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沉默成為新常態：出征文化如何讓民調失去準頭


昨天路過嘉義那家豆乳雞攤，看到門口貼著「暫停營業」的告示，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感受。

這家原本生意興隆的小攤，只因為門口一塊「國民黨加油」的立牌，就在網路上被標記、被出征、被抵制。老闆娘無奈地對我說：「現在連表個態都這麼難，我們只是想安安靜靜做生意啊。」

這個故事讓我想起最近一個值得深思的現象：為什麼這次大罷免的民調預測會如此失準？為什麼街頭民調和電話民調都無法準確反映真實民意？

答案可能就藏在那塊立牌背後的故事裡。

## 網路出征的新時代：當表態成為一種風險


2024 年的台灣，我們見證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現象：出征文化的全面爆發。

從北一女區桂芝老師因為上央視而被約談，到中壢警員因為喊出「我是中國人」被記過，再到小學校長因為說「我愛你中國」被調查。每一個案例背後，都有一個共同的模式：先是網路上的群情激憤，接著是輿論施壓，最後是公權力的介入。

更典型的是青鳥運動。這個原本以「守護民主」為號召的運動，逐漸演變成一種線上線下結合的出征機制。他們不只是在網路上發聲，更會實際行動，對持不同政治立場的人進行各種形式的「社會制裁」。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份流傳甚廣的「小草地圖」。

這個現象始於2024年台電漲電價後，有南部串燒店老闆在社群媒體抱怨電費暴漲，並在文中批評「綠色是最噁心的顏色」，結果遭到綠營支持者大舉出征和抵制。隨後，前桃園市議員王浩宇在臉書分享了一份「全台小草店地圖」，標記了全台超過330家被認為支持民眾黨或國民黨的店家，並以「草叢，台派勿踩」為名暗示民進黨支持者不要前往消費。

這份地圖的製作方式相當「用心」：有些店家只是因為老闆在社群媒體上按了柯文哲的讚，有些是因為店內張貼了藍白的競選海報，甚至有些只是因為曾經與民眾黨候選人合影留念就被列入名單。地圖還貼心地標註各種「罪狀」，比如「老闆是柯粉」、「曾與民眾黨拍片」，甚至連「含有中資背景」的店家也被歸類其中。

更諷刺的是，罷免團體志工徐小花在社群媒體上透露，她找到了「台派地圖」和「草店地圖」兩個版本的作者，但「目前只有被寫在草店地圖上的店會跳腳」，卻沒有被標記在台派地圖上的店家要求移除標記。她歸納出這些草店跳腳的三個原因：「藍、綠、白的錢都想賺」、「知道藍白奧客多，綠的消費者才是好客人」，以及「覺得被客人知道政治立場很丟臉」。

這種不對稱的恐懼反應，正好說明了出征文化的威力——它不只是網路上的謾罵，更會實際影響到店家的生存。

## 沉默螺旋的台灣版本：當民調遇上寒蟬效應


「你覺得這次罷免會過嗎？」我問了幾個朋友。

「應該不會吧 ⋯⋯ 但這種話題我不太想討論。」這是最常聽到的回答。

這就是問題所在。當表達政治立場變成一種「風險評估」，當民眾開始計算表態的成本，民調就失去了準確性的基礎。

傳統民調的假設是，受訪者會誠實回答問題。但當「誠實回答」可能招致網路攻擊、可能影響生意、可能被貼標籤時，人們自然會選擇「安全的答案」。

街頭民調更是如此。誰敢在鏡頭前表達可能招致出征的立場？就算是電話民調，來電顯示也讓人心生警戒。更別說現在手機普及，年輕人拒接陌生來電已成常態。

結果就是民調機構收集到的，往往是「社會期待的回答」而非「真實想法」。

## 從豆乳雞攤到民主危機：我們正在失去什麼？

回到那家豆乳雞攤的故事。

老闆娘告訴我，其實她對政治沒有太強烈的立場，那塊立牌是先生放的，「他說國民黨對做生意的人比較好」。但現在，她開始後悔公開表態。

「以後絕對不會再放任何政治標語了。」她苦笑著說，「做生意就是做生意，為什麼要搞得這麼複雜？」

這就是出征文化最可怕的地方：它讓人們學會自我審查。

當越來越多人選擇沉默，當「政治中立」成為一種奢侈，我們的民主討論空間就在無形中縮小了。民調失準只是表象，真正的問題是民主參與的冷卻化。

更嚴重的是，這種現象會形成惡性循環。民調越不準確，政治人物越難掌握真實民意，政策制定就越容易偏離民眾需求，最終導致社會撕裂更加嚴重。

## 我們還有救嗎？從國際經驗看解方

這種現象並非台灣獨有。

2016 年美國大選時，許多川普支持者因為社會壓力而不敢公開表態，導致民調嚴重失準。英國脫歐公投前也出現類似情況，所謂的「害羞的保守派」現象讓民調機構措手不及。

但這些國家也在尋找解決方案。技術層面上，匿名性更強的調查方式正在發展，間接測量技術也越來越成熟。更重要的是，社會層面的反思正在進行。

德國的「對話文化」建設、北歐國家的媒體識讀教育、加拿大的多元文化政策，都提供了一些啟發：如何在保障言論自由的同時，建立理性討論的社會氛圍。

關鍵在於，我們需要重新建立對「不同意見」的寬容。民主的精髓不是消滅異議，而是在不同觀點的碰撞中找到最大公約數。

## 重新找回對話的勇氣

那天離開豆乳雞攤時，我想起了一個朋友的話：「真正的民主，應該是讓每個人都能安心地說出自己的想法，而不用擔心被攻擊。」

也許，我們需要的不是更精準的民調技術，而是重新找回對話的勇氣。

當我們能夠理性地討論分歧，當我們能夠尊重不同的政治選擇，當小攤老闆可以安心地掛出自己支持的候選人看板而不用擔心被出征時，民調自然就會準確了。

因為那時候，人們說的就是心裡話。

而一個說真話的社會，才是民主社會的真正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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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這篇文章基於對當前台灣政治社會現象的觀察和思考。期待每一位讀者都能成為重建理性對話空間的推手，讓我們的民主更加成熟、更加包容。_

## 參考資料

1. [草根影響力新視野 - 「小草店家」地圖爭議](https://grinews.com/news/%E3%80%8C%E5%B0%8F%E8%8D%89%E5%BA%97%E5%AE%B6%E3%80%8D%E5%9C%B0%E5%9C%96%E7%88%AD%E8%AD%B0/)
2. [亞洲週刊 Facebook - 台灣網路霸凌激化青鳥出征寸草不生](https://www.facebook.com/yzzkgroup/photos/%E5%8F%B0%E7%81%A3%E7%B6%B2%E8%B7%AF%E9%9C%B8%E5%87%8C%E6%BF%80%E5%8C%96-%E9%9D%92%E9%B3%A5%E5%87%BA%E5%BE%81%E5%AF%B8%E8%8D%89%E4%B8%8D%E7%94%9F/)
3. [天下獨立評論 - 出征的網路酸民，如何靠媒體與輿論毀掉一個人？](https://opinion.cw.com.tw/blog/profile/390/article/14660)
4. [全民查假會社 - 看懂民調：總統大選民調掀牌！聯合報僅差0.52%最準確](https://tstm.tw/Article/Detail/5290)
5. [報導者 - 王業立：民調更加作為選舉策略武器](https://www.twreporter.org/a/2024-election-wang-yeh-lih-view)
6. [菜市場政治學 - 線上投票等於民調嗎？一個兩百萬人參與還預測大錯誤的故事](https://whogovernstw.org/2021/06/21/cwwy5/)
7. [NOWnews - 網流傳「台派」店與「小草」店落差大　她猜有這3個原因](https://www.nownews.com/news/6643234)
8. [民視新聞 - 王浩宇曬小草店地圖！抵制逾300間店網兩派戰翻](https://tw.news.yahoo.com/%E7%8E%8B%E6%B5%A9%E5%AE%87%E6%9B%AC%E5%B0%8F%E8%8D%89%E5%BA%97%E5%9C%B0%E5%9C%96-%E6%8A%B5%E5%88%B6%E9%80%BE300%E9%96%93%E5%BA%97-%E7%B6%B2%E5%85%A9%E6%B4%BE%E6%88%B0%E7%BF%BB-13540372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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