冷道，「如果真的是很特別的存在，那應該對那個人無話不談吧。有所隱瞞才不是愛的表現。」

菲絲娜目光炯炯的看著瑪德蓮，「妳說的也沒有錯，但是，世界上並沒有真正的對錯。人們鄙視謊言，認為說謊者是不誠實的，宗教典籍上也告誡人們不該說謊。但是人們卻不明白，有時候，謊言有存在的必要。如果直接說出事實的話，也許會傷到對方、也會傷害自己，他所做的事情也許只是想保護妳。現在的妳，有承受現實的能力嗎？」

瑪德蓮說，「如果沒有的話，我會努力。如果是諾伊的話，我會為他努力。」

「沒想過要為自己努力嗎？」菲絲娜問。

這個問題讓瑪德蓮楞了楞，「這個跟那個有什麼關係啊！」

「當然有關係。如果妳連這個也不知道的話，就沒有資格替諾伊斯付出。就算妳是他最重視的人之一也一樣！」菲絲娜冷淡的說。

「不要以為自己是醫生就可以這樣說話，我……」

兩人開始吵了起來，但是身為當事人的諾伊斯已經站在外頭了。

「他們兩位是你信任的朋友嗎？」利問道，目光掠過羅伊與狄絲。

「嗯，至少算是幫助我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夠認識他們。啊，你們自我介紹一下。要把他當成我一樣的尊敬，聽到沒？」

兩人點點頭，好奇的看著利又看看諾伊斯，狄絲笑著說，「好像老大的縮小版。」

「什麼縮小版？他算是我的哥哥耶。」

諾伊斯敲了下狄絲的頭，狄絲頑皮的吐吐舌頭，「看起來很像啊！」

「諾真好，可以有這種什麼都能說出口的朋友。」利羨慕的說。

「啊，只是些不成材的傢伙而已。話又說回來，剛剛那個就是收養你的人嗎？嗯，難怪我覺的曼特萊爾這個姓氏讓我覺得很熟悉，原來是前宮廷魔法師的名字。」

「嗯。但是，保羅對我來說不只是像家人。他還教會我很多事情，包括身為一個『人類』應該有的幸福。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待我，但是，在保羅的面前，我只想當一個普通的小孩。在他面前，我只想成為尤利安，而不是Alias。如果是諾的話，應該可以瞭解吧？就像你希望能夠在公主面前當普通人一樣，我想成為保羅的孫子，就算只有幾年也沒關係。」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

「你跟他說過你的事嗎？」諾伊斯問。

「沒有，我只跟他說過身體不太好。我跟他說過我的家人在海難中喪生了，所以，被爺爺看到諾就變得很麻煩了。」利解釋著。

「這樣說也是……那你打算怎麼解釋？怎麼說感覺上都怪怪的。我是跟他們兩個說過我的事情，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比較好。雖然他們不是人族，但是，骨子裡畢竟是人類，對於非人類的生物接受度總是比較低一點。」諾伊斯直截了當的在羅伊與狄絲面前說，狄絲立刻叫道，「人家才不會呢！老大為什麼不相信我？」

諾伊斯立刻回答，「因為你不是利。」

「啊、什麼意思？是因為是兄弟嗎？」狄絲繼續追問，但是沒得到諾伊斯的答案。她拉著諾伊斯的袖子央求對方說出答案，諾伊斯卻只說了：「吵死了！」

這時，羅伊說道：「如果您直接告訴他真相，會不會比較好？」

「怎麼說？」

「如果是我的話，會希望知道真相。以我的立場來說，我跟老大只認識了幾年，而且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不認為為了保護別人而說的謊是必要的，如果你撒謊的對象是你心愛的人們，就必須永遠隱瞞他們。否則，如果有別人知道你們的事情，他們卻不知道的話，一定會覺得很難過的。至少，菲絲娜會很難過。」羅伊說。

「為什麼我必須在乎她的想法啊！我明明就說過，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會把她買下來只是要她當我的醫生。」諾伊斯不耐煩的說，利以譴責的目光看著諾伊斯，「也不用這樣說話吧？」

諾伊斯別開頭，「買下她之後，我也說過她可以回故鄉，不用等我。可是她卻留下來了。」

「原來菲絲娜不是老大的女人啊？」狄絲一臉恍然大悟。

「誰是誰的女人啊！妳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才沒有，老大看著菲絲娜的眼神明明就很溫柔，跟看著我的時候不、一、樣～」狄絲刻意強調，這個舉動讓諾伊斯皺了眉頭，「不然應該怎麼面對一個被虐待的女生？不就是要溫柔意嗎？難道你是說我應該直接把她丟在路邊不管？」

「不，不是這樣的。應該有其他比較適合的方法。」利說道。

「我知道啦！但是菲絲娜不是重點吧？」諾伊斯不耐煩的說。

「我也覺得你可以直接跟老爺爺說出跟老大的關係啊！如果那個老爺爺真的是很厲害的魔法師，應該多少感覺到你身上不尋常的味道吧？」狄絲笑著說。

「我身上不尋常的味道？」利不解。

狄絲非常痛苦的思考著，最後說道，「其實應該不算是味道，正確來說應該是眼神吧。你的眼神很特別，跟一般小孩不一樣。如果是浩劫後的唯一生還者，應該會很悲傷才對。你的眼神看起來意志堅強，但是，比較像是經歷過很多事情的人呢。老大的眼神跟你很像，他的眼睛看起來比你冷漠。所以，我喜歡你的眼睛。像天空一樣！」

「……這樣說來，他還真是奇怪。」諾伊斯說。

「為什麼？」

「以我來說，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因為，我看得見你身上的聖氣、也感受到我們身上的聯繫。就算我不知道這一點，也絕對不會把你當成普通人。因為你的眼神跟我很像，都是那種不是很在乎的眼神，孤獨還有冷漠。」諾伊斯說著，然後笑起來，「但是，以前的我們跟現在不一樣了，因為，我找到你了。」

利抱住諾伊斯，「我也最喜歡諾了。」

之後，利擔憂的問道，「所以，爺爺有可能已經知道我不是人類了？」

「說實話，還滿有可能的。他可以一眼看出菲絲娜是死靈法師，就表示他很強。如果是一般人類魔法師大概連我身上的黑暗氣息都感覺不到。而且，我在出來之前已經特別用魔法遮掩過了，還是被發現。」諾伊斯說。

利認真的點點頭。最後突然說，「諾，為什麼你要帶他們出來？」

「嗯？當然不只是要讓他們聽我們說話、給意見。」諾伊斯帶著微笑看向羅伊與狄絲，接著說，「我要他們幫我做一件事。去帶歐菲出來，替她找來適合的契約品。」

「……歐菲？」

「一開始就跟蹤我的那個女生。」諾伊斯補述。

「原來她是召喚師，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魔法師欸。難怪我覺得哪裡怪怪的。那，她是人類囉？真是稀奇呢，人類召喚師。而且她沒有契約者，竟然還敢去東大陸啊。」狄絲說著，往門內的歐菲莉娜投以好奇的眼光。

狄絲突然大叫，「等等，老大你該不會想跟她定契約吧？」

諾伊斯露出受不了的表情，「你覺得我可能跟她定契約嗎？別開玩笑了！」

「難道是那位瑪德蓮公主殿下？」羅伊皺著眉頭說。

「啊啊，可不可以不要追問這種無聊的事。就算有契約者，也只是暫時契約而已，只要我高興，隨時可以解除，問這種東西要幹嘛？」諾伊斯不耐煩的說。

利也湊了過去，「諾有暫時契約者吧？」

「有啊。難道你沒有嗎？」諾伊斯反問。

利搖搖頭，開始解釋，「我跟諾不一樣，不需要從外部補充魔力，因為身上有額外的裝置，所以魔力可以自然恢復。可是，每日只能恢復一定程度的魔力，所以才能夠把魔力傳給你使用。既然原理是一樣的，我們的魔力一定相容，比起契約者，我的魔力更適合你。」

就連諾伊斯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是知道你的魔力會恢復，不過，一開始以為是暫時契約者的魔力，所以不希望從你那裡接受多餘的魔力。」

「哇！就是說尤利安比老大還強嗎？」狄絲一臉興奮。

「不，不完全是這樣的，各有各的優點。但是，如果是我跟諾合作的話，絕對比分開戰鬥強很多。」利解釋著，接著露出燦爛的笑容，「因為我跟諾是兄弟啊。」

「總之，羅伊跟狄絲去找歐菲出來，我跟利進去說。」諾伊斯插嘴。

「歐菲莉娜小姐的契約者是哪一族呢？」卡爾問。

「是人狼。你剛剛也看到了，剛剛跟著利一起過來的女生就是那一隊人狼的首領。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會希望她能夠跟所有的人狼訂定契約，而不是只有首領。雖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跟首領訂定契約幾乎代表跟整個種族的契約，但是並不是那麼保險。」諾伊斯說。

「我知道了。」羅伊說，「我們走吧，狄絲。」

「啊啊，所以人家也要去嗎？」狄絲不情願的叫道。

「廢話，不然我讓妳跟著出來幹嘛？當然是因為相信妳的能力。」諾伊斯的笑容有一點詭異，「身為火精靈的妳，不可能連契約品這種東西都找不到吧？」

「狄絲不想幫召喚師找契約品。」狄絲嘟著嘴說。

「妳不希望我生氣吧？」諾伊斯笑著問。

狄絲立刻不情願的回答，「好啦！人家去就是了。走吧，羅伊。」

諾伊斯轉過頭，「那麼，要怎麼做呢？」

利看起來似乎還沒下定決心，他思考著，無助的看著諾伊斯。

「如果是諾的話，會怎麼做呢？」

「我嗎？如果是我的話，當然會跟你做出一樣的事。能說謊多久就騙他多久。但是，如果我是老爺爺的話，應該會希望你跟我說真話。也許，他一直等著你告訴他也說不定。要怎麼做，就看你自己了。」諾伊斯回答得很直接。

「如果他知道我騙他的話，一定會很生氣的。」利低聲說道，說話時還對正在進餐的曼特萊爾伯爵投以不知所措的目光。

諾伊斯說，「是啊！畢竟是唯一的孫子，如果不生氣也很奇怪。」

「如果爺爺只是因為我是人類而喜歡我，那我想在他面前一直假裝成人類。如果是因為不瞭解而感受到的幸福根本不算是幸福。」利說道，「可是爺爺一定不喜歡我說謊，而且，我也討厭在他面前說謊。但是，如果不說謊的話，可能會被討厭。諾，怎麼辦？」

「就算是因為不瞭解而感覺幸福，但是感受到的幸福還是幸福，不會是假的。就算他覺得生氣，以後不跟你來往，但是你們一起度過的時間還是存在。就算他忘記了，只要你記得你們的故事，那樣的話就不需要因為被遺忘感到難過了。他只是選擇了人生的一條路，恰巧那條路沒有你在。」諾伊斯閉上眼睛，「但是，至少你還有我在。我不會忘記你。」

利淡淡說道，「就算跟人類再怎麼相似，我們終究還是仿製品，沒有辦法跟人類匹敵。」

「為什麼這麼說？」

「爺爺會收養我，也是因為我跟他的兒子很像而已。雖然他的兒子跟我外表看起來不像，但是聲音似乎很像。對爺爺來說，我只是代替他的兒子的人。」

利難得說出這麼悲觀的話，諾伊斯一時無語，只能拍拍他的頭。

「就算知道，我還是想跟他在一起。」利低聲說。

利的話讓諾伊斯想起自己的處境，他笑了笑，說，「你可以這麼想。但是，我認為你可以用別的方向思考。你們是因為他的兒子所以相遇，而你的到來是接續亡者的使命，替他當一個好的兒子、一個好的孫子。就算是代替品也無所謂，至少你一直覺得很幸福吧？」

「直到現在，我還是很感謝聖王御下。如果沒有他的話，我就不會在這裡了。可以這樣煩惱人與人之間的事情，也是一般的魔偶沒辦法感受到的幸福。」

利的眼神看起來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露出燦爛的微笑，抱住諾伊斯，「果然只有諾瞭解我。」

「啊，還好啦。」

「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喔！」利笑咪咪的說，接著低聲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想辦法活下去。」

「啊？什麼東西？」

「沒事。」利在諾伊斯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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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回，跟你們一起活下去

利與諾伊斯兩人回到座位時，所有的餐點都已經準備完畢。

原先看來毫無關係的歐菲莉娜、瑪德蓮、帝因與曼特萊爾伯爵相談甚歡，完全沒有一開始那種奇異的違和感。相較於他們，利與諾伊斯因為有了決定，所以反應顯得有些不自然。艾里亞斯看見利一進來，立刻抬起頭望著他。看見這一幕，曼特萊爾伯爵不禁微笑，之後繼續進食。

「爺爺，我有話跟你說。」利沉默一陣子，才說道。

原先正在和瑪德蓮談話的保羅停了下來，「是什麼？」

「我應該跟您說過，我的故鄉在東方。」

保羅點點頭，「你這次旅行，也會順道回故鄉吧。」

「是的。您也知道，我的身體不好，有時候會一直沉睡。但是，這是醫生、祭司都治不好的。我知道您私下替我找了很多醫生，非常感謝，但這是沒有用的。」利淡淡的說。

「怎麼說沒用？如果不試試看的話，是絕對不會好的。不要再跟我說什麼會死掉的話了，如果你哪一天不在了，要我怎麼辦？」保羅說道。

利低下頭，「對不起。可是，我想我應該沒辦法一直陪伴您了。」

「為什麼？跟你要回東大陸的事情有關嗎？」

利搖搖頭，「是因為您的關係。」

保羅皺眉頭，「什麼意思？」

「我的病是不可能治療的，至少，人類的醫生拿我沒辦法。」利儘量以平穩的語氣說，心虛的避開爺爺詫異的目光，「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你不是人族嗎，這個我知道！如果需要的醫生是東大陸的人，我也會想辦法替你找。」

利一臉悲傷的張口想說什麼，但是試了試，最後終究沒有回答。

諾伊斯看不下去，才替他說，「利需要的是傀儡師。」

「傀儡師？」

不只保羅，就連歐菲莉娜、欣緹雅與身邊的人們都大為震驚。雖然帝因早就多少知道，但是為了配合，還是裝出驚訝的表情。艾里亞斯用不安的眼神看著諾伊斯，對方回給她一個要她安心的微笑。所以她只是繼續坐著，繼續等待。

菲絲娜則是嘆了氣，這時瑪德蓮帶著疑惑望著她，「為什麼你知道？」

「因為我是他的醫生。」菲絲娜說。

瑪德蓮瞪大眼睛，「所以剛剛那個是……」

「是治療。因為妳不知道，所以誤會也是理所當然的。請不要介意，我跟他沒有什麼關係，只是醫生、病人，施恩者與被施恩者的關係。」菲絲娜說。

「我會再問諾伊。」瑪德蓮不怎麼理解的偏著頭，最後說。

「接下來的話，非常重要。如果要留下來的話，必須跟我們訂定契約，保證永遠不會說出去。如果不願意的話，就請你們離開。否則，我也有辦法讓你們永遠無法洩漏我的秘密。」

諾伊斯的語氣溫和，卻語帶威脅

歐菲莉娜對帝因投以詢問的眼神，帝因回答，「我要留下來。」

「那，我也一起留。」歐菲莉娜說。

欣緹雅看著利，杵著頭像是在思索什麼。這時，諾伊斯的其他朋友都離開了。利抬起頭看著諾伊斯，他臉上面無表情。

「諾不覺得難過嗎？」利輕聲問。

「不會啊！他們是戰士，本來就懂得保守秘密。而且我是他們的老大，不管怎樣，他們都不可能留下來。而且，狄絲應該多少告訴過他們我的事情，他們只需要知道這些就夠了。只是，我還是覺得有點驚訝。」諾伊斯望向歐菲莉娜與欣緹雅，「如果是他們這麼對我說，我不會留下來。而且，也沒有理由留下來。」

「這樣有什麼不好？如果他們繼續跟我們一起的話，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如果早一點知道的話，可以讓他們先做心理建設。」利微笑著。

「嗯。」諾伊斯隨口回應，但是不知道正思索什麼。

留下來的人有保羅、菲絲娜、歐菲莉娜與帝因、瑪德蓮，還有一直沉默著的艾里亞斯。

「爺爺知道Alias嗎？」

「嗯……這個名字聽起來滿熟悉的。」保羅蹙著眉頭思考著，最後似乎想起來，「啊，那是魔偶的始祖的名字！我記得最初、最完美的魔偶也叫做Alias，代表著他們能夠作為人類的替代品。也有人把他們叫做魔偶裡面的帝王。」

「是的。據說，被稱呼為Alias的魔偶能夠在一定程度裡變老、能夠睡覺、吃飯，而且能夠學習。如果不仔細分辨，絕對沒辦法發現Alias跟人類的差別。他們跟高階魔偶一樣，屬於能夠獨立思考的魔偶，而且，如果去掉核心，以靈魂代替的話，看起來就是普通的人類。」

利解釋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

「所以這跟你要說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而且關係很大。」利儘量讓聲音維持平靜，他望著保羅的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因為，我就是Alias。」

「這怎麼可能！Alias只是傳說中的東西罷了。」

「這是絕對有可能的，我可以證明給您看。」利語調冰冷的說，他心虛的避開歐菲莉娜、欣緹雅震驚的目光。原先就知道的菲絲娜與瑪德蓮沈默不語。

利從靴子裡抽出防身用的小刀，狠狠往手上劃下，傷口深可見骨，紅色的血液不斷流下。保羅打算上前阻止，卻被諾伊斯抓住，「請您暫時看著吧。」

「你要我怎麼看得下去！你不是他哥哥嗎？」保羅大喊。

諾伊斯搖搖頭，「請看下去吧。」

利面無表情的繼續揮刀，他的下一刀把左手漂亮的斬斷，橫切面可以看到森白的骨頭。瑪德蓮看不下去的別開頭，欣緹雅面色慘白，但是仍想辦法保持冷靜。歐菲莉娜掩面不忍再看，帝因則抓住她，自己本身的臉色也非常難看。

「人類是絕對不可能做到這種事情的。」利撿起掉在地上的斷腕，雖然鮮血直流，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痛苦，好像掉下去的不是他的手。

他將斷掉的左腕接在左手上，隨手壓了壓。

下一刻，利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動了動左手，斷掉的左手看起來跟原本沒甚麼兩樣，原先可怖的傷口現在看起來也只是一道淡淡的紅痕。

保羅目不轉睛的看著利的左手，眼神中包含了疑惑、恐懼、不安。利默默的走到諾伊斯身邊，靠在他身上，低聲問著，「吶，諾伊，我是不是被討厭了呢？」

「不會的。」諾伊斯微笑著。

利對他露出微笑，接著說，「而且，您不知道，其實我已經有三十多歲了。這已經是我的極限，所以，以後也不會再長大。如果要假裝成人類，最多只有三年。但是回到東大陸後，我原本是打算請製作者替我稍微改造。」利頓了頓，「我想長大，也想待在您身邊。就算要說謊也算這麼做。如果是您的話，一定不會希望我說謊吧。」

保羅只是望著利，後者避開他的視線，保羅說，「所以，又有什麼關係呢？」

「咦？」原本預料會受到責罵的利感到非常驚訝。

「不管你是神、是鬼，現在的身份還是我的孫子，是曼特萊爾伯爵的繼承人。只有這點是絕對不會變的。」保羅走向利，摸了摸他的頭。

「可是、可是我……」

「真是太好了。」諾伊斯笑著說。

保羅望著諾伊斯，「這麼說，你們兩個是兄弟了？我記得Alias是雙子。」

「嗯。那個，老爺爺……啊，是伯爵大人，我可以問個問題嗎？」利因為諾伊斯對保羅的稱呼而對他投以責難的一眼，諾伊斯只好改口。

保羅點點頭，「問吧。」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現利不是人類的？」

「哦，沒想到你比我想像的還聰明。」保羅笑得和藹可親。

「因為你一點也不驚訝。就算是心愛的人，突然知道對方不是人類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接受吧。雖然利說你替他找了很多醫生，但是，裡面應該有傀儡師吧？」諾伊斯如此確定的語氣來自親身的經歷，瑪德蓮低下頭。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是責怪著她。

保羅以沉默代替回答。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利的身體根本不可能撐到三十年。我的身體也是請菲絲娜改造、選了好幾個暫時契約者，所以才能順利的活到現在。當初身體的主人拋棄這個身體的原因就是因為不堪使用，所以才會選擇更換，才會有兩個Alias。原本可以使用百年的水晶因為無法承受太充沛的魔力而置換，才創造出我。所以，利不能使用太強力的魔法，但是我可以。我跟他最大的不同，在於利的魔法回復的速度很快。除了製作的方法不一樣以外，還有別的原因。」

「諾……」

利望著保羅深不可測的臉，無端感到恐懼，他緊緊抓住諾伊斯的手，就像是溺水的人緊抓著最後一塊浮木那樣。保羅．曼特萊爾原本熟悉的臉龐如今看起來靜如此陌生。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利應該是在五年前住到曼特萊爾家，成為你的繼承人。可是，沒有暫時契約者的利照理說是不可能活到現在。」諾伊斯的語調平穩，「我不相信奇蹟，只相信命定的未來。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是利的暫時契約者……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完全正確。」曼特萊爾伯爵說。

「爺爺！」利驚訝的叫道。

「照理說，利是不可能不知道這種事。但是，我是局外人，所以反而看得更清楚。因為，他想留在你身邊，所以很慶幸不被你發現，相反地，你不希望利離開，也不點破。」諾伊斯說，咄咄逼人的目光望著保羅．曼特萊爾。

他淡淡的笑了，「不愧是極惡盜賊的首領，頭腦果然不是一般的靈活。」

「不是我聰明，只是因為我也是Alias，所以碰巧猜中罷了。」

「你是怎麼發現的？」

「剛剛那些不足以作為解釋嗎？」諾伊斯反問。

「當然不。如果只是因為Alias的使用期限，你還不會懷疑到我身上來。況且，聽你的話不像是跟利討論過Alias的契約問題。」保羅問。

「那很簡單啊！因為，您是個優秀的魔法師。」諾伊斯微笑著說，保羅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利則是恍然大悟的說，「我跟諾的魔力波動完全一樣！」

「沒錯。雖然我一開始並不確定閣下的實力，但是，您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菲絲娜的身份。表示您對魔法的感知能力很強，但是，你對我跟利的魔力波動完全一樣並沒有表示驚訝，這是很不尋常的。所以，並不是我聰明，只是您不小心洩漏罷了。」諾伊斯解釋。

「啊……所謂的Alias果然是最優秀的魔偶，是東大陸魔法的精華。」雖然語帶讚嘆，保羅的聲音聽起來卻像是嘆息，「直到現在，我還是一直期待利是人類，期待他可以為曼特萊爾家生育另一個繼承者，讓這種優秀的血統傳承下去……這種癡心妄想果然是暮年老人的美夢啊。」

「對不起。」利說著。

「尤利安不用道歉的，其實，如他所說，我早在幾年前就知道你的事情。在我選定你當繼承人之前，我曾經調查過你的家世。當時，你說的海難確實發生過，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兒子就是那艘船的乘客。我曾經用過我所能使出的任何手段找他的下落，甚至找了東大陸的魔法師尋找數個月，但是仍一無所獲，只找到了一個生還者，也就是你。我請他們調查真正的事故原因，他們卻查到另一件事，你很有可能是魔偶。」

保羅一臉抱歉的說，他猶豫了一會兒，才繼續說話。

「我也知道你的身體狀況不好，所以從東大陸找了好幾個傀儡師暗中調查你的事情，或者在擺設中增加魔法道具，可是都沒有用。唯一有用的，就是我送給你的十五歲生日禮物——據說是來自奇蹟之城，晨曦的複製品。我要求傀儡師把它製作成你的眼睛，代替魔力來源。後來，也在你身上附加了魔法陣，同時變成你的魔力提供者。嚴格來說，並不算是暫時契約者，只是提供魔力的人……我從那時候就一直猜，你什麼時候會離開我。」

他抬起頭，看著利，「如果願意的話，請偶爾回來看我吧。」

利咬咬唇，艱難的點頭。這時他才想起其他留下來的人，對他們露出抱歉的笑容，「對不起，沒說出實話。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原本打算在天翔大陸再告訴你們的。」

「啊，其實沒什麼差……」帝因口不擇言的回答。

「不管你是什麼東西，我認識的小利就是小利啊！不管幾歲、變成什麼樣子都是小利！」歐菲莉娜說，「就像是師父不管怎樣都是師父。」

可惜這個比喻讓諾伊斯感到不快，他悶悶的說，「哼，我倒希望妳把我當成怪物看，這樣搞不好會稍微尊重我一點。」

「啊～別這樣嘛！」

歐菲莉娜笑著，諾伊斯也笑著。看著微笑的他們，利覺得自己似乎稍微有一點瞭解人類。他看得出來，其實歐菲莉娜之所以對利毫不恐懼，是因為對Alias不瞭解的原因。他對帝因投以詢問的目光，對方卻報以直接的笑容，「啊啊，真是太好了。」

「謝、謝謝。」利答得有點彆扭。

保羅帶著始終如一的和藹笑容看著他，「如果需要的話，隨時可以回來。我會一直等你。」

「對不起。」利說著，語帶驚恐。

「尤利安，你不用道歉的。」

「可是、可是……如果我去了東大陸，你一定會死的吧？我不要保羅死掉，我不去東大陸了！如果找到聖者需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我也不去了。就算畢業是保羅的願望我也不要畢業！我不要回到沒有保羅的家裡！不要！」利大叫，就算是諾伊斯也沒見過他這副模樣。

「尤利安，聽話。」

「我不要聽話！」利大叫。

諾伊斯使勁從利的後腦杓打下去，利哀號一聲，無辜的望著諾伊斯，「為什麼打我？」

「不這樣你怎麼可能安靜下來。」諾伊斯說，利似乎稍微冷靜下來，他嘟著嘴，「諾每次都這樣，不會找個溫柔點的方法。如果再這樣一定會被討厭！」

「啊啊，怎樣都隨便啦。」諾伊斯隨口回應。

一旁的歐菲莉娜似乎有點瞭解諾伊斯把自己打昏的心情了，雖然對利表示同情，可惜卻對諾伊斯的所作所為非常贊同。只是……希望下次他打昏自己的時候，可以稍微小力點。

諾伊斯說，「欸，我是可以瞭解你的心情。不過，這樣吵也不是辦法。先問個問題，為什麼你去了東大陸老爺爺就會死？」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東大陸，保羅是我的暫時契約者。如果我使用魔力的話，會削弱她的魔法，這樣一來就沒辦法對付暗殺曼特萊爾伯覺的人。搞不好大公主也會找上門……」

「為什麼不多找幾個暫時契約者？」諾伊斯問。

利愣住，「咦？」

「我的暫時契約者有好幾個，不過確切的數字我不太記得。」諾伊斯說。

「為什麼？魔偶不是只能有一個契約者嗎？當初Alias的紀錄上是這樣寫的。」

諾伊斯微笑起來，「看來你看到的紀錄是後人紀錄的。我的資訊是從萊爾口中聽到的，他說我們不算是魔偶，是半生命體。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不死生物。」

「……越來越不懂了。我們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不知道，也許真的是怪物也說不定。所以那又怎麼樣？就算我是怪物我也不想死。」諾伊斯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利愣住，接著微笑起來，「說得也是呢。」

「不管是不是妖怪都無所謂。我現在確定的是，我想要跟你們一起活下去。」利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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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回，死靈法師

討論出簡單的結論後，利的心情似乎好了些。

算是半個地主的利跟諾伊斯帶著首次蒞臨拉格倫的人們繞繞這個都市，途中諾伊斯還順道去了冒險者公會交付任務。利也是那時候才知道諾伊斯竟然同時是盜賊也是冒險者公會的一員。因為忌憚諾伊斯的實力還有盜賊團的名聲，便沒有多問。

當天，利帶著朋友們回到曼特萊爾家的大宅。伯爵的朋友理所當然受到熱烈歡迎，當天晚上保羅宣佈將暫時離開宅第的消息，把這御賜的大宅丟給管家管理。當天晚上，羅伊與狄絲拜訪曼特萊爾古宅，並且帶來諾伊斯要求的物品。

艾里亞斯化成狼的模樣靜靜等待。

保羅看著艾里亞斯，問道，「這是你的朋友嗎？」

「是啊。您今天見過她。」利笑著說。

保羅仔細看著被利抱在手中的狼，「是那名少女？」

「嗯，就是我早上跟您介紹過的人。她是我在旅途上遇見的黑其，我是他暫時的主人。抱歉，我早上騙了你。」利說。

「不用為這種事情道歉。」

「我知道。但是我不喜歡跟你說謊。」

他們微笑起來，諾伊斯遠遠地看著利，「他真是個幸運的人。」

「老大也很幸運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一定會永遠追隨老大的！」狄絲笑嘻嘻的說。

「諾伊有我在就夠了。」瑪德蓮說道。

「是啊，但是人多總是感覺比較安全啊。而且小的還可以幫您張羅吃住，這樣不是很好？」狄絲的回答讓瑪德蓮眉開眼笑，她笑咪咪的說，「那我就勉強讓你們跟上吧！」

諾伊斯滿臉無奈，同時也暗自佩服狄絲的舌燦蓮花。

該怎麼說呢？如果是他的話，可沒辦法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肉麻兮兮的話。

「我說狄絲啊……妳不是祭司嗎？怎麼會油嘴滑舌到這種地步……」諾伊斯皺著眉頭問，身上還掛著笑咪咪的瑪德蓮。

「嗯，是啊。我可是尤爾大人底下的第一祭司呢！」

狄絲把諾伊斯的話當成讚美，一臉得意的說道。當然，諾伊斯不會知道狄絲口中的「尤爾大人」到底是哪位，當然也不會知道狄絲這句話對精靈來說是如何驕傲的炫耀。

諾伊斯有點厭煩的揮揮手，「我不是問妳這個問題，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祭司可以是這副德性！」他指著狄絲說。

狄絲左看又看，才發現諾伊斯指著自己，便笑著說，「那就是老大您不清楚啦。火神的祭司跟平凡神祇的祭司不一樣，唔，應該是說燄聖皇本身就是奇怪的神吧？哈哈！」

「哪有祭司說自己侍奉的神奇怪……奇怪的不是祂，而是你們吧？」

諾伊斯咕噥，這句話被耳力極好的精靈狄絲盡收耳底，她立刻叉著腰厲聲提出反駁，「那是你們不懂！精靈族跟你們不一樣。你們人類都崇拜神祇，但是精靈把祂們當作朋友。」

諾伊斯雙手一攤，「好、好，我不懂。反正我不知道那種喚神的東西是怎麼搞的，妳就少浪費點口水吧。我對神跟祭司這種虛無飄渺的東西沒興趣啦！」

「不，既然老大問了，我就有責任要解釋清楚！我……」

狄絲非常專業的想要替諾伊斯解釋精靈族祭司的源流，當然，長壽並且擁有最長文字紀錄的精靈族理所當然有一堆話要說，諾伊斯受不了，只有大叫「不要再說了」一邊逃跑。

羅伊坐在利的身邊，安靜的看著諾伊斯跟狄絲追鬧。

利抱著艾里亞斯，望向羅伊，「你不加入嗎？」

「不了，我不適合那種東西。」他微笑的拒絕。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如果可以試一次看看的話，會讓人印象深刻。」利說道。

這時，與利結束談話的保羅表示想帶眾人參觀曼特萊爾家的城堡。最後，欣緹雅、歐菲莉娜與帝因三人表示願意參觀，利表示希望休息所以留在大廳。狄絲蹦蹦跳跳的加入參觀，而羅伊則是搖搖手拒絕對方的美意，菲絲娜也搖頭。

「諾伊，陪我去。」瑪德蓮拉著諾伊斯的袖子央求。

「啊……可是我比較想休息……啊啊，別搖我啦！我去就是了。」諾伊斯哀號。

「大姐頭，老大說他累了耶。」狄絲湊到兩人中間說。

「但是人家想跟諾伊去嘛！」瑪德蓮說。

「真是不體貼。」利低聲說道，瑪德蓮立刻轉頭瞪著利，「我們的事情輪不到你插嘴啦！」

「我並不是針對妳，是針對這件事。如果真是個好戀人的話，就應該知道體貼並不是嘴上說說就好，而是表現的。」利盯著瑪德蓮，語帶挑釁的說下去，「如果妳夠溫柔的話，應該知道這種情況下，怎麼做是比較正確的。是吧？」

瑪德蓮臉色鐵青的看著利的笑容。正因為他笑得燦爛，所以讓人感覺更難堪。

她用力撇過頭，「好啦！我一個人去就是了。」

她隨後望了一眼菲絲娜，「可是她也要跟過來！」

「請公主殿下不用擔心菲絲娜小姐。她是因為受到爺爺跟諾伊的的拜託，負責我的治療，所以，不用擔心跟諾在一起。至少，不會是單獨在一起。」利以極為溫柔、有禮的語調說道，「還有，請榮我說一句……如果你們的愛足夠強烈，就不用擔心這種突然跑出來的第三者。會擔心也許是代表公主您對自己也對諾沒信心哦？」

「尤利安．曼特萊爾！」瑪德蓮不悅的叫，但是利卻對她的怒氣毫無反應，繼續說道，「殿下該走了。當然，如果您願意為我留下來的話，那也是可以的。」

「誰要為你這種人留下來！」瑪德蓮立刻回嘴，這下才知道中計，賭氣的看了旁觀的諾伊斯一眼，見他無動於衷的朝他揮手，才怒氣沖沖的走到帝因他們那裡，「可以出發了。」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呢。」利言不由衷的說。

參觀古堡的人們離去，諾伊斯才嘆著氣說，「她真是的。」

「哦、諾也知道嗎？」利語帶諷刺的說。

「什麼？」

「她的性格會這樣，你要付一半的責任哦。以剛剛那件事情為例，你明明可以拒絕卻老是由著她，原本身為公主的任性就越來越嚴重了。除非你打算永遠照顧她，否則這麼寵愛她，對瑪德蓮公主自己也不是好事。」利說道。

「……唔。但是，我是打算照顧她到送她回去為止啦。」諾伊斯說。

「看來距離我脫離她的魔掌還要很久。」利說道。

「是啊。」羅伊附和著。

「幹嘛對一個女生敵意這麼重啊？」諾伊斯說。

「因為我看不慣她的態度。嗯，如果照爺爺的個性再加上她那種唯我獨尊的態度，應該會稍微被教訓吧。」利事不關己的說，故意觀察諾伊斯的表情。他看起來似乎有些苦惱。

「老大想怎麼做呢？」羅伊有點壞心的問。

「什麼怎麼辦？我現在只想休息。吶，菲絲娜。」諾伊斯轉向菲絲娜，此時她正坐在沙發上享用紅茶，聽見諾伊斯的聲音才抬起頭，「怎麼了？」

「妳不是說要幫利治療嗎？現在去可以嗎？」諾伊斯問。

「可以。但是……為什麼是現在呢？」

「因為我不想跟瑪德蓮解釋那麼多。她如果知道我也要跟著過去，一定會大呼小叫。乾脆趁她不在的時候去比較乾脆。」

「為什麼？」利問道。諾伊斯沉默一會兒，才說，「是因為我的關係。瑪德蓮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菲絲娜幫我治療，後來被菲絲娜趕出房間。等我們出去後，她就立刻生氣了。」

「為什麼她替你治療瑪德蓮會生氣？」

諾伊斯聳肩，「誰知道。搞不好是因為被趕出去所以生氣了吧？」

「不是。」菲絲娜說。

「不然呢？」諾伊斯挑眉。

菲絲娜嘆著氣，「真是的，諾伊斯真是不懂女孩子。」

「啊？」突然被這麼說的諾伊斯立刻表現出不理解的樣子，菲絲娜重重嘆口氣，「就是因為你不知道，所以她才會更生氣。」

「那是什麼？」利問道。

「因為那時候你不是把上衣脫下來讓我回復魔法陣嗎？她看到當然會生氣！」菲絲娜半睜著那雙紅色的杏眼，眨著魅惑人的美目，只要是女人看了都會忌妒。

可惜，諾伊斯卻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所以那又怎樣？」

菲絲娜苦笑，「非得要我說得這麼白嗎？就是因為她喜歡你，所以不喜歡別人接近你。」

「就是所謂的嫉妒吧。」諾伊斯說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為什麼你可以說得那麼那麼輕鬆？」菲絲娜這回有點不高興了。

諾伊斯聳聳肩，「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你不是要治療嗎？找個房間開始。」

見本人對此沒有意見，他們也不好繼續說下去，利領著菲絲娜跟諾伊斯回房間開始治療。首先，他在菲絲娜的要求下脫下上衣。

「我似乎有點瞭解瑪德蓮為什麼會生氣了。」利一邊脫衣服一邊說，他端詳著菲絲娜的臉，了然的說，「不愧是會被諾買下來的人，果然是美女。」

「菲絲娜本來就是美女。為什麼？」

「……諾真的不懂啊。」利嘆了口氣，老氣橫秋的。

「幹嘛這樣啊？我不知道就跟我說。」

「諾真的喜歡瑪德蓮公主嗎？」利對諾伊斯投以極為懷疑的目光，如果連這種程度的嫉妒都感覺不到的話，他就是非常遲鈍。

「喜歡……大概就跟你差不多，不過你還是排第一。真的要說的話，我比較喜歡以的瑪德蓮。她以前不會像現在一樣任性，而且，她小時候可愛多了。」諾伊斯這麼表示。

「等等，你說跟我差不多？

「啊、你該不會要因為這種事情跟我吵架吧？排在第二的還有羅伊、狄絲、菲絲娜，如果要吵的話會不會太麻煩？」諾伊斯立刻說。

「諾，我沒有那麼無聊，也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就問出口。」利嚴肅的說，接著問，「我說諾，你喜歡她跟喜歡我的喜歡有什麼差別嗎？」

「大概沒什麼差別吧？問這個幹嘛？」諾伊斯說。

菲絲娜無言以對，嘆著氣，「沒想到諾伊斯比我想像中的還遲鈍。」

利沉默的點點頭，「真是辛苦妳了。」

「唉。」菲絲娜哀怨的嘆著氣，諾伊斯不滿的說，「幹嘛一副我做錯事的樣子？」

「就是因為你什麼也沒做錯，所以才想嘆氣啊。」菲絲娜說。

諾伊斯無法理解的思考著，同時菲絲娜從靴子內抽出一把半透明的短刀，雙手合十的握著刀柄，喃喃唸著祝禱詞。聽起來，那似乎是魔族的古文。

她以魔法將幾十支蠟燭安置在兩人身邊，要求利站在那些未點燃的蠟燭當中，自己開使用魔法在地上刻下魔法陣。利在菲絲娜的命令下閉上眼睛，咒語結束後，菲絲娜把雙手放在利的身上。菲絲娜身上湧現用肉眼也可以直接觀察的強烈黑暗氣息，那股氣息包圍著利的上半身，慢慢陷入魔法陣中。隱藏在利身上的無數魔法陣在黑暗魔法的催化下浮現。

「好驚人啊……」諾伊斯喃喃說著。

他身上也有一些魔法陣，但是跟利比起來數量真是小巫見大巫。並且，利身上的魔法陣充斥著各種族、年代的文字描繪的咒文，大部分都相當艱深。就算是諾伊斯最多也只看懂一半，菲絲娜的額頭上冒著薄汗，神色有些痛苦。

「要不要休息一下？」利擔心的問。

「不用了，謝謝你。」菲絲娜說，重新振奮起精神。

諾伊斯發覺菲絲娜雖然疲勞，但是相當興奮，也許是因為接觸到第二個Alias並且發現了許多過去身為一個傀儡師所不知道的事情，而感到興奮吧。

短暫的停頓後，菲絲娜繼續施法，接著皺起眉頭。

「利，為什麼剛剛要亂來？你知道那樣對你的身體傷害很大吧？」菲絲娜以責難的語氣問，利抱歉的低下頭，「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而且，很害怕保羅會生氣。我非常喜歡他，就像喜歡諾一樣非常喜歡。我會用像是愛自己那樣的愛去對待諾，那保羅對我來說就是我最珍視的人。是他教會我許多東西，像是愛情還有人類。」

「就算是如此，也不需要這麼做吧！真是的，身為前輩，你怎麼可以跟諾伊斯一樣亂來！一個是用了高階的魔法，另外一個是不管自己身體的恢復狀況直接砍斷手指。可惡，你們一個比一個亂來，真讓人生氣！」菲絲娜氣沖沖的說，輕輕打了下利的頭。

他一臉抱歉的笑著，「有時候，就是會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嘛。」

這個解釋顯然讓菲絲娜更生氣，她用力打了下利的背，痛得他叫出聲。

「下次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諾伊斯也是，就算你是我的主人，再做這種愚蠢的事情，我也絕對不會原諒你！」

雖然菲絲娜口中諸多抱怨，但是她還是以精準而快速的手法替利補上所有的咒語。利透過面前的鏡子看著菲絲娜魔術般的手法，心中讚嘆不已。

「就算是在我見過的人裡面，菲絲娜小姐也是非常優秀的傀儡師。」利說道。

「謝謝誇獎。雖然平常操縱、使用的大多是人類，但是現在稍微改過向善，只使用一般魔偶跟高階魔偶做使徒。怎麼了？」菲絲娜極有自信的說，說著，她發現利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後者被他的笑容看得有點不自在，便脫口問道，「為什麼一直看著我笑？」

「稍微改過向善的意思是怎麼回事？」利笑笑問。

「那個……不是重點。」菲絲娜顧左右而言他，看來似乎有所隱瞞？

諾伊斯不懂。他對利投以詢問的目光，利面帶微笑的解釋，「其實菲絲娜小姐並不算是黑暗魔法師、也不是傀儡師，最正確的說法，應該用東大陸的用語叫做『死靈法師』，非常少見。」

「死靈法師……」

諾伊斯似乎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好奇的繼續追問，「什麼意思？」

「就是操縱屍體，讓簽訂某種契約替死者達成願望後，要他們替自己工作直到死亡的契約。他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召喚師。這樣說起來，諾還真是大膽，竟然敢買下死靈法師。」

「咦？不是黑暗魔法師嗎？」諾伊斯看起來非常驚愕。

利搖搖頭，解釋著，「不是黑暗魔法師。雖然氣息很像，但是他們有基本上的不同。大部分的黑暗魔法師修習的是黑魔法或者詛咒魔法，氣息跟諾比較接近。但是死靈法師的身上充滿的不只黑暗氣息，而是亡者的氣息。有些死靈法師死亡之後也會成為其他死靈法師的契約死靈，這類人大多是為了追求永生或者追求力量的魔法師墮落，才會變成這樣。」

利滔滔不絕的解釋後，才想起旁邊的菲絲娜，不禁道歉，「對不起。」

「沒關係。」菲絲娜無所謂的說，她塗成鮮紅色的嘴唇勾起魅惑人的微笑，「你的說法以精算是非常溫和的。就算在魔族，大部分的人也對死靈法師非常反感。據說前任的代理魔王似乎也是死靈法師，不過他並不使用亡者替他戰鬥，知道他是死靈魔法師的人不多。」

菲絲娜解釋起來，後來意識到未完成的治療「啊」的叫了一聲。

她用魔法點亮利身邊的蠟燭，顏色詭異的黑色蠟燭燒得很旺。菲絲娜合起雙手，低聲唱著曲調詭異的歌，原本紅色的火花轉成令人毛骨悚然的顏色。

接下來，她抽起匕首，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輕輕一刺，用冒出血珠的食指在利的背後上畫著，將眾多魔法陣的殘缺部份魔法補完，這花了她三十多分鐘的時間。期間，諾伊斯觀察著利背後的魔法陣，發現利閉上的眼睛似乎正發出詭異的光線。

諾伊斯心裡疑惑，雖然想問出口，看到菲絲娜專注的模樣，就把問題收回去。他發現利一臉輕鬆，並且游刃有餘的引導菲絲娜治療。

菲絲娜收起最後一下，露出滿足的笑。

「治療完成！」她難得以得意的語氣說話。

「謝謝妳，我覺得自己好多了。」利對菲絲娜鞠躬。

菲絲娜慌忙回禮，「不用謝我，這是諾伊斯的命令，我只是盡了一個死靈魔法師能夠達成的最好的事。我也很感謝你，竟然相信我的技術讓我替您治療。」

「啊，為什麼我就沒有這種待遇！」諾伊斯咕噥著。

菲絲娜無視諾伊斯的抱怨，繼續說，「為什麼您會相信我，讓我替您治療呢？」

利露出燦爛的微笑，「因為你是諾的朋友，是他信賴的人。如果他信賴的話，就表示對我而言，妳也是值得信賴的。而且，我喜歡妳的眼睛。妳的眼神讓我覺得妳是個溫柔的人。」

「溫柔……嗎？」菲絲娜咀嚼著利說的這句話，有點不解。

「果然是可愛的小孩比較有優勢。」諾伊斯非常認真的說了，慘挨菲絲娜的白眼，「誰管你這個老是把自己弄傷的人！而且，你想過自己的態度嗎？」

「什麼態度？」

「可惡，你還問我！每次你都無視我的話自己亂來，到時候才大喇喇的說，『菲絲娜，幫我治療。』」菲絲娜越說越生氣。

「雖這麼說……但是，我給了妳一個特權。」諾伊斯說，菲絲娜蹙眉，「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特權。也許對妳來說名字的重要性並沒有那麼強烈，但是，對我來說，我對你的觀感或者想法會左右你們對我的稱呼。世界上能夠稱呼我為諾的，只有利一個人。而能夠直接叫我諾伊斯而不是老大的人，在拉格倫裡面妳是第一個。」

利稍微楞了下——該不會那位大鬧的公主，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感到嫉妒？就算是她，也只能叫他諾伊，而不能用最親近的暱稱。

這樣想著，利覺得那位公主似乎沒有自己所想得那麼可憎了。

「看來諾的對象也是不坦白的人。」利有感而發的說。

「……你是說名字嗎？我只是不喜歡別人隨便稱呼我的名字。我也說過，名字對我很重要。如果不是太難聽的話，我不是很在意你們怎麼叫。我希望你這麼叫我，所以我會跟你這樣介紹我的名字。」諾伊斯稍微停頓，然後笑了，「如果不是這樣，不就沒有分別了？」

「不愧是諾呢。」利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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