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鬧劇般的團康遊戲 結束後,即便白晴一開始打定主意要讓米奇喝醉——事情也比想像中還要來的順利——卻忘了要計畫如何收尾。原本還預想著賴爾的酒量應該與自己相當,沒準情況會跟上次一樣:由語青及賴爾協力將米奇帶回房間。
但沒想到最後她只能一肩扛起不醒人事的加拿大人,用一句「我可以信任你對吧。」與賴爾道別。
而後,在進入電梯按下樓層鈕時,憶起米奇那間充滿紙張的房間後,白晴改按下了屬於自己房間樓層的三樓,嘴裡喃喃道:「⋯⋯為什麼要對你那麼好。」
同時也心想著,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從什麼時候⋯⋯
「叮——」顯然,一樓到三樓的時間也不足以釐清思緒,更別提這樣的問題是從幾天就令她煩惱至今的事,也是自己一直躲避著米奇的理由。
打開房門後,將熟睡的男子整理放在床鋪上,內心感嘆上回遭對方深表有感的凌亂床鋪,終於也難得整齊著——但顯然米奇是沒機會見識了。
房間裡多了米奇,也頂多是床上的空間被佔據,雖說米奇在自己床上表現的相當精彩,甚至讓人會想要用手機錄像的衝動。偶爾白晴也會稍微停下手邊的事情,抬頭欣賞米奇奇特的睡姿。
白晴也並沒有因為今天稍早的團康遊戲、房間裡的加拿大人,或是輕微宿醉的頭疼而忘記度過日常。她依舊在房間裡繼續收拾著——前幾天為了躲避米奇搬去千花房裡,又因女子會的結束——搬回的行李,靜靜地等待著床上的米奇酒醉清醒。
一陣子後,米奇在熟悉的味道包圍下甦醒,意識到這是屬於白晴床上的那陣玫瑰清香後,起身張望著尋找著房間的主人。然而,卻敵不過剛醒來襲上的那股宿醉帶來的噁心感,還沒來得及跟白晴打聲招呼,就連忙衝向廁所朝裏頭的馬桶一陣嘔吐。
當然,幾天的躲避並不表示白晴會選擇不關心米奇。很快的,白晴就拿著杯水現身在廁所,也細心的用濕毛巾往米奇臉上擦拭。
面對白晴的關懷,米奇也是不好意思地苦笑一陣後自行拿過毛巾擦拭。即便臉被濕毛巾摀著溫熱的觸感,仍舊消彌不了宿醉的苦楚。
在白晴坦白刻意拿烈酒的事,需不需要再多做休息的慰問後。
原來白晴記得上次的幻覺嗎⋯⋯嗯,說的也是。
逃避我,是因為我做了什麼嗎⋯⋯
頭好暈啊⋯⋯
自己的思緒分別被:染上病毒時的記憶是否會記得,為何自己被白晴躲避著,以及生理上的暈眩感,三件事給佔據著。
最終無法再繼續思考的栗髮男子在喝下對方遞來的水,稍做回應後選擇原地躺下。
白晴也不會放任人躺在自己的廁所裡睡覺。在米奇即將躺平在廁所地磚前,及時的向前伸手扶住,接著如同先前熟練的將人架起帶回床上,順便將床鋪重新整理了遍。雖說,就在白晴出門吃飯,領了另一組寢具及部分日用品回來,盥洗過後準備躺床前,米奇還是將那張床舖再次弄亂。
看見床鋪凌亂的模樣,即便感到白費力氣的無力,但也無法責怪在自己床上熟睡著的男子。白晴最後只是輕嘆了口氣,把備品放在米奇睡著的那側;在床邊找上了安穩的角落後,抱著枕頭及棉被入睡。
沒有受到宿醉狀況影響的白晴,隔天自然的也是比米奇早起,也沒有因為同床的人的睡姿而影響睡眠。起床盥洗後,一如往常的在餐廳與早餐——自然是昨天仍沒分食完的那份蘋果派——僵持不下;最後就跟這幾天的茶泡飯一樣,沒吃上幾口就放棄。
離開餐廳前,也不忘替對方帶了份早餐回去:自然也是她想要趕緊解決的蘋果派;及先前知道米奇有喝咖啡的習慣,作為附餐飲品的熱咖啡。
打開房門前,白晴也想過米奇醒來後不做停留的可能。但打開房門後,浴室裡的陣陣花灑帶來的水聲傳入耳中,也告知著對方仍在房間內的事實。於是便把早餐擺放在桌面上等著。
而因起床帶來的迷茫,又或是仍處於輕微的宿醉,全然沒有思考的米奇,起床後自然是拿走了原本擺放在桌上的衣物,擅自使用起白晴房間衛浴設備,直到洗了陣子才猛然想起並不是在自己房間。
接著洗完了一個清爽的晨澡,終於感到清醒後,走出浴室對著房內的白晴道了聲早安,米奇看著桌面上的蘋果派早餐及金髮女子難得短袖T恤和短褲輕鬆裝扮的模樣,露出平時的微笑,順道感謝對方所準備的衣物。
而白晴的回應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比起昨天團康遊戲中過於冷漠的模樣實在好上許多,似乎也變回先前相處起來的樣貌。
看氣氛沒有問題的米奇,自然的也是吃起了早餐,順帶挑著酒醉的話題閒聊著,畢竟——仍沒有機會見識白晴喝醉的模樣,多少會感到幾分好奇。也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小聲吐漏出對蘋果派的真實感想。
「唔⋯好甜⋯」
雖然隨後搭配上了咖啡,讓苦澀壓過口中些許的甜膩後,米奇自然是欣賞起蘋果派好吃的那面。
但白晴並不會放過那句評價:使用他人食譜所做成的蘋果派,確實是連自己嚐起來有些過甜,但昨日米奇的反應卻讓她以為是喜歡——否則也不會選擇拿蘋果派回來。
「所以米奇先生其實並不喜歡嗎?本來想說你覺得好吃的。」
「本質是好吃,只是對我來說有點甜⋯⋯」發現被聽到米奇苦笑一下。
「像現在這樣配著咖啡甜味被中和過就更好吃了!像英式下午茶那樣。」
在出聲撇清誤會後,終於吃完蘋果派的米奇也是直面的將心中的問題給拋出——「那,白晴小姐是討厭我才想躲我的嗎?」
白晴搖頭,「要是真的討厭米奇先生的話⋯⋯」
「也不會設想到:讓你待在自己的房間,會不會感到不舒適,要是走路東倒西歪或許踩在紙張上會滑倒摔跤的可能。」
「甚至會把你跟喝醉的語青還有尚有意識的賴爾扔在包廂自己回去吧。」甚至,真心討厭對方的話,也不可能一起玩團康遊戲了。
顯然,白晴的回應明確的表述著:若不是對於米奇的好感,也不會表現出自己那無微不至的關懷。
內心也不太能理解米奇是為何得出自己是討厭對方的結論,但白晴仍感到些許的罪惡出聲慰詢問。
「我對米奇先生應該沒有很差勁?應該沒有讓你感到受傷吧⋯⋯」白晴的眼神除了在桌面上飄移著,也順便收拾起對方食用過後的餐盤。
聽聞白晴的問話,米奇則表明得到對方回應後的放心,甚至表露出要是真被討厭或許會感到難過的心情。
在撇清自己最擔心的點後,米奇也是感到安心的笑了,除把往後挪動身子讓白晴方便收拾外,順帶拋下了句震撼。
「那是把我當姊姊照顧嗎?Yumehiro
?」
這樣的問話,無疑對白晴造成了影響,從明顯愣了下的樣子到差點沒拿穩的紙杯,都在顯示著她的動搖。
「比起上次的發音更標準了⋯⋯」說起這件事時,白晴的表情多了些艱澀。
隨後安靜的將桌面收拾好後,才搖頭回應米奇的問話
「米奇先生是米奇先生。」
「姊姊是姊姊。」
即便有區分開來,但米奇的推測並非空穴來風,白晴也在隨後表示著,米奇與自己姊姊相仿的事實:總是掛著笑容的表情及摸不透的想法。
在小口啜飲手上的杯水後,白晴實實在在的坦白出發自內心的感想,她既不懂米奇,也不懂自己的姊姊,難免會有些過往的聯想。
「這讓我感到害怕。」
當然,米奇之所以會稱呼白晴為Yumehiro
,多半是為了試探應證自己的猜想——顯然戀愛病毒期間的記憶是存在的,而白晴的反應也顯現出那天所得到的情報皆是真實存在的:無論是白晴的姊姊、或是Yumehiro
這樣的名字。
「這樣我該稱妳為白晴還是Yumehiro
好?」
「姊姊Sen
是在北海道出事嗎?」
這樣接連的兩個問題,把白晴搞得心慌神亂。她真心不明白米奇提出問題的真意,即便習慣了對方這樣單刀直入的問話方式,但對米奇的不了解,讓她躊躇是否該有所回答。
「米奇先生,這樣的問話是出於關心還是⋯⋯單純的好奇。」
「⋯⋯不如先告訴我吧,米奇先生的事情。」
「我也希望能了解米奇。」
也因此,白晴向米奇提出了互相完成指令十五的請求。
說實話,米奇追問起白晴的姊姊的事,難得不是出於好奇,只是出於從白晴敘述中的親切感,想要多加了解。
同時,米奇也追問起先前另一個令他在意的事:關於白晴先前在幻覺症狀中不斷提及到的地點,日本的北海道。
但眼見白晴拿出手機有所堅持的樣子,米奇認為或許一昧地追問也不是件好事,於是配合的按下了指令十五的同意書。
也不自覺的有什麼秘密能講,於是笑著說了句:「我的秘密或許很無聊喔?」
也問著白晴有什麼想向自己詢問或了解的事情。
面對米奇自然的接受自己請求,白晴則搖頭表示米奇想分享的任何事她都欣然接受;即便沒有說出口,但她之所以會誘導米奇按下同意書,也僅是自己的內心希望米奇所分享的,是真確發生過的事情。也不忘題點著米奇,要順帶解指令也不為一項選擇——畢竟在這裡,積分才是一切。
米奇也接受了這樣的想法,順便在腦海搜索著自己能稱得上是秘密的事情。
與此同時,白晴因為剛才米奇有所誠意的態度,也回答到關於姊姊跟北海道的部分:除了米奇的睡姿比自己姊姊還差的感想外,姊妹倆其實也根本沒有去過北海道。
講到這,白晴不禁想起昨天遊戲的環節。
「我從來——沒有去過北海道,姊姊也是。」
「都沒去過北海道,卻會提北海道⋯⋯所以是畢業旅行地點是北海道而妳們沒去成嗎?」
米奇有些訝異的問完話後,也想到了能講的事情,便開口說起。
「我家人有爸爸媽媽還有弟弟,但全都在16年前去世了,所以只剩我一個。」
其實,對米奇而言,這並不算不能開口提及的事情,這樣的過往也沒成為他所謂的禁忌。但回想與同事分享這段過往時的情景,他才稍微了解到——原來所謂的秘密,是這樣的事情。
接著,從口袋拿出講完秘密後沒有任何反應的手機,細看事項才發現——原來還需要講述關於自身創傷的事。
於是米奇接續的講起關於創傷的部分。這也跟家人的離世脫不了關係——他的父母,甚至是年幼的弟弟凱特,都因16年前,也就是2005年冬季的一場大雪中因車禍中逝世。當年在加拿大,那是一場極為罕見的異常大雪,交通,電路,也都因那場大雪而被中斷,遭遇車禍意外的家人,最終是被凍死的。那年,一家人,也僅只有選擇留守在鄰居家的自己得以存活。
真要說,這件事所帶給米奇的創傷,或許是當年的自己難以接受弟弟的死亡。
當時,米奇父親的警察同事,瑞克,帶著年幼的自己去確認了遺體。但對於死亡尚未有所認識的米奇,甚至還將弟弟的遺體拖出,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想把已死的弟弟給弄活。
米奇回想起來,雖說現在的自己也能體認到當年的無知,仍是不免留了句遺憾:「我是在抱著他的屍體感受他離去的事實。」
他也表示,曾因這樣的過往,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不過意識到已經去世的弟弟尚未能有探索世界的機會,心想著要在死後將自己所看到的世界分享給弟弟凱特知道,也成了米奇日後成為記者的契機。
話語結束的同時,手機也在響起了完成指令時特有的音效。
細聽著米奇的過往,讓白晴腦海中浮現出些過往的畫面,也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緊攥住米奇的手,出聲詢問:「那這些年⋯⋯在那之後的這幾年呢?」
手上的力道也在腦海回憶的浮現下越來越重,直到被右手傷口的疼痛喚回思緒,白晴才連忙道歉將手給鬆開。
「抱歉。」
「只是想問,米奇你過得好嗎?」
「⋯⋯感覺一個人要渡過這些日子,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她垂著頭,想讓淡金色的髮絲多少遮掩住自己的情緒。
米奇也從白晴剛才緊握的力道中,感受到了她難得的激動,一手將垂落的金色髮絲塞往對方耳後後,看著白晴給出了回應。
他表示著,雖然日子曾經艱難,最終自己也挺過了那段充滿悔恨自責和恨意的日子。比起活在過去,米奇更認為自己的家人會希望自己過得快樂。
說起這些事時,米奇雖像是對人生的悲痛展現出豁達。但在圓框眼鏡後,卻顯露出像是自嘲又是苦笑地表情繼續著:「更何況,我除了好奇心什麼也不剩了。」
接著,將視線從鮮紅的雙眸上移開,轉向地板。說起後來,他日後才知曉家人當年遭受的並非是單純的意外,而是場謀殺,也在自己開始釋懷一切後,無意中也得到了間接制裁兇嫌的機會。如今的自己,又或是天堂的家人們也總算是能夠安心了。
或許作為一個創傷的故事,他有個還算不錯的結尾。
也差不多沒有能講的事情了,這回,換米奇拿出手機。
「那麼,要換白晴小姐了嗎?」
看著米奇拿出手機,在聽完米奇的故事後,白晴也不打算迴避掉屬於自己的回合,於是在按下同意書後,走往自己的床上躺著。
先是手撈了顆枕頭墊靠著,喬了個舒適的角度,手指擺放在腹部交叉,視線望著天花板——熟悉又讓人感到放鬆的場合,讓白晴想起了每回去做心理諮商的感覺。
一開始,白晴講起了屬於這個名字的往事:她也有親人死於車禍,跟米奇的故事有些微的不同,她的生母及生母的丈夫是隨著車輛翻覆掉落山崖死亡的。
但講述起這件事時,白晴彷彿一場戲劇的旁觀者,語調平舖直述。
不過故事的最後,仍有一名孩童作為唯一存活的人被遺留在人間,但那並不是白晴——她是被那名孩童視為殺人兇手的那個。
她也講完了關於白晴的故事。但顯然,自己那毫無反應的手機,像是給予了出不認同這是秘密及創傷的答案,一時讓白晴沮喪的將頭悶進棉被中,甚至開口詢問米奇自己是否像在欺騙。
「看來白晴的故事也不是什麼值得提到的創傷。」
白晴也想著是否自己還缺漏了什麼,繼續講起關於被女孩指責的部分:她被一名年滿九歲的女孩指責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兇手。
雖說白晴自認這應該算不上她創傷的一部份。結果下一秒,從手環上傳來的輕微的電擊推翻了這個想法——好吧,她確實感到受傷;但最後也只是因電擊疼痛略皺著眉頭,故做鎮定。
而手機依舊不認同這是她最大的創傷,仍是毫無反應。
極為相仿的情節,一次意外造成所有家人的逝世,以及一名被遺留下來年幼的孩童。她原本心想米奇多半也不會相信,但或許是有電擊測謊的背書,米奇倒很自然的接受這是屬於白晴的過往;況且,身為記者的米奇也認為,車禍意外確實很常見。
或許是想安慰白晴,米奇隨後淡笑,朝自己眼睛比了比說著:「褐色版本的。」
這也是剛才講述生母逝世的過往中,白晴所提及到的,生母的眼眸顏色。
當然,說到相仿的故事情節,米奇的過往最後講述到了謀殺。於是,白晴也向米奇提出疑問:是否自己的家人是遭遇謀殺的可能?
接收問題的米奇,理性的表示出:沒有看過現場的情況下,他難以去做判定;並拋回問題讓白晴自行思考,但也沒想到提出這個話題的白晴居然表示受夠了謀殺情節,草草結束這段。
「即便找到兇手,逝去的人仍舊是回不來了。」
這是白晴的對謀殺案話題的結論。
或許是出於贊同,米奇也說了句:「的確,死人是不會回來,活著的人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自己好過而已。」
不過,毫無反應的手機也說明著——這樣的過往也不足以完成指令。
眼見這番情況,白晴只好重整身姿,回到原本躺臥的姿態。畢竟,約定好的指令還是要完成。
而一旁坐在沙發上的米奇,則是用手擺了一下,讓白晴繼續說著。
白晴依舊是維持躺在床上的樣子,氣氛彷彿心理諮商的診療現場。
她也傾訴起自己這24年來的人生,從正值高中生身分生母毫無計畫的未婚懷孕,到來到這個設施前遭遇的旅館謀殺事件——顯然會對謀殺這事頗有微詞,也並非不是沒有原因的。
中間的日子,自幼收養她的代代木一家,母親因病離世,自己的姊姊與父親曾因父親女友的問題有所爭執。至於白晴的姊姊,小阡,最終也是選擇以極端的方式結束了年輕又短暫的生命。講起Yumehiro
這樣的名字,多半充斥著這些回憶,自己分不出對這個名字,到底是喜歡著字面上的含意,還是因沉重的過往感到複雜。
而在姊姊離世後,一直惦記著自己存在的生母也剛好聯絡了自己,於是在高二那年,她被帶往台灣度過新的生活。
沒能去成畢業旅行地點的北海道,也是如此。
至於,白晴這個名字也是自然得到了解答,那是她以前在台灣生活時,所用的名字。
然而好景不常,接著生母一家就發生了她先前提及的車禍意外。
而被遺留下來的九歲女孩,也終於在這段過往被揭露身分——正是白晴同母異父的妹妹。
最後,因要改善自己的心裡狀況讓生母一家決定搬往環境清幽的山上——也是翻覆車禍的其中一個原因——則成了被妹妹怨恨的導火線。
在生母及生母的丈夫離世後,白晴也沒有陪伴在妹妹的身邊。
畢竟,她沒有那樣的能力,妹妹也相當排斥著與自己相處。
白晴也順帶讓米奇看了妹妹拒絕自己的證明:那便是自己腳底上一條條淡色平整的疤痕,像是多年前走過第一周指令中的天堂路。
接續回前面的話題,自己最後是選擇去了由生母的丈夫,白先生,替自己申請的藝術大學就讀。
在美國念書的期間,她念的是攝影及影視相關的專業。雖說比起同儕來說,幾次攝影展下來能得到賞識的自己更顯得幸運些。然而,被認定是創作的事,對白晴來說,也只是自己隨意拍著黑白照——畢竟起初也是因為接觸藝術治療才開始攝影。白晴直到最後,都沒有對所謂的藝術創作產生出熱情,甚至是原本簡單拍攝著照片的想法,也逐漸被消磨殆盡。
也自認無法成為藝術家,也無法出售任何一張照片的她,最終也在畢業後打消了想在相關產業工作的念頭,甚至是攝影的想法。也會不禁感嘆到,為何當時會是去念藝術學校,為何會不惜揹著貸款也堅持把書給念完。
但對白晴來說,大學也並不全是糟糕的回憶。至少在那期間的人際,仍是給予她很大的幫助;自己對台灣的認識,以及足以有口說中文的能力,很大的原因是多虧了大學朋友——住在她宿舍隔壁房的台灣女孩。不過,白晴也沒在畢業後繼續跟朋友保持聯繫,只是用著「人際是複雜的」的藉口先行打發米奇想追問的念頭。
至於畢業後,也是先回到了台灣。白晴曾想過打探妹妹的下落,但在知道妹妹被收養後,她也自然失去了打擾妹妹人生的念頭。
就在這樣的背景下,她因工作待遇中的食宿全包,選擇成為溫泉旅館的房務。白晴自認喜歡這樣的工作環境,除了生活愜意外,也意外提及到了日式旅館中紙拉門跟鮮少有通透玻璃窗的裝潢。
不過,在她來到這個設施前,溫泉旅館就因繼承問題而發生凶殺案,後續一連串蝴蝶效應更是導致變成一樁極為複雜的謀殺案。
雖說在警察趕到後,也終止了因為海象不佳被困在離島旅館被迫接受著與日俱增的屍體的荒謬情況,但她也因此失業,內心充斥著彷彿回到原點的慌亂——最後為了尋求逃避,不顧一切點選了突然出現在手機上的YES鍵,成了白晴進來這個設施的原因。
提及到讓她感滿意的前一份工作,白晴也順帶表露了對這個設施的感想:她很滿意這個設施的環境,也相當適應,除了最終將會迎來的爆炸,以及缺乏心理治療(當然與設施裡為了吊橋效應,需要營造緊繃的心理狀況相悖)資源讓她感到有些可惜。
白晴最後也問起米奇在這有沒有認識像是心理醫生這樣的人,順便要米奇遞杯水給有些口渴自己。
米奇則在遞出水杯後笑說自己目前沒有遇到這樣的人,不過要是能順利出去的話,會替白晴找機會介紹的。
雖說白晴也說了不少關於自己的事,這些都不足以讓她的手機發出完成指令的聲響。
米奇也意識到這點,詢問著白晴是否還有沒講出口的事。
白晴點了點頭,也無奈表示原以為會有能完成指令的部分後,繼續喝著對方剛才替自己倒的水,順便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要米奇坐在床邊聽自己說接下來的事。
而米奇當然是欣然地坐在白晴身旁,甚至表示感覺像聽床邊故事的氣氛。這樣不看場合的言論,無疑引來白晴打在米奇手臂上的一個粉拳。
在稍做休息後,白晴最終也傾吐出深埋內心的秘密,那是她從未透漏給任何人知道;在這裡也只有米奇注意到的事情——攝影跟拒絕被拍攝的理由。
說穿了,白晴與米奇是一樣的人,他們都替逝去親人的短暫生命感到惋惜。最終,一個成為了探索世界樣貌的記者,一個則是數年都在花費時間拍攝著黑白照。
米奇的理由是弟弟,而白晴則是姊姊。
一個年紀尚小卻沒機會體驗人生的存在。
另一個則是存在於空無一物背景的遺照中。
他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想讓沒能看見這些光景的家人,還能有看見這個世界的機會。
說到最終,白晴不禁感嘆:「或許我們都是珍視家人的人吧,只可惜最後都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也或許出於這樣的緣由,在聽完米奇的過往後,白晴才會難得有如此激動的表現。
但與米奇不同,白晴最終沒能堅持住那份對逝世家人的理想——一年前的她,早已放棄了攝影。
現在的自己,只是一個尋求逃避的人。
「我也只是想暫時逃避這樣的人生——所以才用上白晴這個只跟我短暫生活過的名字。」
「我偶爾會回想起這些過往——
現在的自己:飯菜做的好吃,房間整理的乾淨有秩序,即便背著沉重貸款也要唸完的大學文憑,持續著日復一日的拍攝著照片的日常,不禁多少會自問是為了什麼
——米奇你說過:『活著的人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自己好過。』——
但回想起來,無論成就了什麼,學會了什麼,把事情做好,似乎也都是自己一個人,一樣仍過著一無所有的日子,似乎也沒有所謂好過的時候。」
的確,無論是白晴還是米奇,他們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
並不是有沒有談話的對象、知心的朋友。
而是那份始終無法取代的空缺,一直都沒能有事物填上。
至於最後,白晴拒絕被拍攝的理由,也再簡單不過。
深信北美原住民那句「攝影會帶走靈魂」的白晴,自認現在的自己
——肯定會讓姊姊感到擔憂的。
隨後,白晴也向米奇揭曉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創傷——那便是目睹至親死亡這件事。
她當時,是從窗邊親眼見證姊姊生命的消亡。
那件事也成了白晴一輩子無法癒合的病痛——她終身得與無法治癒的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相伴。
無論換過多少醫生,事實是無法改變的。就像是逝去之人無法挽回一樣,白晴無時無刻都在為這段過往中,為沒能拯救姊姊的事感到懊悔自責。甚至因這份無法實踐的責任——導致她只要靠近窗邊,就會產生窗外有人墜落的幻影。
這件事也嚴重影響到她的生活,甚至幾次差點葬送掉性命。
「我,已經無法去欣賞窗外的景緻了。」
她最終是這樣評價著自己那無法治癒的疾病。
白晴也提及了在幻覺中,窗外的景象是多麼駭人——只要是自己認為親近的對象,都會成為在窗外墜落的成員之一。
也因此自己總是無法視若無睹的朝窗外伸手,甚至是冒著跌出窗外的風險。
她總是會被拯救自己的人給誤會,被認為對沉重悲痛的人生毫無眷戀,以至於選擇放棄生命一途。
即便都是幻覺。
但說實在,真心在乎的對象,誰能不去伸手拯救?
「跟我親近的人,都有可能會成為窗外身影。我已經一次又一次的親眼見證過這樣的事情;我想,也不需要在試探額外的可能性。」
面對這樣的狀況,一次又一次在窗邊親眼目睹重要的人墜落的白晴,最終選擇了與人際疏遠的一途。
當然,並不是選擇不親近人,不靠近窗邊,事情就會迎來好轉。
「即便沒有主動靠近窗邊,神明對我仍舊沒有給予過饒恕:我會夢見被困在空無一人的學校走廊上,重新目睹姊姊身亡的場景。」
顯然神明對白晴相當嚴苛,偶爾會在夢中重溫當年造成創傷的現場,無疑是另一種形式的嘲弄。
講述到此時,白晴的手機終於有了動靜。
指令是完成了,但她似乎也沒打算就此停下,繼續說著。
「直到最近,我才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因為這裡沒有窗戶,暫時淡忘——會看見親近之人墜落的幻覺——這件事情的我,過著暫時無需憂慮人際的生活,只要面對偶爾侵擾的夢魘。」
「我喜歡跟米奇你一起相處的日子,喜歡聽著你分享遇到的所見所聞,總是充滿的笑容的樣子也讓人傾心。」
「即便我在這個設施大多的時間都是待在這個房間,這張床上。但似乎也多虧了你,也知道許多事情。」這也說得通為何白晴房裡唯一充斥著屬於她髮梢味道的只有那張床舖了。
「但似乎離開這裡是必然發生的情節,要是我們真的都出去了⋯⋯」
白晴也想起離開設施後必須去面對的——是現實,以及承載著這些記憶,自己的人生。
一開始這個設施,真讓她如同置身夢境般:旅館走廊般兩邊並排著的房間,原本被她放置在行李的那件員工制服,如同飯店設施的房內擺設。
過往她確實曾有逃避的想法。這個設施也的確在一開始給她了一個喘息的空間。
但無論是夜裡的夢贋仍會出聲提醒,或是時不時想起與米奇第一次見面至今一直沒能完成的合照。
白晴最終也意識到——任何一段過往,都無法輕易被遺忘。
少了任何一段經歷,都不可能成為現在的自己。
於是,她在最後終於鼓起勇氣表示:或許在這樣的發展下,自己與米奇都會有離開這個設施的那天。而在出去後,可能讓她無法面對,甚至是為此一度逃避米奇的是——
「我其實不知道有沒有勇氣能面對在窗外看見你墜落的幻影。」
同時也伸手握向身旁的米奇。
不顧自己淚水無法克制落下的狼狽,要求對方允諾自己所提出的請求。
「承諾我,要是離開這裡之後,也會好好的活著。」
「至少,讓我能夠相信——窗外的你也只會是假象」
「我也不用伸手去試圖拯救你。」
她原本躲避著米奇只是在想著:要是不再有所往來,或許擔憂的情況並不會發生也說不定。
但如今面臨的情況,就如同她出去後必須去認清面對的現實一樣,不得不開始去思考。
這個設施沒有任何的對外窗,也因此——無論如何,確認米奇是否成為幻影的一員時,也都是離開後的事情。
關於米奇,他的積極、熱情、快樂,都是由好奇心而來。
因為好奇心喜歡與人相處
因為好奇心喜歡調侃別人
因為好奇心去多方嘗試⋯⋯
也因為這樣,一旦對一件事物失去好奇心便會顯得十足冷淡——像是對於自身傷痛這件事。
當然,他對白晴,也是充滿著各式好奇的想法:從擁有兩種不同國情的名字到赤腳這件事,到為何被妹妹贈恨,甚至更早之前,對鏡頭抗拒的反應,跟會使床鋪凌亂的噩夢⋯⋯沒有一件事是他不會感到好奇的。
但如今,聽完白晴的故事、過往的傷痛,又看著眼前淚水潸潸,眼神真摯也渴求得到回應的模樣。
原先在自己心中的,那些好奇、那些問題
——卻在此刻,被另一種疑問給占據。
為什麼妳會害怕看到我墜樓的幻影?
為什麼妳要我對不會做的事做出承諾?
為什麼⋯⋯妳要哭?
最終,米奇一手回握著白晴,另一手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後,吻了上去。
他也摸不清自己心中的情感,是喜歡,還是僅僅聽聞對方遭遇後的同情,又或是——情境對了。
然後,也像是想用行動表達自己一直都會存在一樣,用舌頭輕舔一下對方嘴唇就深入口中。
米奇的做法,當然是引起白晴的一陣錯愕,她也無法理解米奇這樣作為的表示。
但仍舊盼望能得到對方口頭回應的白晴,不論挪動身子退後,或是拉開與米奇的距離,最後得到的回應一一都只有那個被壓倒在床上仍要繼續的吻。
深入口中與其纏綿的舌尖,甚至是米奇口中即便喝水也難以沖淡的咖啡香氣,兩邊都擁有著的淡淡蘋果派甜味,也在這之中不斷的催化。
最終,要不是因缺氧而分別重疊的唇瓣,或許已經被吻的迷離的白晴,會連最後的思考都要被不斷被刺激的感官給全然剝奪。
「回答呢?」稍為重整思緒後,她還是不放棄的追問關於承諾的事情。
而回應著問話的米奇,鏡片後的眼神不知是專注還是冷冽:
「想要我好好活下去根本不需要做承諾,活著就跟我名字叫米奇一樣自然簡單。」
他並沒有能替人治癒傷痛的能力,但可以做到的是:「假如當妳想哭就吻妳的話,會不會往後日子裡能讓妳哭的,不會是創傷,而是我。」
也舉例了古典制約的經典案例:巴夫洛夫的狗。
顯然米奇把剛才的吻,作為一場實驗。
抱持著實驗的心態,自然也不忘詢問結果:「還想哭嗎?」
而剛才因親吻而暫時遺忘哭泣的白晴也是搖著頭,表示已經沒有哭泣的想法。
之後白晴反覆咀嚼著米奇的話語,仍無法理解對方口中所謂的往後是有多長——畢竟在要離開這個設施前,也剩不到幾天。
「但,往後的日子⋯⋯應該也沒剩幾天了吧。」頂多一周又多了幾天。
而捕捉到白晴苦澀的表情米奇又是自然的啄上一吻。
「難道,白晴妳打算出去後繼續躲著我嗎?」貼著額頭,米奇總覺得白晴糾結的事有些好笑。
白晴雖是為此感到有些訝異,但在經不長的思考時間後,接受了米奇這樣的作為,也順帶回吻了下。
想起要能順利離開這裡,得確保足以兌換離場資格的積分。
此時的白晴開始擔憂起米奇的積分。後來,也在開口向米奇詢問後,替他完成了指令十五的部份。而米奇則是在誤解白晴單純想知道會不會留吻痕的問話後,也在她脖子上留了一個吻痕。
至於說到剩下的指令,米奇倒是想起的先前造成少卿退群風波的指令十六,回憶起當時少卿退群後鬧的群組轟轟烈烈,不禁笑了下,並開口向白晴詢問。
不過因為還沒執行而對指令十六沒有印象的白晴,自然也是不清楚,隨後便問起米奇細節。
沒忍住如同洗腦般,反覆在腦海放映著的少卿退群畫面,米奇決定拿來跟白晴分享,接著才簡易說明了有關指令十六的部分——當然他是先略過了體外限定的說明。
反正能接受體內的話,體外自然也沒什麼問題。
而聽到指令十六的白晴,最後給出了讓人料想不到的回答——她表示礙於個人的宗教信仰,希望那些事是婚後再進行的。
對於婚姻身分並不太在意,尊重對方宗教,也以為白晴的意思是結了婚就可以幫忙的米奇,倒是爽快的說出:「嗯~那就結吧?」
雖說,他想了下後,還是希望白晴不要為了幫自己而有所勉強。
白晴也在腦海中一一將過往執行過的指令回推。經過幾番思考後,認為下一周的指令多半也將圍繞在性行為的題目上;另一方面米奇的分數也讓人感到擔憂。
一心希望米奇也能順利出去的白晴,最終是點頭同意了與米奇結婚的想法。
也接著,因為時間快到了中午,於是兩人決定先去餐廳用餐。
在用餐後,他們仍繼續在坐位上小聊,米奇則偶爾作作筆記:除了因為難得有機會同桌吃飯(畢竟白晴的作息一直都是四點半起床,八點就寢)而意外的讓米奇有新的發現跟話題外,兩人也順便協商著對婚姻生活的期望,以及結婚該準備的東西。
最後定案由目前積分較高的白晴去兌換婚戒,米奇則是準備求婚用詞,儀式最終的結婚誓詞則由有宗教身分,熟悉這些的白晴負責。
同天傍晚,他們先是照中午約定的一樣到餐廳用餐。而在當時提出要替米奇準備三餐的白晴,自然是早早準備好了晚飯——她的料理一如既往的美味。也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有別於早上的輕鬆打扮,白晴也穿回平時那件的溫泉旅館制服。
在用完餐後,為了稍微消化腹中食物,兩人除了閒話家常稍作休息,白晴也順便補問了些中午沒設想到的事。
一個小時過後,就離開餐廳去領取過夜用的物資,接著牽著手回房準備開始儀式。
當然,結婚後,白晴是要跟米奇同寢的——這也是米奇當時所提出的。
而一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散亂紙張;雖說白晴也毫不意外會見識這樣場面,仍是動手收拾起米奇的房間。而米奇則是在提出保留牆面的部份後,乖乖坐在床上看著白晴整理。
白晴也不愧對前旅館房務的身分,不到30分鐘,就把米奇房間整理的乾乾淨淨。
覺得環境舒心許多,白晴的神情甚至也有一絲柔和的錯覺。
一切都準備就緒後,白晴在交付給米奇兌換來的婚戒時,也稍微說明著儀式的流程——而在結婚儀式開始前,米奇得先求婚。
於是,接過婚戒的米奇,想了想後淡淡地笑著。
「其實,我並不知道這儀式會帶來什麼實質幫助,世界各地多的是因為勉強婚姻而發生的社會事件。現在的我,也只是好奇能不能讓妳哭泣的原因有所改變⋯⋯」
接著,想起儀式上似乎要單膝跪地。
米奇在單膝跪下後,打開戒指盒繼續說著:
「白晴,不管妳是也希望有所改變還是為了解指令心裡好過⋯⋯我們結婚吧?」
或許是這件事唯一的驚喜只有對方的求婚台詞,又或者是對於成為夫妻的決心早已堅定,點頭接受求婚的白晴,給予回應的語氣一如往常的平靜。
而在得到白晴的允諾後,米奇也拉起白晴的手帶上戒指,隨後拉著手起身,彼此面對著。
這次換白晴拿著戒指,一手牽著米奇,講起了婚姻的誓言:
「我,Yoyogi Yumehiro
,接受Mitch .Percy
,作為我的丈夫,生命中的伴侶及唯一的愛人。」
「我將會珍惜這段情誼,並愛著身為我的丈夫的你,無論現在,將來,或是永遠。」
「互相信賴及尊重,分享彼此的心情。」
「無論未來日子過的好壞,艱辛或是安泰,不離不棄,彼此相愛相惜。」
「並對愛情表示忠誠。」
「就如同緊握的手,將我的生命託付予你。」
「從這天起,是好、是壞,是健康、是疾病——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白晴將牽著的手稍微抬高些,真摯的眼神說著接下來的部分。
"Mitch.Percy."
「你願意接受Yoyogi Yumehiro
(或是白晴) ,作為你的妻子,作為你往後生命中的伴侶及唯一的愛人嗎?」
米奇也以一句簡短的 "Yes,I do."
回應著白晴。
即便剛才求婚環節早就詢問過白晴的意願,但對於結婚儀式感到新鮮又有趣的米奇,也嘗試說起了誓言。
「我Mitch・Percy
接受妳Yoyogi Yumehiro
作為我的妻子。」
「期望彼此守護,快樂的享受生命。」
「我一生的每一天都對妳忠實。是好是壞,是疾病是健康,我會愛護妳、尊重妳。」
"Yoyogi Yumehiro."
這回,換米奇輕輕牽起白晴的手,在戒指上面吻了一下
「妳願意接受Mitch・Percy
,作為妳的丈夫,往後生命中的伴侶及唯一的愛人嗎?」
明明是出於剛才米奇的求婚環節,白晴才特意略過關於誓言中讓另一方反問的部分。然而米奇出於好奇心的舉動,讓終究沒能略過這段的白晴不禁覺得可愛又好笑的輕咳出了聲。
而後,在堅定的一句 "Yes,I do."
後,白晴也替米奇帶上婚戒。
然後將戒指盒放在一旁,拉著雙手前傾著身子。
「現在,你可以親吻新娘了。」
與早上那安慰又侵略性十足的吻有所不同。這回,米奇穩穩地親在白晴的唇上,在感受彼此安穩的鼻息下結束這吻。
雖說他們選擇婚姻的緣由,並不是出於男女之間的情愛,而是出於一段想要照顧對方;想要試圖改變對方的關係。
先前,米奇的求婚詞中也提及到他不清楚婚姻儀式對婚姻關係的實質幫助。
但或許,所謂的儀式,還是具備相當的涵義存在——否則也不可能被流傳至今。
「請多指教,晴。」
「今後也請多指教了,」
「我的丈夫。」