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闇的賢者-坑 > date: 2006-06-26 00:00:50 ## 序章 被孤立的另一個世界 「『那個』家族的孩子,要寄養在我的村落裡?」 望著眼前手中抱著個女嬰,且全身上下以一襲黑色披風籠罩住的侍者,村長柯爾溫眉頭深鎖,一臉驚異。 「是的。」對方的嘴巴連動也沒動,但柯爾溫卻很清楚的聽到回答,他猜想這或許是一種傳音魔法,於是原本就極不自在的表情看起來便更不協調了。 「其實也無所謂吧?只要好好照顧的話,是不會危害到你們的。」那人意有所指的說著,科爾溫這時才發現他有一雙詭異的金色眼睛,有這種眼睛的人是──「闇界……人?」科爾溫詢問的望著對方。 「呵呵!沒想到你們是這麼稱呼被你們的遠祖奪去光明的我們,時間真的過了很久了。」 「為什麼要讓他們活在光界?難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為了避免闇月靈再次甦醒……雖然還有十幾年的空檔,但是它的波動已經大到可以控制人心了。你應該知道它被封印的理由吧?這已經不單單是我們闇界的事了。」侍者平淡的說著,然後將兩個孩子遞給科爾溫: 「這兩個孩子都還沒有名字,所以就請村長代為起個名字吧?」 「嗯──女孩就叫華莉絲﹝Wallis,異鄉人﹞吧?我會請我的女兒養育她長大……」 「那就麻煩您了。」 侍者說,在胸口比著六芒星的符號,在光界生長的科爾溫雖然不懂這代表的意思,但從對方那種虔誠的動作與口氣,可約略猜出那是他們對人表示感謝的一種方式,於是慌忙的回禮。 「請不要告訴這孩子他的故鄉以及我與你今天的談話內容。」神祕侍者的說話聲似乎有一種魔力,讓科爾溫反射性的點頭應允:「如果哪天不小心被人得知這個秘密的話,代價可是很大的。」 魔法運作的氣息自科爾溫身上發出,科爾溫微愕,隨後又恢復了鎮靜:「如果未來發生了什麼情況讓我不能照顧華莉絲的話,我該如何通知你們?」 侍者微笑了一下:「到時候我們自然會知道的,剩下的問題也不勞你操心……我們會將一切準備好的,報酬等到你完成工作後,我自然會把它交給你。」科爾溫訥訥的應著,心中一邊奇怪著對方如何得知自己的想法的? 侍者向科爾溫深深一拜,身型便消失在一片黑暗裡,科爾溫頓時有種輕鬆的感覺。 ──如果沒有他來到這裡的話,曾經知道的『那個世界』的記憶,也許就會被健忘的自己慢慢遺忘吧? 神祕求見者的造訪如一顆石頭,輕悄的在原本平靜的心湖裡激起漣漪…… 輕輕拉起袖子,右肩上浮現一段看起來像是咒文的文字。 「既然已經往前進了,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科爾溫輕泛著皺紋的眉輕蹙著,他喃喃自語的說話聲在空蕩的房子裡顯得孤寂,即使現在身邊有另兩個微弱的呼吸聲伴著,但是他卻怎樣也快樂不起來。 或許是因為終於正視自己刻意忽略的暗示──心中那股隱隱的不安,還是別的更實際的問題。 秋天的風聲聽起來總是讓人覺得有點悲傷的。 重起的風將落下的枯葉再度捲起,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完美的弧形後,結束它的最後一次表演。 「至少,也讓我對我生活了四十多年的世界做點事吧?」科爾溫輕觸著沉睡中女嬰那柔軟的臉蛋。 叩──!叩──! 敲門聲傳來,下一秒科爾溫的三個女兒:若伊﹝Zoe,生命﹞、希貝兒﹝Sibyl,女預言者﹞、維拉﹝Vera,忠誠﹞便魚貫入內,待科爾溫正要開口時,大女兒維拉便開口了:「父親,您又生了個妹妹給我嗎?」 這一個問題讓科爾溫整個人呆掉。 「怎麼了,這是您昨天說過的不是嗎?」 「哈哈哈──!」科爾溫大笑著,三個女兒面面相覷。 「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準備”呀?」 --- ## 第一章  黑暗的世界 ### 第一節 榮耀與背叛 闇界的正中央封印著所謂的暗黑之光『闇之月亮』,矗立於其中的是一座高到天際,彷彿觸及神怒的黯之塔──塔的至高處居住著所謂的『闇月靈』,被封印許久的闇界之光形成的意識體自亙古以來守護著這座高塔。 塔頂掛著一個古老的大鐘,它存在的時間已經久到完完全全沒有任何典籍記載過它的起源……是誰製作?為何目的而製作?何時製作?已經沒有人記得了。 古鐘的指針移向十二點,響起了一陣悠揚的鐘聲。 「時間到了呀?」擁有金色眼睛的少女喃喃著。 站在她身後的人們隨著她的眼光看去──那詭異且可怖的黑色高塔傳來的聲響,一聲聲的搖撼著眾人的信心與絕望,一次次的強調鐘響的事實。 「智公主……我們該怎麼做才好?」 正當少女正專心思考時,帶著顫音的聲音怯怯的問。 少女沉默了半響,吸了一口長長的氣──人們也因她的舉動而一陣恐慌。少女金色的美目凝視遠方,淡道:「闇月之靈已經找到了願意與它交換契約的人類了,而且對方似乎還是光界的高職祭司……情況似乎不太好。」 「有可能打斷它們定契約嗎?」 「如果想改變命運的話,得賭上性命。這樣的話,你的心裡難道不會有一絲猶豫?」少女咄咄逼人的話已去了那說話者的一半氣勢,她在一陣狂風中理了理一頭黑髮,笑得有些淒涼: 「它相當聰明,只要你的心底有一絲的猶疑,它便會上前毫不考慮的殺死你。而且我事先講明,我到時候不可能救你。我不可能用全部人的性命下這個危險的賭注。所以先給我一點時間想個萬全的方法……」 人們唯唯諾諾的應著,少女在眾人的目光下走向位於塔的正向,自己的房間。帶著陰暗氣息的幽風不停的吹著,在風中狂舞的那頭黑髮交錯織成一片混亂── 「公主慢走!」眾人在少女關上房門前一起對她深深的一拜,少女冷然的點點頭,將憂慮與苦悶留在自己心底細細的品嘗。 「繼承人不好當吧?」詢問聲傳來,少女苦笑著點頭。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經驗尚不足的我可以判斷的了……吉尼兒絲,我應該怎麼做才能把傷害減到最小?」少女奔向老人的懷裡,哭叫著問,聲音中帶著恐慌及哭音。 「辛苦妳了,孩子。」老女人輕輕拍著少女的肩,憐惜的說。 「比起以前妳確實有很大的進步,但是卻不夠沉著。而且妳這種一受到挫折就想找我幫忙的想法是不對的。身為我族的領導者智族之長,是絕對不能夠隨便向命運低頭的,妳知道嗎?」 少女含淚的點點頭,老人溫和卻嚴厲的口氣讓她心裡感到踏實許多,至少還有一個人是她可以依賴的。 「如果是妳的話,妳會怎麼做呢?」少女偎在老人的懷裡,輕輕的問著,而對方以一陣沉默作為回答。 「怎麼了?」少女為仰首,疑惑的問著。 「在這種情況下,有兩條路可以選。第一是什麼也不做,順其自然。第二,是賭上妳的所有,全力一拼。而我個人不建議妳一拼,那很有可能一無所獲。」老人拍拍少女的頭,輕輕抹去她的眼淚。 少女沉默了一會兒,堅定的抬頭,說:「我決定好了──!不管我未來會不會後悔……」 ※※※ 「有什麼條件?」聲音直接從腦海響起。 「不要再傷害久華了……」 「沒問題。這個契約是古代術法的一種,契約只能訂定,沒有後悔的餘地。這樣你還是選擇答應嗎?」平淡得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再問。 「只要你能夠遵守我們的約定,我就決不會後悔。」 「……好,那麼契約成立。」語音逸去,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力量漸漸灌入體內,漸漸被吸收,然後儲存。 同時,體內的神聖氣息也一點一滴的被侵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比幽深的──黑暗。 記憶也漸漸淡了,淡到不留下一絲痕跡。 原本淡褐色的短髮由於蓄積的那些黑暗氣息轉變成一種令人感到不舒服且以黑為底的深紫色,眼神已沒有原本的生氣,而是一種空洞、沒有感情的金黃。 「主人,該回去了!」一隻烏鴉飛向新生的人,說著。 「我知道了。」拉下原本被繫在髮上的帶子,嘴角一揚,他露出不帶喜悅的微笑:「根據轉生輪迴的法則,現在的『我』應該叫做……“咒”吧?」 「是的,沒錯。」烏鴉恭敬的應聲。 「回去塔吧,烏里。先讓我習慣一下這個身體……」 誰再度降生於世界,而誰又消弭於這空無的界域? 輕斂下眼眸,咒揮動雙手喃喃唸著安魂的悼言。即使現在連魂魄也消失,但是他習慣性的這麼做。也許是過去留下的習慣吧?身為光界祭司的,習慣。 想到這裡,咒蹙眉,不悅的握拳。 「主人?」烏里飛向咒,停在他的肩膀上。 「沒什麼……可能是因為還不習慣,所以還保有以前那個人的習性吧?」 是呀,一開始應該都會如此的吧?只要過久一點,很多事情都可以被時間淡忘的……包括,現今仍隱約存於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記憶。 一個屬於一個高階祭司心底深處的沉重,喜樂以及堅定的決心。因為太刻骨銘心,所以無法輕易忘卻。 不要再想起某些不屬於自己的回憶,咒擺擺手,黑暗氣息漸漸凝集於右掌:「記憶封印。」清楚的朗出黑魔法師專用的咒文,並將封印魔法用在自己身上。 「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咒自言自語。 「為什麼不用消滅咒文呢?」烏里問。 「不知道。就是覺得這樣會比較好吧!」被烏里這麼一問,連咒自己也開始疑惑了。 「下次你要記得提醒我。」 咒對烏里說,而牠也應了,心裡卻暗暗覺得奇怪。記得過去的主人,是很少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話的。況且喜歡插嘴的老毛病又犯的時候,他只是二話不說的施法處罰。 隱約覺得,主人似乎變溫柔了? 「發什麼呆,該出發了。」下一秒,咒的拳頭便打得烏里眼冒金星,牠也開始反駁自己剛剛那些愚蠢的想法。 存在於光界〈「界」解釋為「空間」〉的人們仍沒有發現隱含於黑暗中的波濤洶湧,或是他們早做好了準備也說不定? 咒冷冷一笑,一揮手施法回到了他的地方──闇之塔。 令人訝異的是,裡面已經有一個人正在等待著,是一個看起來年紀不超過二十歲的黑髮少女。 「妳是怎麼進來的?」咒訝異的問。 「當然是破壞結界進來的。」 少女若無其事的說,但是看起來似乎不太舒服,是因為闇之塔裡的空間與人類的體質相剋,能夠打破結界在裡面等待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妳遠到而來有什麼目的呀?智族領導者,狄蘿﹝Dylow﹞小姐?」咒拉開椅子,坐在少女的對面向她微笑。 「我想跟你確定……鐘響代表的真正涵義。」狄蘿的表情很鎮定,但聲音卻微微發抖,看來是相當緊張。 「時間到了,就只有這樣。」 「我想問的,是什麼事的時間到了……」 咒的金色瞳孔淡淡的掃過狄蘿的眼睛,不帶感情的笑了:「如妳所見,我找到了可以使用的身體。所以今天的那一次鐘聲,代表的是沉睡的結束。」 狄蘿呀了一聲,看來她似乎沒有認出眼前的人即闇之塔的主人‧『闇月靈』:「你……不是人類?」 一般來說,只有物魄的人的眼神不是如咒一般只是冷酷,而是什麼都沒有的空洞。狄蘿有些慌了,再看了一眼咒那深邃冷漠的金色眼睛,她深吸一口氣消除緊張。 「我所做的,只是向光界那些自以為是的人們要回原本屬於我們的光明而已。為什麼你們想阻止我?」 坐在咒的對面,狄蘿感覺不到對方身上有物魄的氣息,她訝異卻又不敢發問,而咒雖察覺,但也沒有回答,因為理由連他自己都不太曉得,要他怎麼答? 「我們並不需要光明……而且,我們生活得很好,沒有改變的必要。」狄蘿說,雖然她並不是真的這麼想。 「呵!儘管放心好了,我的做法不會影響你們的生活。至少你們也沒有損失不是嗎?」咒看了狄蘿發汗的手,疑惑的問,「況且妳也不是自願進入這裡不是嗎?」 「不管是否出於自願,我都會來這裡,因為這是我的責任。就算很痛苦而且也不能改變什麼,至少我努力過,所以絕對不會後悔。」狄蘿的口氣堅定的說。 聽完狄蘿的話,咒笑得十分不以為然:「妳確定?」 狄蘿咬著唇堅定的點頭,咒打量狄蘿,又微笑起來。不過狄蘿感覺得出裡面隱約帶著的惡意…… 咒伸手輕觸狄蘿的面頰,這個舉動讓她嚇得後退。 「對妳而言,尊嚴與榮耀以及個人,是哪一個最重要的?」 「榮耀。」沒有考慮,狄蘿驕傲的回答。 「很偉大嘛……」咒輕笑了幾聲,輕輕舉起手,詭異的黑暗氣息在右手食指漸漸凝集,並將指尖往狄蘿靠近。 她雖然沒有後退,但是驚恐全部表現在臉上。 「如果妳願意犧牲妳自己,我就延緩行動時間二十四年,這樣妳同意嗎?」咒輕輕的問,但卻重重的動搖狄蘿的決心。 她猶豫了,並沒有依從祖先的聖訓的舉動帶起咒殘酷的微笑,他將手放下,將黑暗氣息變成一個保護結界:「我給妳時間考慮,下次鐘響前給我答案。」 咒指了指牆上的鐘,狄蘿茫然的點點頭。 意外的發現自己身上仍然穿著光界祭司的服裝,咒找來烏鴉烏里,簡單交代自己的要求,突然想起自己身上少了一樣魔法師必備的工具──霜雪‧冰村,現在它被封印在光界的地下神殿中,而且有不少聖靈法師在那兒守護,想奪回不是件簡單事。 罷了,先處理好眼下的問題好些。 --- ### 第二節 黑暗之光 科爾溫村長的三個女兒圍在女嬰旁,品頭論足。 「哇啊──!真漂亮的藍色眼睛~」維拉一副陶醉的樣子。 「如果是金髮就更美了。」若伊笑盈盈的抱起女嬰。 科爾溫無言的看向從頭到尾被三個少女徹底忽視的男嬰,小小聲的說:「這個……」 女孩們眼神往父親的方向瞥了一眼,才一臉訝異的發現有男嬰的存在。 希貝兒「咦」了一聲,「難道他們是雙胞胎?可是我們才不要照顧男孩子呢,麻煩死了!」 「呃……」科爾溫愣了一下,正想開口時又被維拉打斷了:「就裝作沒看見好了!不然找個人帶他呀,爸,你來?」 「我不要他待在家裡。」最後,連個性溫和的若伊也說話了,科爾溫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他們的意思!』 「如果丟要丟到哪?孤兒院嗎──」希貝兒說。 「這個主意好像還不錯。」維拉無所謂的笑著。 科爾溫搖頭否定兩人的提議,雖然心中仍有話要說,但畏於那使者的威脅以及女兒們的堅持,他屈服了。 「教團?」若伊稍微思索一下,然後說:「不是有很多父母為了榮耀主神,會把家裡的長子送到教團裡服務嗎?」 「…這會不會太不負責任了?」科爾溫小小聲的反駁。 三個少女很有默契的一起裝作沒聽到,而沒辦法提出任何有實際意義提議的科爾溫只好吶吶的點頭答應女兒們一個又一個邪惡的要求,只能嘆氣搖頭。 隔天,科爾溫就開始找尋可憐小男孩的去處。不過口才好的若伊說著:「這是對他好呀!如果讓他待在我們家的話,讓三個女孩子加上一個同年小女孩會讓一個正常的男人變成娘娘腔的!」 科爾溫猶豫了一下,若伊乘盛追擊:「而且我們都沒有照顧過小男孩,如果一不小心發生什麼事的話你要怎麼辦?」 回想起那個侍者的那種恐怖的口氣,科爾溫打了一個寒顫──「那就麻煩你了……」那已經不是委託了,而是個深具威力的恐怖威脅。 經過一個日夜的思考,他做了這樣的決定。 科爾溫想著,慢慢的往教會走去。 「妳們願意收留這個孩子嗎?」科爾溫抱著孩子,對祭司們說著,他心虛的又補了一句:「為了補救這孩子過去的罪業,我非得這麼做不可!」 女服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習慣性的擺出笑容:「您的苦衷我都知道,我們都是為了榮耀主神,所以科爾溫村長,您不用再詳加解釋了,好嗎?」 科爾溫不好意思的點著頭,女祭司又接著問:「您打算讓他在教團中服務一生亦或是未來滿二十歲還俗?」 科爾溫原想答「一生」的,初動此念,手上的咒文便開始發燙,讓他全身上下都感到不自在,雖知道這是對方傳達指示的方法,但科爾溫仍覺得他們是故意惡整自己,因為連不甚精通魔法的他也約略知道這種傳送法術是所有聯絡用的魔法裡最難用的,不但有副作用,而且還會消耗不少體力,真不知道施魔法的人到底在想什麼! 「他叫做什麼名字呢?」一個女祭司自科爾溫手中抱走男嬰,然後這麼問。 科爾溫愣了一下,正要把急中生智“生”出來的名字「大衛」說出來時,右肩一陣刺骨的劇痛,顯然闇界的監視者似乎對科爾溫的眼光頗有微詞。 「您怎麼了?」一個蒼老且具有威嚴的聲音傳來,科爾溫往聲源看過去,只見一個身穿一襲純白、鑲金邊的祭司袍的老者帶著溫和的微笑走向科爾溫。 祭司、服事們一見到老者,便倉皇行禮,齊聲喚道:「聖祭司大人!」科爾溫對這個稱呼並不感到訝異,光看對方的衣袍以及沉穩、威嚴的口氣就可以約略猜出這人居於上位,只是沒想到職位是高到祭司之長「聖祭司」。 科爾溫隨後也對他行禮,並向他說明來意。 自始自終,對方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溫和微笑──讓科爾溫覺得對方的那雙藍灰色眼睛裡藏著歲月堆積的智慧以及,幽暗到無比深沉的黑。 「願意跟我喝喝茶,聊聊這孩子嗎?我是此地──聖納米神殿中的聖祭司,雷蒙德‧久華﹝Raymond,保護者﹞。」 科爾溫向他深深的鞠躬:「我是契爾村的村長,科爾溫‧弗姆,很高興有此榮幸與您談天,聖祭司大人。」 雷蒙德笑了一下,隨後下令祭司們準備茶點,親自領著科爾溫走入會客室,這讓未受過教會如此禮遇的偏遠小村村長‧科爾溫受寵若驚,不過他又立刻想到對方的目的可能是帶來的男嬰──可是,他已經被祭司們放到嬰孩集中處了,反正想後悔也來不及了,科爾溫索性抱著輕鬆的心情來面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 待兩人走到會客室,茶點已準備好並擺在桌上,讓人不得不佩服聖納米神殿的效率。 「是闇界的那四個家族的哪一家要你帶他來的?」 才剛坐下,雷蒙德便開門見山的問,科爾溫愣了一下,隨後答道:「我不清楚,不過對方要我不能透露,而且還在我身上下了不知名的咒文……」 「邪闇耀……不愧是『邪闇』家的繼承者,身上居然連一點闇界人特有的氣味都沒有,佩服佩服。」 「咦?您知道這孩子的事?」科爾溫小心的問著。 雷蒙德輕啜一口紅茶,抬頭以嚴肅的眼光看著科爾溫:「為了守護兩個世界,我們必須對這件事守口如瓶。」 雷蒙德邊說,將佈滿皺紋的左手放在科爾溫的右肩,喃喃唸了段神聖咒文,一陣光明氣息凝聚再科爾溫的肩上,科爾溫只覺肩上一陣熱流通過。 雷蒙德笑了笑:「你可以看一下你右肩的咒文嗎?」 科爾溫照辦,捲起袖子,發現右肩的黑色咒文明顯變淡,他知道雷蒙德施法是為了淡化術法帶來的影響。 雷蒙德臉這劇變:「……施法的人是誰?」 「一個身穿黑色披風的年輕男子,看起來似乎是侍從。」 兩人談話時,一個擁有褐色波浪捲髮的女孩叩門入內,奇怪的是她身上也穿著和聖祭司雷蒙德相近的衣服。 「父親大人,這是您的客人嗎?」女孩的聲音如天使般悅耳,柔軟的頭髮懶懶的垂在肩上,再加上一臉可愛的笑容,科爾溫對女孩留下不差的印象。 「是呀。」雷蒙德輕拍少女的肩,親暱的說。 以年紀來看,這女孩子應該是雷蒙德的孫子,但她卻喚他做父親,可以得知這孩子是聖祭司雷蒙德挑選的繼承人。 「其實你很訝異吧?以我的年齡來說,繼承人不應該如此年輕的。她是我的第二繼承人久華。來,跟契爾村村長先生打個招呼吧!」久華乖巧的應了。 「科爾溫村長,請多多指教。」久華走向科爾溫,口氣不亢不卑,看起來頗有聖祭司繼承人那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你說……第二繼承人?」科爾溫謹慎的發問。 雷蒙德苦笑了一下,眼光望向遠方,嘆了一口長氣: 「其實我個人也不大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不過結論是我的第一繼承人,久華的哥哥在最近突然消失無蹤,連用魔法搜查也找不到他的人,或許被攻擊了。連屍體也沒有留下……」 久華輕咬唇,彷彿不想讓人見到自己流淚似的低下頭,雷蒙德輕輕拍著久華的背,安慰著她。也讓科爾溫感到抱歉,而雷蒙德愈安慰,久華的泣聲便益發明顯。 「哥哥如果看到妳這個樣子會難過的,所以,妳一定要堅強,以完成他讓兩界的人和平相處的理想。」 即使,那根本就不可能發生……但是,神與凡人溝通的橋樑:祭司不就是為了人類的幸福而向神挑戰而存在的職業嗎?假使什麼都不做,只待在神殿裡祈禱、唱聖歌、供人朝拜的話,就沒有身為神職人員的資格。 「如果他是被人殺死的,我可以藉由提升自己的力量而喚來哥哥的魂魄,讓他復活嗎?」久華問,神情相當的認真,她的一番話讓兩個大人一陣毛骨悚然。 『復活』違反自然道理,所以被列在禁用魔法。但是神職人員大部分善良且溫和,所以不在限制範圍內。不過最令人感到恐怖的,是復生魔法使用的前提──必須見過死神,打敗祂並將祂收為俘虜。 以人類的實力,真的有辦法做到嗎?即使被祂認同實力而訂定契約也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我不會放棄的。」久華再說了一次,雷蒙德回望她那不畏艱難的眼睛,嘆了一口長氣: 「妳跟妳哥哥很像,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立志要當個救世助人的祭司,是那種可以為了別人付出自己所有的濫好人。既然妳都這麼想了,我也不好說什麼……那個時候,我應該已經看不到了吧?那麼久以後的未來,我也管不著了。」 「我會盡全力做好我應該做的事,所以您不用擔心。」久華的口氣和緩了許多,讓雷蒙德放鬆的一笑。 他溫柔的拍拍久華的頭:「我知道妳會做得很好,所以才選妳當我的繼承人。」 久華有一雙美麗卻乘載著超齡智慧的眼睛,但是如果沒細想也不會發現,那是要用多少的天真以及幸福換來的,所以要說她是天才,也不盡如此,如果沒有犧牲也沒有努力,現在的她將什麼也沒有──但是,將快樂許多。 「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雷德蒙向科爾溫輕輕點頭,那個笑容在此時的科爾溫眼中看來已少了許多神聖不可侵的威嚴,取而代之的是時間在無助老人身體、心理的傷痕以及虛弱。 科爾溫記起自己小時後也曾立志成為祭司,不過目的只是單純的想在神殿裡吃國家的錢,因為那時候的他一直認為祭司是個輕鬆的工作,今天看了久華與雷蒙德兩人以後,讓他對祭司的刻板印象有了些修正。 --- ### 第三節 以希望為賭注 由闇之塔的窗戶往外看,是一片無際的黑暗。 是否也象徵著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們的未來也一樣看不見光明? 「妳考慮好了嗎?」咒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狄蘿嚇得尖叫一聲,而咒只是奇怪的望了她一眼,看她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露出一抹輕蔑的淺笑。 「真是搞不懂……妳究竟在猶豫些什麼?我知道你們一族的人比任何人都渴望光明,但又拒絕我的作法,是因為你們仍留有身為過去先知一族的驕傲,不願與神以外的生物為伍吧!這樣豈不是跟那群光界人一樣了?」 咒似乎沒有男女的觀念,所以自然的坐在狄蘿的身邊跟她說話,與咒的不以為意相比,狄蘿明顯後退的動作便顯得極不自然。 「就算妳極力保持中立也沒有用,有誰不希望看看先祖們在典章中所記載的美麗樂園?同樣是人類,所受到的待遇卻如此天差地別,有人說:『人的夢想,是不會結束的。』,所以──」 「我們會等待雙方能和平解決的時候!夢是為了實現而存在,人因夢想而偉大,因希望而前進!」 狄蘿打斷咒的話,彷彿要向他傳道似的說著師父吉尼兒絲向她灌輸的樂觀、快樂的觀念,但是看咒那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就不難看出這些話對他毫無影響,果然下一秒,咒開口了: 「看來妳雖然夠聰明,但卻不夠現實……思考也沒有比一般人類深入多少。妳沒有想過為何人類的夢想不會結束?那是因為人類的慾望永遠不會滿足,那並不是人類最可取的地方,但是所有人都會朝著這個目標努力。又有多少以神之使者自居的人不是為了自己的喜樂而活?而他們又做了些什麼?」 狄蘿沉默了,她想不出話反駁咒。她有時候甚至會想,也許自己堅信了許久的理念是錯的? 如果這是真相的話,構築在光闇二分法的世界是否將就此,徹底瓦解?而又有誰知道,眼見所見所知的理念是自己追尋以久的真理呢? 「世界上沒有一個理念可以恆久被定義於正義的那一邊,只要人的心及世界的潮流在變,就沒有絕對的事情。活在世界上,人類唯一可以做到的只有讓自己的遺憾減到最少。而且不論妳最後怎麼決定,都不會影響我的決定。妳該知道,我不是不能殺妳,而是暫時沒有動手的意願。只要我收回妳身上的魔力障壁,妳就會慢慢的死去……最後變成我的部下。」 很清楚咒的這番話不是威嚇或虛張聲勢,狄蘿緊張的咬咬唇,咒對她投以冷笑後便施法消失在狄蘿的面前,留下她一個人思索著一些近乎鑽牛角間的問題。 「主人……您為何不乾脆殺了那女人?」烏里問。 咒殘酷的笑意浮現於嘴角,再加上一頭紫色的、屬於高等魔物的眼睛,在空蕩的塔裡迴響的笑聲更添了幾分詭譎的感覺,烏里看著咒,有些不知所措。 「與其要我親手殺死她。再讓她下次抱著對我的恨意轉世的話,她會變成一個阻礙。所以我選擇去和她談話,並讓她對自己的信念產生懷疑……」 烏里皺著眉頭〈?〉,心裡對咒又敬又怕。 「如果整個世界不整個改變,人們所等待的幸福就絕對不會到來。」 咒說著,聲音頓時變得柔和許多: 「還是說『幸福』這個虛幻的東西不是人能掌控的呢?身為人類,就只要求凡人的快樂也不要有任何想藉由不法的捷徑通往另一個地方──也許那個高處可以讓你看到更多的風景,但在往上的途中你勢必得失去某些東西。所以由這點來看,造物者再公平不過了。因為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權勢與親情的天秤上找到平衡點。」 「主人,你怎麼了?突然變得好有智慧……」 「哼!你言下之意就是平時的我沒有大腦是吧?」咒的表情瞬間恢復了原本的殘酷及邪魅。 烏里立刻用力的搖著頭,用那種可以把頭搖下來的力道不停的搖著,而咒自言自語的說著話,神情看起來相當的苦惱,當烏里終於鼓起勇氣發問時,咒卻已揮手制止牠說話:「我身體不太舒服,我去休息一下。」 烏里知道咒沒有說真話,因為闇月靈沒有所謂的痛覺,但也沒有勇氣發問,所以只能抱著滿腹的疑惑點頭。 「我沒事,也不會有事。不要想一些有的沒的,聽懂了嗎?」雖然咒的這句話是問句,但是口氣強硬的讓烏里沒有勇氣拒絕或者說什麼反駁的話。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烏里覺得自己的主人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人味」,即使和一般人相比是冷酷,但是他懂得悲傷與感慨就是更接近人類的證明。 揚起手,咒施法回他休息用的房間去。 少了烏里的吵鬧聲,咒不知為何竟有種空虛感……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呢?我什麼都沒有遺漏,但是為什麼施法卻仍然不完全呢……」咒用手扶著隱隱作痛的頭,身體沿著冷冰冰的牆壁往下滑,直到他整個人靠牆坐著。 意識存在了約有千年,第一次感到疲憊以及無助──前幾天施的法術效果愈來愈淡了,這是什麼緣故呢?難道說,是自己的意念減弱了?好像自己已經不再是過去那一個沒有情緒起伏的自己了,感覺上比較像是兩個魂融合後得到的新生。 「烏里──幫我找適合的黑暗系者專用的法杖!最好是中間有『迷幻藍寶石』的闇海杖……」咒說。 「我知道了,我現在立刻去找。不過,有點困難……可以給我一、二個月的時間嗎?」烏里怯怯的問,咒淡淡應了一聲,難得的體貼: 「我並不急著要,所以你可以慢慢來。而且我自己手中有一顆迷幻藍寶石,只要找到可以做為力量傳輸媒介的法杖就行了。」記得那時與他的約定是“不要傷害久華”……所以,只要力量回歸,再加上迷幻藍寶石的威力,就可以輕易達成目標。 咒握緊拳頭,找了張椅子坐下,思索接下來的行動。 過了沒多久,烏里再度飛入房裡,咒看著牠,似乎是在等待牠解釋飛回來的理由,烏里沉默了半響,道: 「那個奇怪的女人說,她已經考慮好要給你的回答了……」 「嗯,但是這不足以構成你半途而返的理由,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打算告訴我?」 「不是的,主人。只是有不太好的預感,想提醒您小心一點而已。」烏里說, 果然看到咒的臉上浮出淡淡的不耐煩表情,有種好心沒好報的感慨。 「我會注意的,你快去工作吧!」咒心不在焉的說。 烏里被咒的態度潑了一盆冷水,悻然離去。 「我不相信那女人願意冒險一試,而且,以她目前的魔力是不可能使用永久封印魔法的。畢竟只不過是個人類小女孩,怎麼可能為了自己不知道價值的東西放棄一切?」 咒笑了笑,走到往客房的傳送魔法陣上。 等待著每個人的路一樣望不見盡頭,有人坦然視之,又有人躊躇不定,還有人不做任何表示的隨波逐流。傳世的滅亡之詩裡將光明與黑暗對立的無奈寫得清楚明白,被禁錮許久的人將被奪去的光明視為神之怒而默默地承受,反叛的種子卻仍成長茁壯,怨懟與憎惡是它的養分,不會減少,只能增加。 黑色短髮的男孩茫然的在下雨的夜裡漫步,臉上爬滿雨水痕跡的他微瞇起眼睛望著掛在夜幕上,燦爛的月,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就是光嗎……?真好看。」男孩讚嘆地說。 雨水沿著他的面頰流下,將薄薄的衣服染得濕濕的,但他仍絲毫不以為忤,深藍如海的眼瞳裡是尊崇與敬畏。 手中握著的那把刻滿古老咒文的老舊劍在月光照耀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芒,他不知覺將之握得更緊了。 他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當初輕率答應姊姊的愚蠢了,這個世界的夜晚和早晨都有光明,但是黑暗似乎藏在心裡,藏在白日的光明背後……誰看得到? 他身上的衣服是一襲深不見底的黑,上面用單調的白色線條組成奇怪的圖案──據給他這個東西的人說,那是只有風行的魔法師才看得見的咒文。 光明與黑暗的分離持續了好幾個年頭。 而架起神秘的黑色禁地已漸漸被人遺忘,沒有人知道進入塔中的狄蘿究竟如何,也沒有人懂得逐漸的平靜乃另一風波的預兆,為了追求更高深法術的少女自世界的交界裡往黑色的通天塔前進。 風之中夾雜著憂慮的味道,膚色有如雪一般晶瑩光滑的美麗少女臉上神色如冰,她感受到逐漸減弱的黑色結界,是衰弱的象徵嗎……? 少女不悅的蹙眉,並加快腳步往前行。 見結界近在眼前,少女的腳步也更快更急。 **『妳是薩若藍的女兒吧?妳有什麼事要找我嗎?』**某個聲音直接自腦中響起,少女愣了一下,訝異於對方魔法程度之高,她的身上有父親以藥草加持的防護再加上她本身的力量是相當可觀。 少女露出喜悅的笑容:「我是白雅,如你所知是薩若藍之女,我是為了向你學習而來的。」 話剛答完,那聲音的主人──身穿以白色咒文做裝飾黑色為底的青年出現在眼前,他的眼神淡漠,金色瞳孔與詭異的紫色頭髮加深了他帶給人的邪魅感覺,少女白雅不自覺的向後退。 這時對方卻笑了起來,那笑不代表任何的情緒,只是將嘴角揚起的動作,白雅感覺一股深沉的氣息迎面而來。 從他面上那兩個記號看起來,現在他身上的力量已經被封印大半,她不想猜測是誰做的,只是繼續說:「我想要向你學習黑暗系魔法,父親也同意了。」 對方點點頭,金色眼瞳不帶任何意思的打量白雅。他或許是藉此評定白雅的力量或者什麼,白雅有些緊張的看著他,對方此時也抬眼看著白雅:「我並不擅長冰系魔法,不過還是有些東西可以交換。」 白雅愣了一下,不懂他的意思。 「由妳的藥草知識換取我知道的魔法。」咒指了指他臉上的那兩個一黑一白的封印記號。 罪惡、衰弱的烙印。 「沒問題,只是我需要一點時間找材料和調製。」白雅再看了咒臉上的咒文,不是很確定的說。 「有辦法嗎?」 「當然,只是怕沒有材料,而且有一項需要光系的祭司祝福,這是比較困難的地方,兩者的副作用是會讓你睡一陣子。」白雅走近咒,輕觸那咒文。 「我的名字是咒,闇之塔的主人。歡迎妳來到這裡……」咒對白雅比了個歡迎的動作,白雅對他一笑。 雖然她對這個貌似青年的人沒有什麼好感,但憑她天生的魔力嗅覺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力量──尤其是黑暗的氣息,高得令人難以形容──!! --- ### 第四節 《黑暗的樂團》 聖納米神殿裡,一群身著白色服事裝的孩童們正探頭探腦的往射箭場偷看,其中一個男孩突然大叫一聲,把其他人結實的嚇了一跳。 「吵死了,閉嘴行不行呀?」射箭場內的祭司一臉不悅的制止他們,站在準備位子上的是一名頭髮披肩的少年,他微笑的對孩子們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讓他們進來好不好?」黑髮少年半央求的對祭司說,幾個孩子在那中年祭司開口時已歡呼一聲,衝了進去。 黑髮少年輕輕一笑,代替正準備開口大罵的祭司管理那一些聒噪的小孩。 「唉……我看你自己來吧,天皓。我管也管不動他們幾個。」那祭司嘆了口長氣,挫敗的走向射箭場的門口。 「……你們還真是的。」天皓笑著說,沒有責怪的意思。 「都是法柯剛剛突然大叫,不然我們才不會被抓到。」 幾個小孩開始互相怪罪,結果當然是吵成一團。 「我要練習囉,可以請你們安靜點嗎?」天皓為蹙起眉頭,但是口氣仍是一貫的溫和。 小孩們很快安靜下來,乖乖的在旁邊坐好。 天皓從身旁的人手中接過弓,發現上面被人用天使之羽裝飾,並請風精靈給予祝福以增加準確率。 「……準確?」天皓訝異的喃喃著,他知道自己的準確率是所有平均值之中最高的,這代表上位者已對自己有防備? 「天皓,你怎麼還不專心?」久華催促的聲音傳來,天皓訝異的發現很少離開大殿的久華竟然獨自跑出來。 「對不起。」天皓有禮的直直道歉,小孩們也開始催促。 天皓深吸一口氣,感覺到一陣風吹過面頰,舉起弓,眼神銳利的凝視著目標──一百公尺外靶的紅心。 天皓將弓弦拉到滿,在久華的眼光下放箭,而箭也在不久之後射中了紅心,天皓鬆口氣的一笑,久華輕輕鼓掌,對天皓說:「你真的很棒呢,才十四歲而已就有這種技巧……」 「謝謝您的誇獎。」 天皓感覺自己的手已被汗濕了,心跳也加速,他過去一直很希望能和未來的聖祭司──久華認識,沒想到她這次竟然主動找他! 不過……這是否代表她有什麼目的? 感覺到天皓隨著心情變化的眼神,久華露出難得的笑容:「你的眼睛藏不住想法,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只是出來看看傳說中百發百中的神射手,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被很直接點出心裡的猜忌,天皓臉上一紅,低下頭。 「沒關係的,不過你的心思比一般同年的男孩子縝密多了。」 久華的笑容讓人感覺不到平日的嚴肅以及沉穩,使得天皓也不再因“聖祭司”這個身份而顯得不自在。 「在神殿這種地方長大竟能有這種勇於懷疑的精神,真的很難得……」久華的話讓天皓心中一振,但是他儘量讓自己維持平常的表情:「總是不能一直當小孩子嘛……我都已經十四歲,明年就可以參加治療能力測試了。」 久華點點頭,笑容有股讓人安心的味道。 「加油吧!我等著看你成為正式祭司。」久華對他比出加油的手勢,踏著和來的時候一樣安靜的腳步飄然而去。 「哇~天皓哥哥被誇獎了耶!」剛剛大叫而使得他們的行徑被發現的小孩──法柯笑著說。 「是呀。」天皓拍拍法柯的頭,一堆小孩子開始起鬨。 「你是不是很怕久華祭司?」褐髮小男孩天真的眨眼問,天皓沉重的點點頭,一堆小孩笑成一團。天皓有種無奈的感覺,但是看小孩們可愛的笑臉也氣不起來。 眼睛不經意瞥到某個小男孩掛在頸間的項鍊,那是祭司高層才有資格佩帶的徽章,天皓一愣,問:「你的名字……是?」 「光羽‧久華。」褐髮男孩不疑有他的答。 一眼看出“光羽”名字上被動的手腳,天皓再假裝好奇的問了其他人的名字,心裡卻很緊張。 『找到被留在聖納米神殿的人以後,要好好看著他。』 ──不過,為什麼不是保護而是看著?而且,為什麼連他也不知道其他家族的情況?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對咩!他的名字很棒吧?而且還可以直接用“久華”這個姓!」 光羽得意的笑著,看著這幅畫面的天皓心裡一片混亂,究竟……沿用此姓是否值得得意? 就像一開始的時候,心裡那種對祭司這職業的那種莫名的反感,不只是上一代所灌輸的刻板印象,還包括上位者的刻意。其實這裡的人不全是壞人…… 不如家鄉的那些老人指證歷歷的辛酸血淚或者侮辱及狠戾。 雙方自幾千幾百年前遺留了人心最黑暗的地方在彼此的故事裡,讓深刻的刻板印象加深人與人之間那道難以跨越的鴻溝,因此那和平的光已被黑暗隱埋,難以透出一絲希望。 「你只射一箭耍耍酷就不練習了嗎?好懶惰喔……」法柯笑著說,天皓瞪了他們一眼:「你以為是誰打擾我才會浪費我的時間?」說著,他的眼睛冷冷的掃過一堆小孩。 幾個小孩子「嘿嘿」的乾笑著,天皓接著說:「不要吵,不然我就把你們趕走!」嘻笑著點頭的他們實在讓人沒辦法有什麼信心。 天皓無奈的再拉起箭,由於四周的一堆噪音讓人分心,準確率也失去了平常的水平。 「……你這是在玩嗎?」在天皓集中精神前大叫一聲使箭連靶都沒射中的兇手‧法柯學著祭司們罵人的口氣問。 「對啦、對啦!」天皓不耐煩的應,乾脆丟下了箭,捲起袖子追著法柯,這幅景象看在某雙金色的眼睛裡。 眼睛的主人扯出一抹邪氣十足的笑。 「還真是和平呀……這就是妳所希望的嗎,久華?」 即使和平是假的,總強過戰爭吧? 至少在這裡不會有人哀嚎求救或者犧牲…… ## 第二章、遺落人間的天使之聲 ### 第一節 時間流動 晨光閃耀,從未緊閉的窗簾縫咒透了進來。少女輕嚶一聲,轉了個身繼續她的睡眠。 「唔……她好像很累的樣子,真是可惜。」科爾溫偕同三個女兒──若伊、希貝兒、維拉共四人可疑的在房門前偷看。 「又沒什麼關係,男人的歌聲會好聽到哪裡去?」維拉沒所謂的說,緊張的爸爸卻十分堅持:「她一定得去,一定!」 「你幹什麼這麼認真?」希貝兒奇怪的看著科爾溫。 「這可是攸關性命的大事,怎麼能隨便?」科爾溫摀住嘴巴,好像自己不經意洩漏了什麼十分重要的事似的。 「爸爸,你最近愈來愈誇張了……」若伊輕輕的說。 -- 沒了 -- ###### tags: `古文`, `黑暗的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