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雪很髒。   每年的雪都很髒,這份髒是經年累月的,從她踏上這片土地前就開始,用白掩蓋一切,踏上去要污了腳,手挖開後,底下埋葬丟失皮囊的白骨,混雜著冰凍成晶的血黑色泥垢,這麼冷的天沒有人可以安睡。   穆特利貝造了間足以抵禦風霜的木屋,於是這處天寒地凍之處總算有了能包容人類的所在,地龍燒得腳踩的地板是暖的、床鋪墊了電毯、大廳有暖進心底的茶水和熱巧克力,就連隨時間愈發增多的牛羊也妥善地養在棚下,在鐵路通行前就落成的屋子原先不是這樣溫馨的境況,它如同它的主人一樣冰冷、排外,連收留被風雪阻擋去路的獵者都少見,那時的人要怎麼想得如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屋主裹著羊毛織成的厚披肩,懶洋洋地坐在搖椅上看雪,她在等今天的房客入住,習慣每通打來預約的電話有口音,就算同時混雜不同類型的發音方式也不足為奇,聽說外界的科技進步,她也架了網站,將住房資訊提供出去,但訂房依然只接受電話,畢竟這裡離首都太遠,與其相信那個風一吹就沒用的網路,不如依賴至少百年了除非大風雪否則堪用的電話。   這裡還是什麼都沒變。   雪是同樣的雪,山是同樣的山,了無生機。   「你好?」一張比雪還要白許多的臉湊到她面前,少了金屬片震動導致的失真,對方的聲音比之前聽到的要有活力許多,不曉得對方是怎麼突然冒到她面前的,或許是她恍神了。   「請問你是穆特利貝……夫人嗎?」哦,太好了,這小妮子有留意到她在資訊上留的注意事項,能遵守到這條的其他應該也能好好落實,她起身將人帶進屋裡。   「只有我一個人嗎?」頗厚的外衣讓新房客像隻穆特利貝從沒見過的企鵝,歪歪扭扭地走路,要抬頭打量裝潢時又被帽子阻撓,很笨,很矮,每次有人入住她都覺得自己究竟是在想什麼才開放陌生人踏進屬於她的空間。   「是,目前只有你一個人。」無論從哪裡看都沒問題並且是事實的話不知哪裡勾起新房客的好奇心,站在櫃台前東問西問許久,甚至熱到要脫下那件企鵝外皮,底下的身體瘦得像乾草,與紮成兩條的髮辮合起來像三條繩子。   好不容易靠敷衍和冷漠才趕走的人在願意挪步進房前還在朝她揮手,她想自己該去檢查屋頂了,以免被吵雜給掀翻。   「對了,雖然夫人您應該知道了,不過還是再講一次,我叫辛諾,可以簡稱辛!」   她沒有看對方,就這樣擺擺手表示知道了,坐回門外屋簷下的搖椅,準備小憩片刻。辛諾,不怎麼好發音的名字,辛也挺難念的。   她很快就會忘了吧,對方與其他曾來過又離去的人並無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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